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謬贊了！”秦慕白就差額角劃出黑線滴冷汗了：還好我反應(yīng)夠快夠機靈，沒像長孫渙一樣在這時候落井下石說長孫渙的壞話，或是大力支持甚至是慫恿皇帝開除長孫渙。不然，我肯定和他一樣得要雙雙滾蛋，甚至?xí)懈硬缓玫暮蠊恕?/br>
    聽皇帝這話的意思，大概是我經(jīng)過了他的“品德測試”，他應(yīng)該能相信我不是一個輕佻亂來的人，會出去泄露皇族隱私了。

    好險！

    真是伴君如伴虎，步步殺機。

    這個百騎使雖然表面看來風(fēng)光，可是干得也太勞心勞力又有風(fēng)險了。我不如想個辦法跳槽算了！

    “高陽的事情姑且不論結(jié)果如何，仡今為止你算是做得不錯的，當(dāng)賞。而且你還受了不少的委屈，朕更要補償你?！崩钍烂裾f道，“說說，想要什么？”

    秦慕白心中苦笑一聲：這算是我給我開的空頭支票嗎？葫蘿卜加大棒，上位者都愛玩這種套路。

    “回陛下，這些其實都是微臣份內(nèi)的事情，微臣不敢求賞。”秦慕白略顯尷尬的笑了一笑，說道，“如果陛下真要賞的話……微臣還有兩天假期沒有休完呢！”

    “哈哈！朕就知道你不同于那些俗吏，會求一些金銀美或是良田俊馬。但是你不求，朕也要給你。因為有功輒賞有罪必罰，一向是朕的宗旨。”李世民笑道，“之前因為兕子的病情而耽誤了你的休假，朕心中實為不安。這是朕私下欠你的。那一晚如果沒有你，兕子至今如何還真是很難說。朕做為一個父親，也必須要感謝你。這樣吧，你稍后去說服雉奴和兕子讓他們安心，然后你就回去歇息。欠你的兩天假期，朕還你十天，這段日子你也的確是累了，應(yīng)當(dāng)好生休息一陣才是。另外，朕賜你長安住宅一棟。你也老大不小了，遲早都是要成親的，一直和你父親住在一起，也多少有些不妥。”

    “這……陛下如此厚賜，微臣無功安敢受祿？”秦慕白連忙拱手惶惶然道。

    “無妨?！崩钍烂窈呛堑男Φ?，“兕子是朕的心頭rou，她一條性命還抵不過區(qū)區(qū)一棟宅子嗎？再者，稚奴也是嫡出的皇子，再等兩年他就該開府了。朕到時候再賜封你為晉王傅，全力輔佐雉奴。朕算是看出來了，他對你是言聽計從，甚至遠勝于對待朕這個當(dāng)父親的。要為他選王傅，你便是最佳的人選嘛！所以，你有必要提前獨立門戶，這棟宅子，你就安心收下吧！”

    “既然如此，那微臣就叩謝皇恩了！”

    “如此，你且退下?！崩钍烂裥θ菘赊涞呐牧伺那啬桨椎募绨颍f道，“這十天的時間，你就安心在家休息，宅子朕會讓人選好，然后你就可以開始打理了。忙完了，再回宮中覆命上任。軍中的事務(wù)，你權(quán)且交給李君羨和另外兩名副使就好?，F(xiàn)在，你先去御花園找稚奴和兕子吧！”

    “微臣告退……”

    走出寢宮，秦慕白去了一趟御花園找到李治與李明達，略費唇舌說服了這兩個小家伙，然后長吁一口氣，往百騎營地而去。

    這時他心想，其實兩天假期的事情，我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沒想到皇帝大手一揮就給我批了十天?？磥?，他是想將我先弄出高陽公主的視線，然后給整件事情來個冷處理了。高陽公主的婚事，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fēng)雨，現(xiàn)在他將我們兩個當(dāng)事人拆開了，再等個十天半月，等風(fēng)頭過去自然就會慢慢平息。

    然后皇帝又意外的給我賜了住宅……這個用意就更加明確了。長安城，方今的天第一城，這可是一個寸土寸金的地方，辦棟宅子談何容易？許多官員由地方調(diào)任市師，沒個三五年休想在長安置宅。這難度，像極了在現(xiàn)在的北京市市中心買棟豪宅，而且過之無不及。

