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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長安風流在線閱讀 - 第454節(jié)

第454節(jié)

    那天被母親打了一巴掌,高陽公主這幾天都沒敢再與母親睹面。今天就要走了,從此不知何時相見,她心中甚是憂戚,于是跑到陰德妃寢宮來辭別。但陰德妃不在宮中,細下打聽,才知道原來她這幾天又住到了護國天王寺里。

    于是高陽公主來到護國天王寺,求見陰德妃。

    陰德妃拒門不見,隔著一層門對外面的高陽公主道:“走吧!一路珍重,好自為之!”

    “娘……”高陽公主的眼淚奪眶而出,跪倒在門外哭泣道,“你養(yǎng)育了我這么多年,我們一直相依為命?,F(xiàn)在女兒就要走了,你都不肯現(xiàn)身相見嗎?”

    陰德妃在里面沒有回應。

    高陽公主泣不成聲,跪地不起。

    良久,房門打開,清善大師從里面走了出來,道了一聲佛號,對高陽公主道:“公主殿下請起。山中自有千年樹,世上難有百歲人。豈無遠道相思淚,不及高堂念子心?!?/br>
    高陽公主怔了一怔,“大師此語何意?”

    “骨rou分離,德妃娘娘肝腸寸碎,不忍再與公主話別,觸景傷情。”清善大師道,“公主也就不要在此哀傷慟哭了,否則,娘娘心中越發(fā)不好過??!”

    高陽公主點了點頭卡住哭號,但眼淚仍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下來,哽咽道:“娘,我走了。我會和慕白一起好好生活的,你也要保重!”

    “走吧……走吧……”清善大師輕輕的擺手,然后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娘!——”高陽公主嘶聲的大叫一聲,“我走了!!”

    然后,頭也不回的轉身奔走。

    清善大師搖頭嘆息。

    房間里,陰德妃跪在佛前,閉目合十無聲的淌淚,淚水淋濕了身前的蒲團。

    清善大師回到房間,掩上門走到陰德妃身邊坐下,說道:“娘娘,公主殿下走了?!?/br>
    “嗯……多謝大師?!?/br>
    “公主此去,不知何時得返。母子連心,貧尼深解娘娘心中苦楚?!鼻迳拼髱煹溃岸医裆袷?,娘娘恐怕也無緣與他相見了?!?/br>
    閉目合十的陰德妃渾身輕輕一顫,說道,“弟子早已心如死灰?!?/br>
    “倘若真是心如死灰,娘娘興許就真的隨公主殿下一同走了?!鼻迳拼髱煹?,“貧尼雖是方外之人,但寓居這皇宮之中,也知近來天下多事,朝綱紛亂。后宮之中,亦是風云突變暗流洶涌。一代江山一代人哪,誰又能知道幾年后,會是什么樣子?娘娘此時若是脫離這事非漩渦,也并非壞事。”

    “我乃堂堂的帝王之妃,豈能一走了之?除了被逐出宮墻的宮女,大師可曾見過,有哪個帝王的嬪妃能夠回走民間或是改嫁他婦的?我們這樣的女人,就算失寵或犯錯被帝王摒棄了,也是打入冷宮一輩子不見天日?!标幍洛犻_眼睛,面露苦笑,“其實,我何嘗不想逃離此地,誰又真的愿意作賤自己?但是,庶民被奪妻尚且沖冠一怒,況一國之君?我若真的隨玲兒一道去了,觸逆的還不僅僅是皇帝陛下一人的顏面,還有整個大唐帝國的尊嚴與世俗道德的底線!到時,非但是我享受不到什么清靜自由,反而會害了玲兒和慕白??!”

    “哎,說得也是?!鼻迳拼髱熞矅@息起來,“世事如枷鎖,倫常似囚籠。娘娘,這便是你前世既定的宿命,今生,擺不脫、走不掉。”

    “前世……大師,人真的有前世今生么?”陰德妃仰頭看著頭頂的佛佗之像,雙手合十凝眸而道,“似我這樣的人,會否又有來世?”

