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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長安風流在線閱讀 - 第153節(jié)

第153節(jié)

    那一桌人喝得半醉聊得起勁,倒也沒在意這邊的情況,反而拍巴掌擂桌子越鬧越歡了。

    秦慕白側目看了一眼,只見一個身材魁梧臉上有條刀疤的大漢,一腳踏在長凳上坦胸露懷的裸著半個粗蠻身子,口沫飛濺手舞足蹈的大聲說話。

    “哈哈!我剛才睡的那個sao婆娘,那才是真的帶勁!那一對奶|子怕是有七八斤重,直把我悶得出不了氣呀!嗓門又大,屁股又肥,扭動起來能把爺的腰給折了!”刀疤臉一臉yin猥的嘶聲道。

    “哈哈!馮刀疤你就吹吧!你方才叫的那個娘們沒有四十也有三十五六了。那樣的婆娘有個什么趣勁。就跟棱子船駛到了大江面上似的,一竿子下去壓根兒打不到底!還是我家小翠兒好,那臉蛋嫩嫣嫣的,似能掐出水來。”

    “你懂個屁!那十七八歲的小娘們能有什么勁?吚吚啞啞扭扭妮妮,一躺下就半死不活的挺尸裝死,要弄也經不住爺幾個折騰。要干就干風sao的,老練的,那才是旗鼓相當有夠過癮!逛窯子就是圖個爽快,又不是討老婆,要那么年輕漂亮干什么?”馮刀疤大叫道。

    秦慕白哂笑的搖了搖頭,懶得再聽。

    “哎呀,不過,前些日子我還真是遇到了一個讓我口水直流的女人!”馮刀疤猛喝了一口酒,一抹嘴長吸了一口氣,似有無限婉惜的說道,“那臉蛋兒,那身裁……嘖嘖!爺若是能和她睡一晚,就是這邊臉上再挨一刀也值啊!爺一定一宿不下馬,干得她死去活來!——只是可惜??!那個女人,連我也不敢碰!”

    “哈哈!馮刀疤你還在對那個女賊念念不忘??!”旁邊的漢子起哄道。

    “你們懂個屁!”馮刀疤一對銅鈴般的眼睛使勁一瞪,吼道,“以老子睡了上百個女人的經驗來看,那個女人絕對是個尤物!她看起來很冷,很兇,武藝也的確是十分高強,一溜煙的功夫就宰了西河漕十幾個水鬼崽子,手中那把劍簡直比殺雞還快!”

    秦慕白一行人同時一怔,都豎起耳朵來聽了。

    馮刀疤在繼續(xù)胡扯道:“可是,這個女人實在是長得太她娘的好看了!就算明知道她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羅剎女鬼,爺看著她也忍不住口水長流。說來真是可惜啊,嘖嘖……當時她要逃走,被我們幾個一鉤矛鉤了個正著,直接從水里掛了起來。嘖嘖,真慘,一對兒鎖骨就快要被掛穿了,當場就差點暈死過去。當時她渾身濕透的被扔在船甲板上,鮮血流了滿身,爺就只盯著那一對鼓漲漲的奶|子了!狗日的,那家伙……真是又大又挺啊,隔著衣服看著都讓人心頭兒直冒火!還有那臉蛋兒……嘖嘖!爺活了半輩子,愣沒見過比她漂亮的女人!”

    他旁邊的漢子們也禁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有人道:“那你當時怎么沒上去摸兩把啊?”

    “找死嘛不是!”馮刀疤吼道,“當時被拖上來時,她已受重傷,鎖骨上穿著鉤矛連著鐵鏈子拴著,我們幾個兄弟上去要逮她時,被她一腳就撂翻了兩個,一個岔氣一個斷骨,現在還躺著下不了地。直到她暈倒下來,我們才敢把她綁了,交到了監(jiān)牢里。一路上我們幾個兄弟私下就商量,非得趁這狠婆娘暈倒把她給干爛不可。但趙沖說這女人是朝廷重犯,不許我們胡來。哎,真她娘的惱人,能看不能吃!我他娘的現在真后悔,當時就算把她的衣服扒開,看一看那對大|奶|子也好?。 ?/br>
    秦慕白已是心頭火起——原來,馮刀疤這些雜碎還都是軍府的士兵,冤家路窄巧得很,還正是那天抓捕陳妍的水軍!