    如此厚重的賞賜，李世民只為了向臣民們傳達一個意思：現(xiàn)在高陽公主已經(jīng)答應(yīng)下嫁房家了，秦慕白非但無過，還有功。也就是說，外界傳聞的他與高陽公主“有染”，純屬子虛烏有。要不然，朕為何還賞他而不殺他呢？而且世人皆知，穢亂后宮褻瀆君威的大罪，足夠殺任何人十次百次不止了！

    這的確是一招妙棋！遠比費盡唇舌的去向眾人解釋，強了百倍不止！

    “李世民，聰明絕頂智謀過人，手腕真是太厲害了！”秦慕白嘖嘖的暗嘆。

    第98章 引以為戒

    回到軍營打理了一陣軍務(wù)，時辰已經(jīng)不早，入夜了。秦慕白將龐飛叫到自己房里，密授機宜。

    “恩師，怎么皇帝這次突然準許你休這么長的假啊，兩個小殿下不是左右離不你的么，是不是其中有什么隱情？”龐飛問道。

    “沒有隱情，不該你問的不要問?！鼻啬桨渍f道，“叫你來是為了交待你一件重要的、機密的事情?！?/br>
    “恩師請說！”龐飛馬上臨襟危坐，正色的等著秦慕白下指示。

    “這件事情如果讓第三個人知道了，你我的腦袋是必掉無疑的。而且，可能還會禍及家人?！鼻啬桨讎烂C的說道，“所以，你務(wù)必想清楚了回話?！?/br>
    “呃……如此嚴重？”龐飛嚇得臉色變了一變，但馬上一咬牙，“富貴險中求，徒兒一朝跟著恩師，就一輩子跟定恩師了！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恩師你就說吧，徒兒拼死也要將這件事情做好！”

    “我不要你賭咒或是發(fā)誓，我相信你。其實事情很簡單，但就是要小心一點就是了。”秦慕白說道，“在跟你交待這個任務(wù)之前，我先告訴你另一件機密事情。用不了幾天，長孫渙就要走人了。百騎將出現(xiàn)一個副使空缺……”

    “真的？！”龐飛頓時興奮的眼睛一亮，但馬上尷尬的笑了笑，“徒兒現(xiàn)在還只是個隊正，不敢好高騖遠。不過有恩師在，徒兒就有指望。恩師你有事就盡管交待吧，徒兒一定盡心盡力做好。徒兒知道恩師從未曾虧待于我，但我也要多立些功、多為恩師做些事情，才能受之無愧??！”

    “說得好。你能有這樣的覺悟，我很高興?！鼻啬桨诐M意的點點頭，說道，“現(xiàn)在你聽好了。我不在的這十天之中，關(guān)于高陽公主的婚事如果有什么突變，你一定要想辦法出宮一趟送信給我。”

    龐飛一怔：“就這樣？”

    “就這樣。”

    “恩師，你說完了？”

    “廢話！”秦慕白瞪了他一眼，“要不你以為，我真讓你去干什么特別兇險的事情？只是這件事情要千萬小心，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聯(lián)絡(luò)我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去秦府，我告訴你一個去處——長安城南曲江坊西南面，有個荒僻的小村，那里有個農(nóng)家莊院，住著妖兒姑娘和一群孤女。你去那里找我即可?！?/br>
    “原來妖兒姑娘住在那里呀……”龐飛嘿嘿的笑了兩聲，點頭，“恩師放心，這點小事徒兒還是做得來的?！?/br>
    “住口！全當(dāng)我的話是耳邊風(fēng)么？之前跟你說的可不是廢話。這件事情你若做得稍有閃失走漏了風(fēng)聲，那必定是要掉腦袋的事情！”秦慕白厲聲低斥道。

    龐飛心中一緊臉色一變，急忙拱手正色道：“是，徒兒謹記，絕不敢有半絲怠慢了！”

    當(dāng)晚，秦慕白趁著夜色就悄然離開了皇宮，回到家里。

    秦府中靜悄悄的，可是秦叔寶的房中仍亮著燈。秦慕白本來不想打擾父親休息，可是秦叔寶卻警覺的發(fā)現(xiàn)府中來了人，打開房門看到是秦慕白，喚道：“是三郎么？”

