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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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陽公主苦著臉坐到一邊,雙手撐著下巴,絮絮叨叨的喃喃自語道:“不用猜,慕白今天肯定是來不成了,讓霜兒來傳話的。哎……我要怎么樣,才能抓得住慕白的心???武媚娘,那么出色的女子……” “叫你別嘮叨了!”李恪情急的甩了一下手,匆忙扔下一句,“女人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只有兩個法子!” “哪兩個法子?” 李恪瓣著手指頭一本正經(jīng)如同說教一般:“其一,愛他;其二,毫無保留的拼命愛他!” “……”高陽公主無語了好一陣,訕訕的道,“你覺得我現(xiàn)在還有所保留嗎?” “笨蛋!你已經(jīng)抓住他的心了,只是自己沒信心而已!”李恪說道,“雖然武媚娘先入為主,但我敢保證,你愛慕白比她還要愛得深……你比她,更抓得住慕白的心!” 高陽公主恍然一怔,突然露出欣然的笑容:“那我以后要再愛得再狠一點!” 第184章 難以取舍 一覺從清晨睡到中午,秦慕白睡得很香甜。正迷迷糊糊快要睡醒時,感覺鼻間有些癢癢,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噴嚏,頓時醒了過來。 “咯咯!”房間里有人發(fā)出一串嬌笑,秦慕白扭頭一看,是霜兒與媚娘。 “你們這兩個家伙!”秦慕白欠了下身子從被窩里爬出來一些,靠著枕頭扯了幾個哈欠,問道,“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要吃午飯啦,娘親讓我叫你起來的。”霜兒笑嘻嘻的道,“媚娘都來了大半個時辰了,還不許我叫醒你。她呀,太慣著你了!” 秦慕白呵呵的笑了:“報歉啊,媚娘,讓你久等了。對了,你的‘秦仙閣’料理得怎么樣了?報歉我這兩天實在太忙了,都沒空過去幫你?!?/br> “無妨,我自己張羅得過來,幫手可多了。”武媚娘微笑著走到秦慕白床邊坐下,說道,“你沒見我自己都得了空閑,跑到你家里來玩兒了么?” 秦霜兒在武媚娘背后,沖著秦慕白吐舌頭扮鬼臉。不用猜,肯定是這丫頭將武媚娘“拐”來的。 “對了,我要跟你說件事情?!蔽涿哪镆贿呎f著,一邊拿出一張請貼遞給秦慕白,“好奇怪,天下第一酒開張也有一年了,從來只有魏王與吳王去捧場,太子卻是很少與我們沾邊,此前與太子極為親近的漢王李元昌,還與我們鬧出了不愉快。可是這一回,太子卻主動出手幫了我的忙,店子新修尚未落成他就派人來送了賀禮,并下了請貼邀請我三日到到東宮赴宴,說是太子妃生辰?!?/br> “嗯,有這等事?”秦慕白有些詫異的將請貼拿過來看了一眼,果然如此。 “顯然,這請貼是沖你來的?!蔽涿哪镎f道,“我可是從來沒與東宮的人打過任何交道。” “嗯,我知道?!鼻啬桨c了點頭,問道,“你剛剛說太子幫了你的忙,幫了什么?” “幫了我兩處?!蔽涿哪镎f道,“數(shù)日前褚遂良與幾個僚友曾來我店中消閑喝酒,我便親自出面接待了一下。褚遂良告訴我說,他已幫我遞上了折子向皇帝請示,申領(lǐng)一個‘大唐義商’的賜封卻一直未見下落。我當(dāng)時也未以為然,認(rèn)為有便有沒有便沒有,不可強求。后來褚遂良言語之中隱約透露,此事并未經(jīng)由皇帝之手御批,而是落在了魏王的手中?!?/br> “這樣的小事皇帝的確不會管?!鼻啬桨渍f道,“許多類似的小事,皇帝都交由身邊的魏王來處理,倒也算是正常。魏王頗受皇帝偏愛,獲準(zhǔn)在武德殿中居住,在皇帝身邊左右伺候,經(jīng)常參與一些政事,也時常幫助皇帝處理一些政務(wù)?!?