    “阿彌陀佛……”清善大師合十而吟,她的聲音中,都透出許多的辛酸與無奈。

    “我想了大師曾經給我講過的一個佛經里的故事……如有前世,大概是我暴尸荒野,他路經我身旁時,替我披上了一件尸衣?!?/br>
    “今生,我們注定已是緣分盡滅,再無相見之日……”

    “那么,如有來世,弟子在此誠心祈求——”

    “弟子愿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只盼他一次回眸!”

    “弟子愿用,五百次的回眸,換一次的相遇!”

    “哪怕弟子遇到他時,再一次暴尸荒野,弟子也心、甘、情、愿!”

    “只求他……將我埋葬!”

    第560章 生是唐人,死是唐鬼

    高陽公主與褚遂良一行,從長安出發(fā),往蘭州而去了。

    臨行時,高陽公主都沒有去向李世民辭行。雖然她心中對自己這位父親也是十分不舍的,但不知為何,卻又有一絲恨意揮之不去。

    雖然李世民暈厥的那段時間,她也曾憂心忡忡傷心難過,他蘇醒時說過的那番肺腑之言,也讓高陽公主感動得痛哭流涕。但是,前事種種,李世民在她的心目中早已不是早年的那個對她百般驕寵的慈父。尤其是這一次他對待秦慕白的態(tài)度,間接的“逼迫”秦慕白辭官而去,就像是在高陽公主種下了一根刺,怎么也拔不去。

    “父皇,我知道你既想當一位名垂千古的好皇帝,也想做一位讓子女敬愛的好父親??墒钱敹甙l(fā)生沖突時,你總是選擇顧全你的霸業(yè),而割舍你的親情?!备哧柟餍闹袊@道,“作為帝王,你的選擇無疑是正確的,你注定名垂青史為后世所稱贊;可是作為父親,你太令人失望!……相比之下,我比我哥哥、太子和魏王甚至包括吳王他們,都要幸運!也幸虧我沒有生為男兒身,否則,我的命運肯定比他們更加悲慘!所以,身為大唐的臣民,是幸運且幸福的;但作為你的兒女,卻是悲哀和不幸的!”

    車馬逐漸西行,高陽公主的心中百感夾雜,無可陳述。一來,她舍不得母親與生活了這么多年的故鄉(xiāng),二來,她又期待與秦慕白的重逢與廝守。

    “為什么二者就不能同時顧全呢?”高陽公主悶悶不樂,“至今我仍未想明白,慕白為何辭官?難道我父皇真的準備對他下手?……等見了面,我定要問個清楚明白!”

    數日后,高陽公主與褚遂良一行終于抵達蘭州。可是秦慕白已走多日,瓊玉山莊人去樓空。

    高陽公主氣煞,褚遂良也驚愕不已。找來刺史肖亮問話,方才知道秦慕白早已舉家北上,前往北方草原,說是要與阿史那公主舉行婚禮!

    “賊軍校,臭男人,居然不等我!”高陽公主氣急之下跺腳直罵,當下決定——“我要去草原尋他!”

    褚遂良等人可就犯難了。他們奉皇命而來賜婚,同時帶來了皇帝陛下對秦慕白的封賜,意欲雙管齊下,勸秦慕白回朝。

    可是現(xiàn)在人音杳無,如何是好?難不成和高陽公主一起,北上尋找?萬一到時候又錯過了怎么辦?北上行程數千里,往來數月,朝廷那邊還等著回音呢!

    正當眾人猶豫不決時,有人來求見高陽公主。原來是武氏商號曾經的商舍掌柜之一,現(xiàn)今仍然留守蘭州。他帶了秦慕白留下的兩封書信。

    其中一封,是秦慕白留給高陽公主的;而另一封,則是出自秦霜兒的手筆,轉呈吳王。

    高陽公主急急的拆信而觀,信中寫道,秦慕白讓高陽公主來到蘭州之后,不必北上草原,直接向西而行,相約在高昌匯合。同時跟高陽公主說,如果李恪前來求親秦霜兒,就讓她將霜兒留下的信轉交李恪,他自然會明白。

    “這家伙,料定我會回來還不等我?真是可惡!”高陽公主看了信,心里塌實了許多。嘴上雖然是依舊在碎碎念的罵咧,但她也照秦慕白說的做了,將秦霜兒的信交給了褚遂良,讓他帶回長安交差。

    褚遂良拿著信可就為難了,人沒找到皇差沒辦成,卻只帶回去一封信,如何是好?