    “咦,昨日我聽一個牢子兄弟說,那個女賊被人從牢里提出來的。就是那個新來還沒上任的折沖都尉,好似姓秦還是什么?!?/br>
    “別提那姓秦的雜種!”馮刀疤重重的啐了一口,“那雜種狗仗人勢的極是討厭!他一直沒來上任,敢情是和那個女賊躲起來風流快活去了!賊娘皮,那么好的娘們,偏卻便宜了狗|娘養(yǎng)的雜種!”

    秦慕白雙眉立豎,目露兇光!

    旁邊的侍衛(wèi)一起身就都朝那邊走去。

    “幾位,干嘛???”馮刀疤大咧咧的嚷,旁邊的幾個漢子見勢頭不對,也都面色不善的站起了身來,一副劍拔弩張的架勢。

    眾侍衛(wèi)也不搭話,當先一人手起拳落,馮刀疤牛高馬大的身體就直接砸飛了出去!

    “嘩啦啦”一片響,小店里簡陋又脆弱的桌椅頓時碎了一片。

    與之同來的軍漢們都愣了,但馬上反應了過來,哇哇的大叫就開始反抗打斗。頓時,碗筷桌椅都成了兵器,一股腦兒的亂砸了起來。

    小店里頓時亂作一團,大聲的嘶吼,杯兒盞兒碎得一片響,桌椅砸起更是響得驚世駭俗。

    店家兄弟倆嚇得魂不附體,什么也懶得顧了,自己先拔腿跑掉。

    秦慕白卻依舊坐在桌邊,慢條斯禮的喝著帶一股混有泥水氣息的粗劣茶水,靜靜的聽著身后的慘叫與諸般動靜,如同一個局外人。

    很快,小店里只剩下一群人躺在地上嗚呼哀哉的號叫,除了秦慕白坐的這一處地方,其他各處都散落著摔碎的杯盞與桌椅。

    秦慕白這才起了身來,走到了馮刀疤的身邊。

    馮刀疤被一拳打中了鼻梁,怕是折了鼻骨,此刻躺倒在地鮮血和眼淚一起長流,頭暈腦脹,眼前一片金星昏花。

    “哪處的綹子,留下名號!”馮刀疤沙啞著嗓子,吼道,“爺今日栽到了你手上,明日定當登門討回?!?/br>
    秦慕白冷笑一聲,一腳踩到了他臉上,重重的左右摁踩了幾下,幾乎將他的五官都要踏平了。馮刀疤雙拳亂砸雙腳亂踢的反抗,旁邊的侍衛(wèi)左右各一腳,險些將他手腳四肢都給卸斷了。于是他不敢再掙扎動彈,任由秦慕白死死的踩在他臉上。

    “你別著急,我們會再見面的。”

    秦慕白扔下一句,轉頭就朝店外走去。其中一名侍衛(wèi)自去料理善后之事,陪給了店家一袋銅錢算是賠償了事。

    騎上馬后走了許久,秦慕白仍是感覺有些余怒未消。他可是有些年月沒有像今天這樣生氣了。原本以他的性格,一般不愿與這等白癡粗俗之輩一般見識??墒锹牭剿诶镎f出的那些猥褻陳妍的話,秦慕白真是殺人的心都有。

    到了軍營前,巡營的士卒挺槍攔?。骸笆裁慈耍懜疑钜箒黻J軍營,活得不耐煩了!”

    “自己人。”

    “口令?”

    “不知道?!?/br>
    “口令無誤!”巡營士卒放下槍,仔細上下的打量秦慕白等人,疑道,“你們是哪個營的兄弟,怎么從未見過?”

    “中軍大營?!鼻啬桨紫铝笋R,隨手將馬鞭扔給其中一個巡營士兵,大步就朝里面走去。旁邊的百騎侍衛(wèi)們也紛紛將馬鞭韁繩塞到了他們手上,一聲不吭,朝軍營里走去。

    那幾個巡營士兵愣是半晌沒過神來,呆若木雞杵了許久,才有兩個人快步追上來,問道:“幾位是越騎營的?”

    “不是?!币幻衮T侍衛(wèi)答道。

    “難道是……新來的百騎?”小卒肅然起敬,面露驚疑的道。

    無人答話,秦慕白只顧背剪著手往中軍大帳走。

    那兩名小卒只好停住不敢再跟,也不再廢話,嘖嘖的搖頭嘆了幾聲,湊到了一起竊竊私語。

    “長安來的,就是牛??!”

    “還還用說???三十幾個百騎,最小的官也是七品中候。拋開這個不說,上次的水軍演練你知道吧?人家三十個人下水,毫發(fā)無傷直接放翻了十幾條船,傷了一百多號白浪水軍!”