    “爹，是我?！鼻啬桨准泵ι锨埃疤焐淹?，孩兒準備明天再來給父親問安的?！?/br>
    “你進房來?！?/br>
    父子二人進了屋，秦慕白站在父親身邊，心中感覺有些不妙?？辞樾危厥鍖毥裉煨那椴皇翘?，臉色很沉峻。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br>
    “哦？父親如何得知的？”秦叔寶驚訝的問道。

    秦叔寶瞥了秦慕白一眼，淡淡道：“為父跟隨皇帝這么多年，不是白跟的。對他的脾性和習(xí)慣多少有些了解。眼下，關(guān)于高陽公主的婚事鬧得滿城風(fēng)雨沸沸揚揚。這種時候，皇帝為了避嫌肯定會讓你暫時離開皇宮?！?/br>
    “父親說的是……”秦慕白點了點頭，“不僅如此，皇帝還找了個借口對我大加賞賜。就這幾天，會派人來給我點派一棟房舍?！?/br>
    “是么？”秦叔寶的眉頭略微一擰，眼中星芒閃爍沉思了片刻，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不錯。有過不罰反而賞，這的確是皇帝的行事作風(fēng)。這樣一來，你可就欠下了皇帝大大的人情，心中對他感恩戴德了。而且他這樣對行，無疑是向眾人宣稱，你和高陽公主之間是清白的，絕不是外界傳聞的那樣。”

    “父親英明，孩兒心中也是這么認為的！”秦慕白應(yīng)道，“原本，孩兒也的確是與高陽公主沒什么瓜葛，除了是主臣，最多只算是朋友。百騎服務(wù)于皇族，公主有令我不得不從，因此陪她玩樂了幾次。而且，孩兒也都是盡量推諉了的。這一次，其實是高陽公主自己反對嫁入房家，而將孩兒利用了一回?！?/br>
    “在這件事情上，為父相信你?！鼻厥鍖殘远ǖ恼f道，“你也不必對我解釋什么。我只希望這件事情能盡快過去，你不要再干涉不要再受到牽扯。知道么？”

    “孩兒知道了?！鼻啬桨c點頭應(yīng)下來，心中卻在暗道：哪有這么容易的事情？我與高陽公主預(yù)謀的計策還只實施一半，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否則，那我就是設(shè)計陷害她，高陽公主怎么可能跟我善罷干休？

    “等這件事情平息后，你不要再留在百騎了?！鼻厥鍖毻蝗徽Z出驚人。

    秦慕白略微一怔，但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點點頭：“孩兒也是這么想的。皇宮之中，處處兇險步步殺機，實在不是什么安樂之地。百騎使雖然風(fēng)光受寵，但其實比上陣搏殺還要危險，時刻提著腦袋在玩命。與其這樣，我還不如轉(zhuǎn)調(diào)到軍中去，當(dāng)個真正的沖鋒陷陣的將軍。馬革裹尸也好過這樣死在爾虞我詐冷槍暗箭之中?！?/br>
    “看來你自己也意識到了，這很好。”秦叔寶撫著長髯點點頭，沉默了片刻，說道，“其實，為父已經(jīng)進宮，見過陛下了?！?/br>
    “什么時候？”秦慕白更加驚訝了。父親已經(jīng)有幾年沒在朝堂上出現(xiàn)了，這次居然去見了皇帝。

    “今天。”秦叔寶說道，“就在你和高陽公主的事情傳得沸反盈天的時候，為父進宮見了皇帝?！?/br>
    “父親去做什么了？難道是為我求情？”秦慕白問道。

    “當(dāng)然不是。”秦叔寶依舊平靜，一字一頓道，“恰恰相反，為父請命，讓皇帝將你賜死！”

    ！

    秦慕白先是心中猛然一驚，但馬上又鎮(zhèn)定了下來，點點頭：“父親做得對……您若是去求情，皇帝或許真會殺了我。其實今天下午，孩兒也這樣反其道而行之的，應(yīng)付了過去?！?/br>
    “是什么事情？”

