每一個選擇都有其相應(yīng)的代價(jià)，比如對著努恩國王的兩位代表放出“必須聽我的”這樣的狠話，然后帥氣瀟灑地轉(zhuǎn)身離開后，愁眉苦臉的泰爾斯就陷入了苦悶的糾結(jié)。

    很顯然，無論是為了沃爾頓家族的延續(xù)，還是為了龍霄城的單純利益，抑或是為了在自己去世前解決一個威脅，甚至為了充滿個人感情色彩的所謂“復(fù)仇”，努恩七世都是鐵了心要找到與倫巴共謀的幕后黑手。

    為了達(dá)成這個目標(biāo)，所有其他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在這個過程中都顯得微不足道，甚至隨時可被犧牲。

    泰爾斯幾乎百分之百地肯定，自己在努恩原先的計(jì)劃里，就是“誘餌”，沒有其他可能了。

    但是……

    穿越者咬緊牙關(guān)。

    即使狐假虎威地利用星辰，把主動權(quán)抓在了自己的手里，卻要如何在危及自身的情況下，找到努恩和他共同的敵人，那個可以驅(qū)使所謂“終結(jié)之塔的叛徒們”的人呢？

    不知道努恩對自己的表現(xiàn)是什么反應(yīng)，但如果我沒有辦法幫他找出仇人的話……泰爾斯想起了努恩王的臉色。

    他嘆了一口氣。

    唉，歡迎來到北地。

    他需要幫助，無論是普提萊的參謀，懷亞的劍，羅爾夫的異能，或者埃達(dá)的實(shí)力。

    得趕緊與他們會合。

    泰爾斯抬起頭，突然愣住了。

    他意識到，自己在沉思時，已經(jīng)不知不覺走出了好遠(yuǎn)。

    卻沒有在原本的地方，找到給他帶路的邁爾克。

    簡而言之……

    泰爾斯尷尬地看著眼前陌生的走廊和樓梯，墻上粗獷的紋飾，以及兩邊的石窗……

    他迷路了。

    泰爾斯馬上回過頭。

    但在想象了一番，他對著剛剛見過面的尼寇萊、史萊斯說“抱歉，能告訴我回去的路怎么走嗎”的情景以及兩人的表情之后，他果斷地把“原路返回”這個選項(xiàng)去除。

    問題是……泰爾斯尷尬地轉(zhuǎn)過頭：英靈宮的擺設(shè)格局，實(shí)在是太一致了，每轉(zhuǎn)過一個墻角，都感覺像是回到了剛剛的地方。

    只有向前走了，碰到衛(wèi)兵或仆人就能問路了。

    泰爾斯嘆了一口氣，大步往前走。

    直到他稀里糊涂地穿過一道高大的弧頂門。

    這是一個巨大的房間，沒有像英靈宮的其他地方一樣點(diǎn)著火爐和火盆，而是開著大大的窗戶，窗外白茫茫的光亮投射進(jìn)來，天花頂?shù)踔粋€個鐵架子，上面是似乎一種晶瑩的白銀色寶石，反射著窗外的光芒，照亮一排排……

    書架？

    泰爾斯愣住了，看著面前正對著他的兩排黑色大書架。

    每一排都各有八九米長，只留下中間的一道兩人寬的縫隙。

    他皺起眉頭，自己似乎撞進(jìn)了一個……圖書館？

    難怪沒有火盆。

    泰爾斯四處張望了一圈，奇怪，沒有看到什么人。

    他跨前一步，把頭伸出兩排書架之間的縫隙間，想要看見房間的那一頭，卻徒勞無功。

    一來這個房間似乎極其巨大，二來他發(fā)現(xiàn)這些黑色書架，似乎是呈圓弧狀而非直線排布的——至少，他看不到房間的另一端，兩排書架之間的視野里，還是無數(shù)的書架，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

    他嘆了一口氣。

    圖書館的話……應(yīng)該會有人看守的吧？

    “有人嗎？”泰爾斯小心翼翼地張口喊道：“請問議事廳的方向怎么走？”