    “我們幾個人也干不翻一個白浪水軍哪!他娘的……真是太牛了,簡直不是人!”

    “哎,說什么廢話啊,好生伺候這些馬匹吧!萬一有個閃失,摘了這顆腦袋怕是也賠不起!”

    ……

    中軍大帳里的燈火是不許熄滅的,那是號令三軍的地方,就算主帥不在,也需得旗號鮮明,夜間則是燈火長鳴。撥給秦慕白的三十名百騎將士,全是中軍戍衛(wèi)官,或中侯,或司階,或執(zhí)戟,營房也都緊挨著中軍大營。

    秦慕白走近時,已然有值哨的百騎將士迎了上來,驚喜道:“將軍,你終于來了!”

    秦慕白微然一笑,說道:“你們還好吧,龐飛呢?”

    “龐將軍方才睡下,卑職去叫醒他吧?”

    “不必了?!鼻啬桨鬃哌M了帥帳,左右四下看了一眼,收拾得挺干凈整潔,尚算滿意。他說道:“好了,你們都回去歇息吧,我也該睡了?!?/br>
    “是,將軍!”

    眾人都退了出去,秦慕白在帥座上坐下,解開有些緊縛的襟領,長吁了一口氣。

    沒多久,火頭軍送來了熱水。秦慕白剛洗了一把臉,突然聽到軍營里嘈雜吵鬧起來,左營那邊似有人在大喊大叫。

    “不成體統(tǒng)!”秦慕白有些惱火的將毛巾摔到了銅盆之中,大喝道:“來人!”

    “是!”帳外通霄值戍的幾名百騎將士進了帳來。

    “去左營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秦慕白低喝道,“深更半夜,如此喧嘩,難道不知軍營的規(guī)矩嗎?!”

    “是!”幾名將士應了諾,馬上走了。

    他們剛走,龐飛就來了??吹角啬桨祝匀皇钱惓P老?。寒暄之后,便將這兩日在軍中的情況簡單的匯報了一回。

    總的來說,襄州軍府里的軍紀有些松散。畢竟這里大部份是由普通農夫組成的府兵,平日里大半時間在家務農,也沒幾個識得大字的,大老粗們對于“軍令”這東西自然比較淡漠。而軍府的將官也多半是本地人,本著“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互相照顧”的精神,都對手下的同鄉(xiāng)軍士有些縱容和包庇,因此長年以來形成了襄州軍府比較松馳散亂的局面。

    其實不光是襄州軍府如此。除了關內京都附近的那些軍府,其他遠任州縣的地方軍府,情況大半也是如此。除非真是上番戍衛(wèi)或是上陣臨敵了,才會強調軍紀。

    這要是在百騎,誰敢半夜霄禁之后在軍營里大吵大鬧,那就等著皮開rou綻然后再卷鋪蓋滾蛋了。

    秦慕白和趙沖聊了沒見句,左營那邊的動靜越來越大了。大片的嘈雜喊殺聲,仿佛是打起仗來了一般。

    “反了不成?”秦慕白起身一揮手,“走,看看去!”

    龐飛恨得真咬牙:“左營的白浪水軍歷來是最不服管教的,惱人得緊!在這軍府里,他們儼然還把自己當作精銳,非但狗眼看人低還享有特權,個個趾高氣揚得不行。將軍把左營的兵符交給了我,可左營上下的將士卻仍是對我陽奉陰違,只聽趙沖的。而且他們對我們百騎好像特別排斥,上次雖是把他們打得口服了,但心卻未服,仍是傲氣調皮得緊!”

    “不殺幾個頂風作案領頭唆使的,如何煞得住這股子歪邪之氣?”秦慕白輕挑嘴角冷笑。

    “對!這群夜郎自大的白癡,就是欠收拾!”龐飛恨惱的罵道。

    帶著幾名百騎,秦慕白已經到了左營駐地。營中吵鬧成一片,群情激昂像在打群架似的。許多人點著火把圍成一圈,當中幾個人激憤的大聲叫嚷,其他人則是同仇敵愾的幫著煽風點火,一副炸了營的情景。

    幾名派出的百騎將士出來正遇著秦慕白,回答說,好像是有幾個左營的水軍在外面被人打了,回來邀幫手去報仇。

    “趙沖呢,死了不成?”秦慕白冷冷的問道。

    “趙校尉正在里面幫勸阻攔,要不然這群家伙肯定早就沖出去了!”