    秦慕白便將長孫渙的事情，對秦叔寶說了。

    “不錯?？磥磉@段日子，你長勁不少，沒白跟著皇帝?！鼻厥鍖汓c頭，說道，“皇帝是明君，是圣主，他有著敏銳的眼光和獨特的主見，誰想用讒言誣蔑去向皇帝告狀，那非但是沒有效果，反而會給自己惹禍上身。長孫渙就是個例子，你做得極對。同樣的，為父如果苦苦哀求皇帝不要殺你，他或許真會對你開動殺機。因為那就更加讓他心中認定，你是有罪的。否則我又何必去為你求情？皇帝就是這樣的性格，你以后可要牢記了?！?/br>
    “是。這段時間，孩兒也是深有體會?！鼻啬桨讎@了一口氣，搖頭，說道，“孩兒感覺皇帝幾乎是手眼通天，而且似乎能看穿他人的心思一樣。我想起了在進入皇宮之前，父親對我說的話。當(dāng)時您說，永遠不要忘記，皇帝才是掌控一切的人。在皇宮當(dāng)差凡事都要將他考慮進去，任何時間也不可忽略了他。現(xiàn)在看來，父親的教誨是無比正確的。孩兒，卻在某些時候有些大意了，才導(dǎo)致今天有些惹禍上身。這次，算是得了個慘痛的教訓(xùn)！”

    “什么時候醒悟，都不算太晚。”秦叔寶說道，“你安心在家歇息一段時間，盡量不要外出。等過了這段風(fēng)頭，你就想辦法請命外調(diào)，隨便找個別的什么差事去做都行。你放心，皇帝一定會答應(yīng)你的?！?/br>
    秦慕白想了一想，點頭：“父親說得是?，F(xiàn)在，皇帝就想讓我離開高陽公主的視線，能讓我在長安消失則是更好。而且孩兒也感覺出來了，他在試著將百騎進行權(quán)力移交。他讓孩兒休息十天，一來是有意平息風(fēng)波淡化流言，二來，也正有百騎當(dāng)中著手進行改組。長孫渙肯定是要被裁去了，李君羨接替了他的位置，而且身兼長史一職。這樣一來，用不了多久李君羨就能完全接手百騎，取我而代之了。”

    “不錯……這的確是皇帝習(xí)慣的手法?！鼻厥鍖気p嘆了一聲，說道，“他是戰(zhàn)馬上奪來的天下，對于治軍很有一套。百騎剛剛組建時，就有李君羨與你一起經(jīng)手。名為輔佐，實為監(jiān)督。對于皇帝而言，他手下的任何人都不是必不可少的，永遠都會有替代者。你也不例外，皇帝的伏筆早早就埋下了?！?/br>
    “是，孩兒從一開始就明白的?！鼻啬桨渍f道，“皇帝不可能讓任何一個臣子獨大。哪怕只是小小的百騎軍隊，他也要絕對的掌控權(quán)。孩兒看似不可或缺，其實一瞬間就可以被取代，這正是皇帝的高明之處?！?/br>
    “是的。遇上這樣的帝主，身為臣子的我們，既是福份也是悲哀。”秦叔寶似乎陷入了無盡的回憶，悠然道，“所以，任何時候我們都不能恃寵而驕認為自己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犯過這種錯誤的人已經(jīng)不少，引以為戒吧！”

    第99章 天堂之音

    秦慕白在家中，安靜的住了下來。

    一連三天過去了，他足不出戶，每天就在家里和父親練武下棋，陪母親和meimei聊天說話，享受天倫之樂。

    至從上次和李恪、高陽公主一起在妖兒家里聚過之后，秦霜兒三不五時的就往離塵居跑，而且也得到了秦叔寶的許可與支持。在那里，她幫助妖兒一起照顧那些年幼的孤女，教她們琴棋書畫做女紅，讓妖兒這個盲女的生活輕松也增趣了不少。

    當(dāng)然，秦霜兒去那里的另一個目的，是有機會與李恪相會。李恪如約定所說的那樣，派了一些王府的兵卒在那里暗中保護。隔那么一段時間，他自己也會去一趟離塵居，一則對妖兒和那些孤女們噓寒問暖，二則也是為了與秦霜兒相會。