    這次的賜婚,明眼人都清楚,可不僅僅是一樁兒女婚事那么簡單。在當前局勢下,可以說是一樁牽動全局的政治聯(lián)姻?;实鄣挠靡馐置黠@,就是要讓秦慕白成為軍方領袖,站在李恪的身后全力支持他坐穩(wěn)東宮,并在將來接掌大唐的江山。

    褚遂良心忖,以秦慕白的智慧,不難聯(lián)想到這一層。可是他偏偏在皇帝封賞與賜婚之前就開溜了,顯然是心中另有想法的在逃避。

    皇帝與秦慕白在博弈,他二人心中有何想法,身為棋子的眾人哪里猜得透徹、想得明白?如果自作主張壞了棋局,那是誰也擔待不起的。

    無奈之下,褚遂良只好拿著這一紙書信,即刻返回長安向皇帝交差。

    高陽公主可就樂壞了——終于徹底的自由了!

    她也不再做片刻停留,催促自己的護衛(wèi)車仗,即刻西行,出玉門關,前往高昌與秦慕白匯合。雖然高陽公主身邊,一直帶著早年皇帝賜予她的一支百騎衛(wèi)隊,可是刺史肖亮不敢有半分怠慢,仍派了關西兵馬千余人沿途開道護送。

    一行人馬,浩浩蕩蕩的向西行進。

    與此同時,秦慕白一行沿黃河北上、循賀蘭山脈、過黃河、跨陰山,已經抵達漠北草原,來到了昔日阿史那族的棲息地,于都今山腳下。

    沿路行程甚遠,所幸是與家人一道出行,全當是旅游觀光了。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倒是沒有半點累乏,反而十分開懷輕松。

    自從李勣統(tǒng)率大軍平定薛延陀之亂后,就在原來突厥牙帳的舊地于都今山,建立了新的單于建都督府,開衙駐兵,治理大草原。協(xié)助叛亂有功的回紇部歸附大唐,大唐在他們的領地也開置了瀚海都督府,隸屬于單于大都督府治下。原來的回紇部大首領,也就是阿史那雪蓮的舅舅吐迷度,被大唐賜封為第一任瀚海都督,成為大唐的封疆大吏。

    秦慕白等人抵達于都今山時,早有人通報給李勣知道。李勣親自帶兵前來相迎,將秦慕白一行接到了單于大都督府。聽聞秦慕白的來意之后,李勣當下就爽快的答應,要一力承辦秦慕白與雪蓮的婚禮,并派人去了瀚海,將雪蓮的舅舅吐迷度與妹子夕言,一并接到于都今山來。

    “慕白,我雖是遠在漠北,但是聽聞了許多關于你的事情?!崩顒迣η啬桨椎?,“我思來想去,皇帝陛下與大唐朝廷,并沒有對你做出十分過分的事情來,你因何就要辭官遠遁呢?”

    “世叔,這可就說來話長了?!鼻啬桨渍f道,“陛下與朝廷一向待我不薄,這我知道。雖然此前發(fā)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那些并非是我辭官的所有原因。我秦某人的心胸,不至于如此狹窄。”

    “那你因何辭官?就因為擔心自己功高震主,要避禍遠走獨善其身?”李勣道,“如果是這樣,那你真是想多了。我等老臣追隨陛下許多年,哪一個不是有功在身?卻未曾像你怕成這樣!”

    “不是?!鼻啬桨椎晃⑿Γf道,“我知道皇帝陛下并無害我之心,多番試探,也只是想在將來對我委以重任。我若歸朝,必定出將入相,輔佐新太子入主東宮?!?/br>
    “這不是很好嗎?”李勣迷惑不解的道,“你我這些軍旅之人,拼死廝殺這么多年,還不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天?”