    沒有回應(yīng)。

    泰爾斯搖搖頭：這些書架極大限度地隔斷了聲音的傳播。

    他只得走進(jìn)兩排書架之間，走過一排排黑木制書架。

    這些書架大概有十層左右，每層之間用厚實(shí)的黑木板隔開，從腳底一直頂?shù)教旎ò澹阕阌衅甙嗣赘摺?/br>
    書架上放著的當(dāng)然是書：從一冊冊輕薄的側(cè)裝書，到精裝封面的厚重典籍，乃至豎直擺放的一份份卷軸。

    許多書沉重而古樸，有的甚至還是用羊皮紙制成的古代本，歷史悠久，卻保存良好。

    每個書架側(cè)面鐫刻的古帝國語，清晰標(biāo)識出每排的類別：詩歌、文學(xué)、歷史、政治、曲譜、個人專著，乃至國王政令……許許多多都是閔迪思廳所見不到的老書。

    老天……泰爾斯扒在一排書架上，墊腳看著一本棕色封皮的大厚書，呆呆發(fā)愣。

    《帝國敕令集：元年－0年》

    這是……算算時間，終結(jié)歷六百年，帝國歷一千五百年。

    將近兩千年前的書了？

    不，是復(fù)抄本——泰爾斯馬上從它的新舊程度上反映過來。

    但是……一個念頭掃過泰爾斯的心頭。

    如果是在終結(jié)之戰(zhàn)前的書籍……

    那……無論是法師、魔法塔還是魔法的歷史！

    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至少會略略提及。

    比如他之前在閔迪斯廳里所找到的那本《終結(jié)戰(zhàn)紀(jì)：天崩地裂》，不就提到了煉金之塔么？

    泰爾斯眼前一亮。

    他從來不相信，人類對魔法的禁絕真的能徹底到無懈可擊的地步。

    否則，還怎么會有拉蒙這樣的存在？

    他繼續(xù)往前走，不時拉出幾本還拿得動的書，翻開前幾頁，匆匆一瞟。

    類似的書還有不少。

    從通用語到古帝國語，乃至某些他壓根就沒見過的稀奇文字所寫成的書都有。

    幸好基爾伯特給他的特訓(xùn)起了作用，泰爾斯的通用語文字水平看懂封面和大概內(nèi)容應(yīng)該沒問題，至于他半生不熟的古帝國語，語法和拼法比通用語繁復(fù)不少，但許多詞根詞綴相通，半蒙帶猜總有個結(jié)果。