    第四天，秦慕白在家里有點悶得發(fā)慌了。加上這天天氣很不錯，烈日躲進了云層的陰天，涼風(fēng)習(xí)習(xí)，一副秋天即將到來的景象，正是出游的好時機。

    于是秦慕白領(lǐng)著meimei，一起出門游玩。目的地，自然是離塵居。

    兄妹倆也沒有安頓馬車，而是一起騎上了秦慕白的火云駿馬，快馬輕蹄很快就到了曲江坊的偏遠郊外，叩響了妖兒家的柴門。

    來時秦慕白就注意到了，就在離這里不遠的地方，新建了幾座小房子，像是樵夫漁人的臨時居所。當(dāng)秦慕白兄妹策馬而來時，那里面顯然有人在密切監(jiān)視的觀望。

    不用說，這些人便是李恪安排在這里的護衛(wèi)了，還隱藏得蠻好的。吳王府的兵卒秦慕白全都認識，再加上霜兒是?？?，他們也就沒有出來了。

    來開門迎接的是兩個六七歲的小姑娘，歡天喜地的接到秦霜兒，左右拉著她就往屋里走，卻冷落了秦慕白這個稀客。由于來的時辰尚早，天下第一酒還沒到營業(yè)的時間，因此妖兒恰巧在家。接到秦家兄妹，自然是分外歡喜，連忙置辦茶點熱情招待。

    寒暄一陣后，秦慕白對妖兒問道：“妖兒，這幾天可有陌生人來過？”

    “沒有呀！”妖兒搖頭，“我雖然經(jīng)常白天不在家，可是家中從來不缺人。如果有陌生人來，我定然能知道的?！?/br>
    “哦，沒事了?！鼻啬桨紫氲?，看來龐飛還沒來過，那就表示宮中一切安穩(wěn)了。也不奇怪，李世民既然有意讓事態(tài)冷卻，就不會在這種敏感的時刻搞出什么大動作。大概，他也會給高陽公主一段時間來調(diào)整心情。等這段風(fēng)雨漸漸平息了，才會重新將婚事提上日程。

    其實秦慕白之所以在臨行前特意留下這么一手，目的，無非是擔(dān)心高陽公主沉不住氣了亂來?，F(xiàn)在看來一切相安無事，甚好。

    上午，秦慕白便在離塵居當(dāng)了一回觀眾，欣賞妖兒和霜兒教這些孤女們讀書寫字，棋琴書畫。中午時分，秦霜兒一時技癢非要親自下廚，被秦慕白給死活拉住了，只讓她幫著妖兒洗菜切菜打打下手——要是讓她展露出那一手驚世駭俗的廚藝，還不知道要將眼前這些“脆弱”的小姑娘們毒害成什么樣子。于是妖兒下廚，她一個眼盲的姑娘卻是心思七竅玲瓏，全靠著手的摸索，做出一頓美味又豐盛的飯菜。

    秦霜兒大聲叫好，嚷嚷著要拜師學(xué)藝，著實把大家逗樂了。

    在這里呆上半天，秦慕白感覺自己的心情完全都放松了下來。離塵居的這些女子們，彼此之間全都沒有血緣關(guān)系，卻比親人還要親。相親相愛，互助互敬，整個大家庭里的氣氛溫馨又祥和。比起云波詭譎又危機暗伏沒什么人情味、甚至連親情都變得有些淡漠了的皇宮里來說，這里的確就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像是天使。而妖兒，無疑是這群天使的核心。她的眼睛雖然瞎了，可是心靈比誰都要清澈和明白。她雖然出入風(fēng)月歡場，卻潔如清蓮一塵不染。

    秦慕白不時在想，我來到大唐這么久，做的唯一一件好事恐怕就是那天，無意之中幫助了妖兒一次。

    這真是有意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

    我努力想要去做好的事情，偏偏做不好，比喻安心當(dāng)我的將軍，穩(wěn)打穩(wěn)扎步步為營的經(jīng)營我的一世榮華。我也沒想過招誰惹誰或是做什么壞事，偏偏就有無窮的麻煩來惹上我，讓我身不由己的必須還擊，不得不加深城府甚至還會變得陰險毒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我真的會百煉成妖，變成一個真正的妖孽。

    可是，無意之中舉手之勞小助了妖兒一把，卻讓這世間有了一處天堂和一群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