    “未曾見得?!鼻啬桨讚u了搖頭,說道,“以前,是文強武弱,長孫無忌等人執(zhí)掌朝堂權柄??墒侨缃?,只要我率領關西軍回朝,以我與吳王的交情關系,以及此前立下的戰(zhàn)功和麾下眾多將軍們的支持,我勢必平步青去,早晚凌駕于長孫無忌之上。這樣一來,朝堂平衡再度被打破,變成武強文弱。這時候,皇帝陛下會怎么做?”

    李勣頓時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卻未將話說破,只是道:“原來你心系大局……沒錯,滅吐蕃、平西域,你功高寰宇;關西軍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聲勢浩大,良將輩出猛者如云。這些將士們歸朝之后,也一定會受功封賞。到時候,你可就門生故吏遍天下,聲望權勢無人可及。說要超越長孫無忌……的確是不難!”

    “可是大唐不需要權臣?!鼻啬桨孜⑷坏男α艘恍?,說道,“而且我秦某人很有自知之明,要說治國安邦,我遠不如長孫無忌與褚遂良、房玄齡這些人。今后的幾十年,大唐必須偃武修文,我不想回到朝堂執(zhí)掌權柄卻尸位素餐,成為長孫無忌等人的阻滯,成為大唐文治的絆腳石,從而引發(fā)許多不必要的爭斗與內耗。而且,凡事物及必反。今日,我秦某人早早的位極人臣,如同已經攀上了頂巔,只等下落。常言道爬得越高摔得越慘,與其這樣,我還不如急流勇退,將權力與責任都一同讓給后來者,讓他們也為大唐建功立業(yè)?!?/br>
    李勣這才欣慰并認可的點了點頭,說道:“慕白,難得你能如此明悟。但凡身陷名利場中的人,都只想削尖了腦袋往上爬,你卻能夠頭腦清楚的認清大局與處境,做出這樣的決定,非大智慧不可為?!?/br>
    “哈哈,世叔過獎了。”秦慕白笑道,“其實我也沒什么,只是這官,做得膩了。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大唐不缺人才。少了我秦慕白,還會有張慕白、李慕白,層出不窮。因此,沒有人是不可或缺的!沒有人能做完所有的事情!——當我認清了這一點,我就釋然了!”

    李勣微笑的點了點頭:“沒有人是不可或缺的,沒有人能做完所有的事情——說得不錯!你很難得,因為,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這樣的覺悟,尤其是一些執(zhí)掌了權柄的人。每當人的手中有了權力,私欲、野心就都會膨脹,最終卻成為名利的奴隸,迷失甚至斷送自己?!?/br>
    “是啊!”秦慕白笑道,“我就是怕我回朝之后忘乎所以飄飄然,于是早一步主動退下來了?!?/br>
    李勣笑道:“我看你不會。你都已經看穿了名利富貴也厭倦了權謀爭斗,不管你辭官還是回朝,我想你都能游刃有余。”

    秦慕白笑了一笑,“怎么世叔的話聽起來,像是在游說小侄?”

    “哈哈!”李勣拍腿而笑,“實話實說,我也是不想你就此一走了之的。大唐好不容易才出了一個秦慕白。別的不說,只要有你在,今后的幾十年里至少無人敢兵犯大唐。我們這一輩人,老的老死的死,還能撲騰幾天?遲早,還是得由你們來輔佐大唐啊!”

    “世叔,我剛說過,大唐最不缺的就是人才?!鼻啬桨仔Φ?,“我今次北上,一個原因是要兌現(xiàn)承諾與雪蓮完婚。另一個動機嘛,是想把一個人,親手托負于你?!?/br>
    “誰?”

    “薛仁貴!”

    李勣先是一驚,隨即大喜:“所言當真?”