    基爾伯特告訴他，在遠(yuǎn)古帝國崩潰后，貴族和官方所使用的古帝國語慢慢變成修辭和文學(xué)的儀式性語言，而平民通用語在此時才逐漸形成。

    泰爾斯屏著呼吸，壓抑住心中的激動：他像是回到了記憶里的過去一樣，那里，自己也是走在一排排書架間。

    《明神圣敕》——這是記載帝國曾經(jīng)的正統(tǒng)教會，明神教會事跡的史書。

    《荊棘戰(zhàn)紀(jì)》——看扉頁，似乎是遠(yuǎn)古帝國時代一次較大的征伐，目標(biāo)是現(xiàn)在西大陸西南部的荊棘之地。

    《科莫拉大帝征服列傳》——遠(yuǎn)古帝國首位大帝的列傳與帝國建立史。

    《諸王xxx政治xxx》——光書名上的那個古帝國語詞匯就看不懂，老天，這大概是跟遠(yuǎn)古帝國時期之前的諸王時期有關(guān)。

    《古獸人溯源》——這個好懂，雖然通篇都是古帝國語。

    《瑟蘭卡倫的災(zāi)難》——封面上還有另一排名稱，是用既不是通用語，也算不上古帝國語的另一系統(tǒng)的文字寫的，

    《圣殿錄：騎士大全》——似乎在講述過去騎士輝煌年代的歷史，從諸王時期一直到帝國時代。

    《巨龍的故事》——不知道是文學(xué)作品還是嚴(yán)肅記載。

    《xxx：鐵血王與美狄……》——又是看不懂的題目。

    《歷代帝國十騎士名錄》——從這排書架開始，通用語寫成的書變多了。

    《龍吻學(xué)院612年紀(jì)念集》——滿篇看不懂的東西。

    《男性與女性》——啊，這個居然帶插圖……額，還是放回去吧。

    《龍槍編年史》——什么鬼？

    泰爾斯越來越興奮，甚至忘記了自己的本來目的——無論是尋找出路還是魔法蹤跡。

    像是回到了記憶碎片里的“前世”，在一個數(shù)據(jù)庫里發(fā)現(xiàn)了大批優(yōu)質(zhì)文獻(xiàn)一樣。

    這里大概是英靈宮里的圖書館，或者沃爾頓家族的藏書室。

    他在星辰時，一直沒有時間接觸足夠多、足夠廣的知識，而且星辰王國較為珍貴的書籍，幾乎都被珍藏在王立璨星大圖書館里。

    泰爾斯轉(zhuǎn)過一排書架。

    這里似乎撤走了一排書架，取而代之的是一排長長的金屬制玻璃柜。

    “這是……”

    借著頭頂不知名寶石反射的光線，泰爾斯驚訝地看著玻璃柜里保存的一份古老的卷紙文件，看著文件頂部兩側(cè)所留下的龍頭紋章和——

    九芒星紋章！

    璨星？

    泰爾斯的目光中放射出好奇和激動。

    這份古代文件，通篇使用古帝國語寫成，執(zhí)筆者顯然有很高深的書法造詣，寫出的經(jīng)典花體文字漂亮而耐看。

    但與泰爾斯在閔迪思廳中向基爾伯特所學(xué)的，那種古老拗口、用詞繁復(fù)、行文奇特的經(jīng)典貴族式古帝國語不同，文件上的古帝國語顯得簡單直白，通俗易懂，參雜了許多今天通用語才會出現(xiàn)的語法和單詞，以泰爾斯惡補(bǔ)一個月的古帝國語水平，居然勉強(qiáng)能看懂。

    泰爾斯把臉壓在玻璃柜上，在發(fā)黃的紙卷上，勉強(qiáng)辨認(rèn)出了內(nèi)容，一開始不太習(xí)慣，但看到后面就越來越順了。

    于帝國建立后的第1530年。

    于埃羅爾之年后的第11年。

    以偉大的圣日之名。

    于落日神殿的見證下。

    在寒堡的領(lǐng)主長屋之中，此約由——

    ?？怂固赝鯂鴂光榮的國王_耐卡茹·埃克斯;

    星辰王國_光榮的國王_托蒙德·璨星;

    共同立下，誓言遵守。

    i.耐卡茹王之誓：

    以圣日之名，吾立下誓約。

    我，以及所有忠誠并追隨我的北地人，無論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貴族，平民，領(lǐng)主，士兵；

    1.將不就托蒙德王及其追隨者在沙文古地以及大荒漠的戰(zhàn)事加以干預(yù)。

    2.不對托蒙德王對奧勒修家族的先前行為追究責(zé)任。

    3.承認(rèn)托蒙德王及其追隨者在沙文古地、南岸土地和綠心丘陵內(nèi)，已獲取土地上的正當(dāng)統(tǒng)治和權(quán)利。我方將承認(rèn)他們向南、向西等地，為獲取生存條件、保衛(wèi)人民、保護(hù)領(lǐng)土而采取的相應(yīng)行動，包括但不限于軍事行為。

    4.將寒堡作為與托蒙德王及其追隨者領(lǐng)地的分隔之處，以南歸于彼，以北治于我。

    5.我們將向托蒙德王及其追隨者展示寬容和真誠，而非仇恨和懷疑，確保托蒙德王和他的追隨者們，在北地人生活的土地上找到最大限度的公正與平等。

    此言此誓，自達(dá)成之日，恒久有效。

    直到我與托蒙德王的生命終末。

    ……分隔……

    ii.托蒙德王之誓：

    以圣日之名，吾立下誓約。

    我，以及所有忠誠并追隨我的帝國人，無論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貴族，平民，領(lǐng)主，士兵；