/br> “褚遂良雖是沒有明說,但我猜想,大約是魏王不大樂意批準(zhǔn)送我大唐義商的封號。”武媚娘說道,“我當(dāng)時就已然絕了這個念想。誰曾想只過了一天,褚遂良就親自送來了一封御書親封的‘大唐義商’牌匾。字體是飛白書,正是皇帝陛下親筆所書。” “哦?”秦慕白略感異訝的皺了下眉頭,“我昨日進(jìn)宮,皇帝都未曾向我提及此事。” “褚遂良跟我說,那奏折魏王隱而不報并未告訴皇帝。卻是太子有意無意的從魏王的書案上拿走了一批奏折來閱覽,發(fā)現(xiàn)了那份奏折,于是直接報知了皇帝?;实鄱挷徽f直接就給批了?!蔽涿哪锩鎺⑿φf道,“看來,太子與魏王真是明爭暗斗得厲害呀!” 秦慕白輕笑道:“這是他們皇子之間的爭斗,與我們無干。太子是一國之儲君,本就有參知政事處理軍政國務(wù)的權(quán)力。這要是嚴(yán)格說起來,魏王反而是僭越了,一切只因皇帝對他的偏愛給他開了特權(quán)罷了?!?/br> “話是這么說不錯,可是太子也是有意在對你示好吧?”武媚娘說道,“如果說奏折的事情只是太子想跟魏王對抗,那么,他主動幫我周全盤下了天下第一酒旁邊的兩張商鋪,那用心就更明顯了。我想盤下那兩家商肆已經(jīng)很久了,但他們在長安已經(jīng)經(jīng)營多年,也都是有著雄厚的背景的,其中一家還是太子?xùn)|宮僚屬的親戚開的,我雖是努力過了,但此前根本就談不攏,人家反而還想吞沒了我的店子呢!但太子隨便一句話放出去,那兩家商肆就乖乖的退位讓閑了?!?/br> 秦慕白笑了笑:“不是示好,是報恩?!?/br> “此話怎講?” “那就說來話長了!”秦慕白扯了個哈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我先起床洗漱再說。你難道沒被我的眼屎惡心到么?” “咦,真惡心!”武媚娘笑罵著閃開了。 秦霜兒咯咯的笑著取來了熱水等物,說道:“你們兩個呀,真是奇怪。沒見哪一對人兒像你們這般談情說愛的。一上來不是經(jīng)商就是國事,真是煞了風(fēng)景?!?/br> “就你嘴貧!”秦慕白擰了秦霜兒的臉蛋一把,起床洗漱更衣。 午飯已經(jīng)熟了,武媚娘便頭一次參與了秦家的家宴。 秦家雖然門風(fēng)嚴(yán)謹(jǐn),但秦叔寶并不是那種迂腐的酸儒老生,生性比較的灑脫與大氣,像這種家宴之時就顯得十分隨和了,并沒有什么嚴(yán)格的規(guī)矩,小妾與女眷,也都可以和家主同堂用膳。 武媚娘也生是個比較乖巧又靈便的人,飯局上只是顯得斯文,并沒有小媳婦的拘謹(jǐn)與生怯,反而十分主動的去向秦叔寶與劉氏敬酒,落落大方舉止得體。 劉氏一張臉笑得如同盛開的老菊,顯然對武媚娘這個乖巧又能干的媳婦相當(dāng)?shù)臐M意。就連秦叔寶,也時常被武媚娘的妙語哄得哈哈發(fā)笑,一餐家宴吃得其樂融融。 秦慕白卻在心中發(fā)笑,暗忖道:媚娘真是聰明。至從上次她與高陽公主相遇之后,肯定也是感覺到了危機,但她從來沒有主動提起過,而是用行動來鞏固自己的“地位”。她重建商肆用了秦仙酒的名號,又主動跑到我家來與我的家人親近,這些都是很有效的主動。相比之下,那個天真又直率的高陽公主,卻不懂得這樣的經(jīng)營。 她們兩個,真是截然不同的兩類女子。武媚娘聰明過人心智機巧,高陽公主執(zhí)著率真義無返顧……真讓人難以取舍??! 飯后,秦慕白回房繼續(xù)抄書,霜兒將武媚娘塞進(jìn)了他房中,自己卻溜了。 秦慕白伏案疾書,武媚娘在一旁安靜的磨墨,時不時替他添茶加炭,然后就靜靜的坐在一旁看書,一聲不吭。 一兩個時辰后,秦慕白也有些累了,放下筆,對武媚娘笑道:“媚娘,你若是覺得無聊或是累了,可以去午睡一會兒?!?/br> “不用。在你身邊,挺好的?!蔽涿哪镂⑿︽倘?,“就這樣靜靜的坐著,心里特別安寧。