    秦慕白笑道:“人各有志,秦某人雖是淡泊名利厭倦官場了,總不至于讓手下的兄弟也都追隨我而去吧?仁貴是個人才,而且才德兼?zhèn)洹S幸痪湓捳f得好,是金子總會要發(fā)光的,仁貴這樣的人,無論身處哪朝哪代、無論在任何的環(huán)境之中,都能發(fā)揮極其巨大的價值。此前他雖然也立下不少功勞,但始終屈身在我之下。以他的能耐與德行,萬萬不止這一點成就。因此我想將他托負給世叔,讓他在世叔的提拔之下,建功立業(yè)!”

    “好啊,好!”李勣歡喜又欣慰的撫髯而笑,點頭道,“實不瞞你,老夫垂涎薛仁貴好久了,哈哈!——他這樣的良臣猛將,真是百年難見哪!你放心,老夫一定著重栽培他!”

    秦慕白笑了一笑,說道:“關西軍眾將中,薛仁貴的本事最大,但為人德性卻是最為謙和。他這樣的人與我不同,我太過輕浮與張狂,難免讓君王忌憚。但是,假使某天仁貴坐到了我的位置,卻依舊能讓君王放心。因此,我也才放心大膽的將他交負于世叔,讓他追隨世叔,去斬立不世之功勛!”

    “聽你這話,我仿佛有點明白你為何辭官了。”李勣說道,“你這一走,關西軍群龍無首,朝廷也就不必擔心軍方勢力過分膨脹打破平衡,從而又要轉手來打壓軍方了。你一方面是為了照顧朝廷的大局穩(wěn)定,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全關西軍的功臣良將們,對嗎?”

    “知我者,世叔也!”秦慕白長吁了一口氣,微笑道,“其實,男兒志四方,當立不世勛。誰又真的愿意庸庸碌碌,死于無名呢?出生入死拼搏了這么年,到手的成就說扔就扔,要說沒有一點不舍,那是騙人的鬼話。只是,打了這么多年的仗,我見過太多的生死,也就更加的珍惜生命。但凡我今天有半點的成就,那也是萬人白骨堆徹而成;今后,我不想再用他人的血,來染紅我的官袍衣帶,尤其是……曾經與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們!”

    “我聽得出來,這是你的肺腑之言。”李勣嘆息了一聲,說道,“慕白,自古忠義難兩全,你能做到今天這樣,殊屬不易。人各有志,不可強求。雖然我很想你留下來,繼續(xù)與我并肩作戰(zhàn)為大唐建功立業(yè),但你說的也有道理。換作我是你,也許也會那么做。但世事無常,如果哪天環(huán)境改變了,大唐真的需要你,你……還會愿意回來,繼續(xù)為大唐效力么?”

    秦慕白笑而答道:“我已看透名利厭倦官場,要我再回來做官,這個可能性不大。但就算我歸隱西域后,也一樣可以為大唐謀福,不是么?別忘了,大唐西域初定,還有個重要的鄰邦,昭武國?!?/br>
    “沒錯??磥砟氵x擇歸隱西域,也不全是為了自己。有你在,西域就亂不了;大食,也就不敢輕易進犯;昭武國,就一直會是大唐的友好鄰邦!”李勣點頭贊許,然后嘆息了一聲,“慕白,你用心良苦。這些話,將來我一定轉達給陛下與吳王知曉。”

    “不必了。”秦慕白微微一笑,說道:“只請世叔向陛下與吳王轉達一句話就行——秦某,生是唐人,死是唐鬼!”

    第561章 弦斷有誰聽

    一個多月后,秦慕白與阿史那雪蓮的婚禮,如期舉行。

    阿史那族作為草原上的故老貴族,雖然一度衰落了,但在草原各部族之間還是很有影響力的。再加上秦慕白如今的聲望與李勣的號召力,草原所有部族的酋長首領,全都親自到場慶賀,連遠隔八百大漠、居于金山腳下的胡祿部都不知是怎么得到了消息,他們的大首領胡祿屋邀集了附近部族的幾位首領,不遠千里親自前來道賀。

    至從大唐平滅突厥之后,草原上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舉行這樣的盛會了,居然能將所有草原部族的首領聚集到一起。李勣作為呈辦婚禮的東道主,卻并不忙碌,因為有回紇部的大首領吐迷度幫著張羅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