    1.放棄對帝國北方平原及大針林周邊土地的宣稱與追索。

    2.寬待帝國原沙文行省土地上的遺留貴族，保留其權(quán)利，不再追究托庇于北地的奧勒修家族。

    3.耐卡茹王及其追隨者在帝國原北地行省、帝國原西濤行省內(nèi)，對已獲取土地?fù)碛邢鄳?yīng)的統(tǒng)治與權(quán)利。在此基礎(chǔ)上，我們尊重他們在原帝國領(lǐng)土上，不與我方意愿、利益相違背的、進(jìn)一步獲取領(lǐng)土、人民、財(cái)產(chǎn)的權(quán)利。

    4.帝國原北地行省之寒堡，將作為兩方的臨界，我方承認(rèn)，以此往北，耐卡茹王及其追隨者對原帝國土地、人民、財(cái)產(chǎn)擁有相應(yīng)的處置權(quán)。

    5.我們將善待每一個現(xiàn)在、過去以及將來領(lǐng)地內(nèi)的北地人和路多爾人，待他們?nèi)缥业蹏墓?，尊重并耐卡茹王及其追隨者在彼境內(nèi)的存在與權(quán)威，與過往帝國諸貴族等同。

    此言此誓，自達(dá)成之日，恒久有效。

    直到我與耐卡茹王的生命終末。

    ……分隔……

    于此，有在場者見證：

    康達(dá)大主祭，羅格斯副主祭；

    克若蕾希絲·努門·達(dá)拉·多薩爾王后；靈魂之塔顧問布蘭·特巴克;

    以拉薩·特盧迪達(dá)領(lǐng)主，斯科特·修斯特爾領(lǐng)主；

    倫斯特·凱文迪爾伯爵，庫珀·庫倫伯爵；

    執(zhí)筆人：哈爾瓦·卡拉比揚(yáng)子爵

    圣日終結(jié)歷11年1月29日午

    與此約相關(guān)的附錄如下……

    天啊。

    泰爾斯看得入神，心里卻無比震驚。

    這是……

    “復(fù)興之王”托蒙德·璨星和“龍騎之王”耐卡茹·?？怂埂?/br>
    在六百多年前簽訂的……條約？

    泰爾斯咀嚼著條約的主體正文，心里開始確認(rèn)：

    這是一份星辰與?？怂固氐耐?zhàn)和約，以及……互不干涉的盟約！

    就在此時，他的腳步移動到了第二個玻璃柜和第三個玻璃柜之間。

    光線暗了下來。

    他的余光里，瞥見兩個玻璃柜之間的空地。

    那里，好像有什么黑色的東西在動。

    泰爾斯轉(zhuǎn)過頭。

    只見他的視線里，離他一步遠(yuǎn)的地上，突兀地出現(xiàn)了……

    一個人！

    “??！”

    泰爾斯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被嚇了一跳，向后撞在玻璃柜上。

    “碰！”