不用說話聊天,也挺舒坦的。” “是么?”秦慕白呵呵的笑,“有你相陪,我感覺時間都過得特別快一樣。” “你抄寫的什么,這么厚的一本書,何時得完?要我?guī)湍銌幔俊蔽涿哪餃愡^來了一些,問道。 秦慕白想了一想,點頭:“也好。這是李靖傳我的兵書,我曾答應(yīng)過他絕不外傳的?!?/br> “那我不幫你了。”武媚娘笑道,“免得你為難?!?/br> “無妨,我相信你?!鼻啬桨仔Φ溃耙沁B你也不相信,我還難相信誰?” “那好,我就與你同案而坐,你分派一些給我抄寫?!蔽涿哪镄χ痤侀_的走到他身邊坐下。 秦慕白便將這厚厚的一本書暫時先拆分了,拿了一疊給武媚娘,還遞給她一只加工過的鵝毛筆。 武媚娘拿著鵝毛筆端詳了好一陣,不由得笑道:“方才我就想問你的,這筆也能寫字么?” “當(dāng)然,你可以試一試。來,我告訴你握筆?!鼻啬桨妆阄罩娜彳栊∈郑趟展P寫字。 武媚娘的臉上泛起一絲微紅,寫了幾個字后不禁驚喜的笑道:“當(dāng)真是好用耶!雖然還有些別扭,但相信練上一練就能寫得很好了,比毛筆好用,寫得更快!” “那還用說!”秦慕白哈哈的笑。 武媚娘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嘻嘻的笑了起來:“慕白,你說……如果我將這種筆當(dāng)作商品來販賣,能否賺大錢?” “哈哈!媚娘呀媚娘,你真是經(jīng)商的奇才!”秦慕白大笑,“當(dāng)然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這種筆的生產(chǎn)加工都十分簡單。其實我還可以教你制作鋼筆,只是現(xiàn)在時間有限,只能以后再慢慢琢磨研究?!?/br> “鋼筆?” 秦慕白笑道:“那是一種,比鵝毛筆更加方便好用的筆。好了現(xiàn)在先不說了,抄書要緊。明天我就要將這本書拿回來送還給李靖了!” “好,我?guī)湍?!?/br> 二人便一同開始抄書。秦慕白一邊寫著,一邊留意武媚娘那邊。 這個奇女子,當(dāng)真是聰明。秦慕白只教了她一回,她自己稍加揣摩,就已經(jīng)能將鵝毛筆用得十分嫻熟了。非但如此,她的字體還寫得相當(dāng)?shù)钠粒H有大書法家的風(fēng)范,讓秦慕白嘆為觀止。 “深藏不露啊,媚娘!你這筆字寫得太漂亮了!”秦慕白贊道。 “咯咯,小看我了吧!”武媚娘頗為自豪的嬌笑道,“我從三四歲起就跟著母親讀書識字練書法呢!” “哈哈!”秦慕白大笑,“說吧,你還有什么本事?” “嘿嘿!”武媚娘得意的嬌笑了一陣,字正腔圓的吟誦道,“九春開上節(jié),千門敞夜扉。蘭燈吐新焰,桂魄朗圓輝。送酒惟須滿,流杯不用稀。務(wù)使霞漿興,方乘泛洛歸?!?/br> “你作的詩?”秦慕白不禁咧起了嘴,“剽竊的吧,現(xiàn)在明明是大冬天的!” “明明就是我作的!”武媚娘惱火的擰了秦慕白一下,說道,“那是今年春天的時候我們一家剛回到關(guān)中不久,在洛陽親友家作客時游覽洛水上燈節(jié)時作的!” “你就吹吧!”秦慕白壞笑,“打死我也不信!我都不會做詩,你還會了!” “哼!憑什么你不會,我就不許會了?看你這副呆頭呆腦的樣子,真該多讀點書!”武媚娘笑罵了一陣,突然又合上她正在抄寫的書,說道:“現(xiàn)在你聽好了——夫營壘教戰(zhàn)有圖,使士卒知進(jìn)止、識金鼓。其應(yīng)敵戰(zhàn)陣不可預(yù)形,故其戰(zhàn)勝不復(fù),而應(yīng)形無窮。兵形象水,水因地而制形,兵因敵而制勝,能與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則其戰(zhàn)陣無圖,明矣。而庸將以教習(xí)之陣為戰(zhàn)敵之陣,不亦謬乎!……” “我……靠!”這下秦慕白不得不大聲驚嘆了,“你——過目不忘?!” “要不要再聽一段?”