    “真是無法無天,反了去了!”秦慕白惱火的喝罵,大踏步走進了軍屯之中。

    左營校場上,一群人約有一兩百,圍在一團吵嚷不休。當中留了一圈兒空地出來,幾個人在里面大聲的爭吵。

    “馮刀疤,我警告你!你這樣干是違反軍令的!”趙沖顯然是上了火,大聲吼道。

    “軍令干老子鳥事!”正是在小店中被秦慕白等人痛毆了的馮刀疤,一臉泥血仍沒洗去,憤怒的大吼道,“老子性命都快沒了,還管得著軍令?趙沖,老子敬你是校尉,禮讓你三分,別不給面子不識好歹!今日你最好別擋著我,讓我?guī)值軅兂鋈と藞蟪?!這要是再耽誤讓那幾個雜種給跑了,我跟你沒完!”

    “你反了,馮刀疤!”趙沖惱羞成怒,大吼,“你居然敢威脅我!”

    “你是什么東西!要不是我姐夫照顧提攜你,你他娘的就是個倒夜香的窮癟三!”馮刀疤一下就翻了臉,針鋒相對的大罵,那唾沫星子都要濺到趙沖的臉上了。

    “你!……”趙沖一揚手指著馮刀疤,渾身都氣得發(fā)抖了,牙齒也咬得骨骨作響,他咬牙切齒道,“馮刀疤,我也正是念著你姐夫的恩情,為了你好,才提醒你。你今日若真敢?guī)藳_出軍營尋釁斗毆去,那可就是嚴重違反了軍規(guī),是要治罪的!——你也知道,今時不同往日,襄州軍府里,已經換了主了!”

    “滾你娘的蛋,別搬出那個雜種的名號來壓我!你被他嚇破了膽,老子沒有!”馮刀疤重重啐出一口帶血的痰沫,大吼道,“你閃不閃開?你再不閃開,老子真要踏翻你踩著你出去了!”

    “你敢!??!——”趙沖大吼,猛然拔出了刀來指著馮刀疤。他身后跟著的一群人,也一齊聳然向前,將馮刀疤團團圍了起來。

    “趙沖,別攔他?!蓖蝗灰宦暣蠛葟内w沖身后傳來。眾人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身著便服的年輕公子哥兒背剪著手,施施然的走進來,身后跟著幾名全副武裝威風凜凜的百騎將士。

    在場的人當中也就只有趙沖認得秦慕白,大部份白浪水軍只看到那些百騎將士,就心里一寒瑟縮的退后了好幾步。

    馮刀疤甫一見到秦慕白,頓時血沖上腦指著他大吼:“就是他!就是他??!”

    滿以為他身后的那些兄弟都會群起而幫他揍人,卻不料,現場突然間變得鴉雀無聲,他身邊的圈子頓時擴大了幾倍不止,留得他一人孤零零的站在了那里。

    “對,是我?!鼻啬桨鬃呱锨埃镜搅怂挖w沖之間,說道,“我就是你說的那個,雜種?!?/br>
    趙沖的臉皮狠狠的一抽搐,彎腰抱拳一拜:“秦將軍!屬下無知酒后冒犯,還請千萬不要怪罪!”

    “秦……將軍?!”馮刀疤的臉一下就白了,眼睛也直了,“你就是那個……”

    “姓秦的雜種嘛!”秦慕白冷笑,“馮刀疤,我真想問一問你,你為何就敢這么囂張?你不知我姓名無意冒犯,還自罷了。趙沖可是你的頂頭上官,你居然當眾謾罵,你真想在軍營里聚眾造反不成?”

    馮刀疤左右看一眼,只見身邊的人都已退得老遠,頓時感覺有些底氣不足心里犯虛了,但嘴是仍是犟道:“我怎地了?只許你打人,就不許俺報仇?要說犯軍規(guī),還不是你先打的俺!你是京官就了不起,什么狗屁玩藝兒,還來教訓我!”

    “砍了這潑賊!”眾百騎就怒了,頓時一片刀鞘聲響,就有人要上前。

    秦慕白輕輕揚了下手攔住他們,冷笑道:“馮刀疤,你真有種!”

    “老子生來就帶把兒,把兒還很大!”馮刀疤放肆的大吼,“你有種現在砍了我啊,你砍啊!”

    “馮刀疤,你真是活膩了!”趙沖又急又惱,壓低嗓門厲斥道。

    秦慕白倒是沒惱,反而是笑了,說道:“趙沖,我真好奇。這個馮刀疤究竟是白癡還是腦子有病!”

    “回將軍,白癡和腦子有病,意思都差不多……”趙沖一本正經的抱拳回道。

    秦慕白先是一愣,隨即一笑:“想不到你還真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