    臉色蒼白的他連踩好幾步，好不容易抓住玻璃柜的柜腳，把握住了平衡。

    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趴在地上的身影似乎也嚇了一跳。

    只聽對方倒吸一口氣，向后縮了一步。

    泰爾斯拍著狂跳的心臟，看見眼前確實(shí)是一個大活人，才喘息著放下心來。

    “那個……”泰爾斯邊喘氣邊問。

    對方終于抬起頭來。

    泰爾斯一愣。

    那個人很瘦小，很矮，很……迷你？

    確切地說，那是一個鉑金卷發(fā)，身著灰色長裙，一臉受驚嚇狀的……

    小女孩。

    看上去只有八九歲。

    泰爾斯左右張望了一眼，心里冒出疑惑。

    左右無人……

    但為什么，這里會有個小女孩？

    而且……怎么又是小女孩？

    泰爾斯先是想起上一個意外碰見的的“小女孩”，又想起尼寇萊的“英靈宮靈異傳說”，心里有些發(fā)毛。

    他咽了一口唾沫，定睛一看。

    對方的灰色裙裝上滿是灰塵，整個人趴在一本足足有一米寬的厚重大書上。

    她的雙肘撐住兩邊的書頁，臉都快貼到上了。

    居然是在……看書？

    小女孩抬起頭，小臉上盡是灰塵和臟污，鉑金色的頭發(fā)貼在額頭上，驚嚇的臉上露出一絲迷惑。

    下一秒，她一臉迷糊地向泰爾斯的方向看來，眼睛瞇成一條細(xì)線。

    只見她的表情上充滿了懷疑和警惕，像兩棲動物一樣，向著泰爾斯的方向……

    轉(zhuǎn)了一圈脖子。

    但是。

    她的眼睛無神，眼珠麻木……就是沒有聚焦在泰爾斯身上。

    這么明亮的光線下，她居然……

    沒有看見泰爾斯？

    沒有看見！

    對方在空氣狠狠抽了抽鼻子。

    像是在嗅著什么。

    泰爾斯心中一凜。

    難道……

    他的腦海里涌來一道奇怪的記憶片段。

    我的模型還沒跑完呢……今天你又拉我來看什么？

    哎呀大學(xué)霸放心，這個你絕對不會害怕的！講述幾個人在地下的科學(xué)勘探故事片！

    科學(xué)勘探？名字叫什么？片頭是the_desent？下降？噢，還真的是探險(xiǎn)片啊……但為什么是幾個女孩呢？探險(xiǎn)作為心理療程？

    對嘛，我怎么會害你……你往下看就知道了啊！

    干嘛這時候要關(guān)燈啊，不會是給要我看你的熒光手表吧……臥槽這是什么鬼東西！你放開我！我不要看啊啊?。?/br>
    泰爾斯又咽了一口唾沫。

    似乎想把這里看得更清楚一些，只見瞇瞇眼的詭異女孩……

    瞇瞇眼都是怪物——這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鉆進(jìn)他腦子里的記憶。

    只見這個瞇瞇眼的小女孩……

    慢慢地伸長脖子，慢慢伸出手……

    慢慢動起腳，慢慢……

    向泰爾斯的方向爬來。

    一步。

    兩步。

    詭異的小女孩停下爬行的步伐，對著他的方向，端詳了足足三秒。

    泰爾斯心中咯噔一聲。

    堆滿灰塵的古老房間。

    古物展覽館。

    看不見東西的小女孩。

    瞇著眼睛，四腳著地。

    爬過來的……

    泰爾斯頭皮發(fā)麻，在心底里不住念叨：不是吧？

    什么從棺材里爬出的小女孩，一次就夠了啊。

    心里這么想著，他腳下一軟，撞到了玻璃柜腳。

    瞇眼的小女孩馬上察覺到了，只見她的頭猛地一晃！

    表情猙獰！

    泰爾斯心里一涼。

    下一秒，她敏銳地對著泰爾斯方向，張開血盆大口……

    但他預(yù)想中的恐怖場景沒有出現(xiàn)。

    清脆的童聲傳來。

    “啊！”

    泰爾斯一愣。

    她……是活人？

    活人就好。

    泰爾斯吐出一口氣，拍拍胸口。

    但為什么活人會看不見自己……

    很快，他就知道為什么了。

    只見瞇眼的小女孩伸出手，在自己身下的那本攤開的書旁邊摸索了一會兒。

    然后。

    小女孩抹開額發(fā)，把本來就不干凈的小臉擦得更黑，再瞇著眼抓起一支黑框的圓形……眼鏡。

    戴在臉上。

    小女孩抬起頭。

    這一次，她的眼睛終于睜開了。

    于是乎，在英靈宮里，滿滿的厚重書架縫隙里，保存著兩位傳奇國王條約的玻璃柜旁。

    一個戴著圓形厚黑眼鏡的，鉑金發(fā)色的臟臉小女孩，傻傻地趴在地上，與背靠著玻璃柜坐在地上的泰爾斯，愣愣地對視著。

    “你是……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