武媚娘咯咯的笑,“天陣居乾為天門。地陣居坤為地門。風(fēng)陣居巽為風(fēng)門。云陣居坎為云門。飛龍居震為飛龍門?;⒁砭觾稙榛⒁黹T……” “停,停停!”秦慕白大聲疾呼,“我信了,信了!你真是過目不忘!天才啊!” “咯咯!”武媚娘大笑起來,“這一點算什么呀,都已經(jīng)抄寫過了,當(dāng)然記得。我若是稍加用心,只是閱覽過一遍的東西便能記得很牢,經(jīng)年不忘。” 秦慕白搖頭嘆息:“算了,我還是不往下打聽你的特長了。這問來問去的,忒傷自尊——抄書!” “嘿嘿,抄書就抄書!從現(xiàn)在開始,一個時辰??凑l抄得又多又好。輸了的給贏了的捏腿!”武媚娘咯咯的笑道。 “還是換個賭注吧?!鼻啬桨讐膲牡男Φ?,“我若是贏了,就隨便我怎么親你;你若是贏了,就隨便你怎么親我?!?/br> “壞蛋,登徒子!” …… 秦家大院里,劉氏陪著秦叔寶在散步。自從身體康健起來后,秦叔寶的心情也變得很開朗了,時常和劉氏一起散步閑談或是結(jié)伴出門逛游街市,夫唱婦隨的還頗有點小夫妻的情調(diào)了。 “叔寶呀,你看,媚娘果真是不錯吧?”劉氏說道,“她不僅聰明能干,還十分孝悌知禮。將來,定能成為亮兒的賢內(nèi)助。” “這個我倒是不懷疑。我也從來沒有說過討厭她?!鼻厥鍖氄f道,“只是,放著有一個高陽公主在那里,武媚娘怎么都是尷尬。這個女子很聰明,心思十分機巧。她看到高陽公主與三郎走得近了,便主動的與我們接近,讓我們先接受了她。她的這份心思與機巧若是用在正途,妙處無窮。若是用來走歪路,那也定然是遺害不淺?!?/br> “看看你,想到哪兒去了?”劉氏說道,“跟著亮兒,她還能變壞不成?你不是常說,劍者雙刃么,可傷敵亦會傷己。但你們習(xí)武之人為何都喜歡神兵利器,不拿鈍刀銹劍呢?就因為媚娘太過聰明與機巧就嫌棄她,這豈非是因噎廢食,對她對亮兒也太不公平了?” 秦叔寶無言以對,沉默了良久,方才說道:“那就看她,是否愿意屈居于側(cè)室了?!?/br> “哎……”劉氏搖頭嘆息了幾聲,說道,“還是看亮兒自己區(qū)處吧,我們不要管束太多讓他為難了。相信亮兒,能處理好這些事情?!?/br> “呵,你倒是對你那滿肚子花花心腸的兒子有信心啊!”秦叔寶不禁笑了起來,“現(xiàn)在我倒是不愁收不到兒媳婦了。只是這些個媳婦一個比一個來頭大、一個比一個難應(yīng)付,還真是有點惱人了!” “這么說,你也開始接受媚娘啦?”劉氏不無驚喜的問道。 “我可沒說!” …… 整整一下午,秦慕白與媚娘在房中抄書,未出房門。有了媚娘幫忙,還真是事半功倍。而且這樣男女搭配工作不累的,秦慕白自己的效率也大大提高。僅僅半日時間,居然就將剩下的書抄寫得差不多了。頂多再加上半個夜班,就能抄完。 吃過了晚飯,武媚娘拜別而去。臨時行千叮萬囑極為誠懇的,邀請秦氏一家到她家里做客。秦叔寶也笑呵呵的答應(yīng)了下來。 武媚娘走后,秦霜兒便跑到秦慕白房中,對他說道:“三哥,我還是覺得媚娘好!” “什么意思?”秦慕白說道。 “就是……如果你娶了媚娘做正妻主母,會比較相宜呀!”秦霜兒說道,“高陽公主是挺不錯的,出身高貴人也漂亮,對你也是一往情深執(zhí)迷不悔。但是……她現(xiàn)在就像是個沒懂事的孩子,還挺喜歡任性胡鬧的。哪里比得上媚娘這樣,賢淑知禮落落大方,還聰明伶俐又能干乖巧?正妻主母嘛,就是要管得好家務(wù)事,當(dāng)個賢內(nèi)助。媚娘多好呀!” 秦慕白笑了一笑:“怎么沒來由來,突然跟我說這個?” “這么大的事情,難道你都沒考慮過嗎?”秦霜兒有點驚詫的問道。 “暫時還沒有?!鼻啬桨子趿艘豢跉猓f道,“至少一年之后再作考慮吧!眼下,我很忙。男兒先立業(yè)再成家,大丈夫何患無妻呢?用不著為這種事情糾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