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多米諾骨牌效應的想法讓季喬的背后不自覺激起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

    季喬失神地盯著地面，無法遏制思緒的發(fā)散。

    “季喬。”

    “季喬？”

    耳邊突然響起自己的名字，季喬猛地一個激靈，下意識向聲源方轉(zhuǎn)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白皙修長的脖頸和凸出的喉結(jié)。

    再往上，是一張清俊出塵的面孔。

    “賀時禮？”

    季喬的聲音很輕，在打招呼和自言自語之間。

    “嗯，是我?！?/br>
    對方并不介意她有些奇怪的語氣和音量，自然而然地回應。

    緊接著又溫聲詢問：“你點的星冰樂？”

    季喬微微驚訝：“是啊，你怎么知道？”

    賀時禮目光落向她身后的臺面，溫聲提醒她：“剛剛聽到了?！?/br>
    剛才他無意中聽到“季小姐的星冰樂”，下意識就向前臺看過去，沒想到真的看見了季喬。

    她一個人，目光怔怔地看著他們?nèi)朔较虻牡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對耳邊的聲音置若罔聞?/br>
    賀時禮的心頭一跳，來不及多想便過來了。

    聽到賀時禮的話，季喬轉(zhuǎn)頭看向臺面，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點的咖啡已經(jīng)好了。

    她接過咖啡，又向賀時禮道謝。

    賀時禮掃過她咖啡的杯壁，客氣地說不用謝。

    季喬笑笑，禮貌寒暄幾句便匆匆告別。

    “嗯，再見。”

    賀時禮道別，目送她出門后轉(zhuǎn)身回了自己位置。

    肖恬見他回來，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剛剛那個女生是誰?。亢闷??！?/br>
    “同學?！辟R時禮簡單回答。

    肖恬玩笑道：“沒想到你們計算機系還有這么漂亮的女生。我還以為是學藝術的呢?！?/br>
    賀時禮笑了笑，不置可否。

    肖恬的心跳倏地加快起來。

    剛剛那個女孩子實在太好看，五官臉型清純干凈，身材苗條纖細，是男生女生都會很喜歡的長相。最巧合的是，她和賀時禮都穿著休閑的白襯衫，看上去分外般配。

    雖然賀時禮的表情神色一如平常，肖恬還是本能地感覺到了一絲緊張，剛剛的調(diào)侃也是在試探。

    而賀時禮的笑，無疑是對那個女生外表的肯定。

    他也覺得那個女生很漂亮吧？更何況是在女生稀少的理工院系。

    肖恬垂下眼，亂七八糟地想了很多。

    但是，賀時禮應該不喜歡她吧？他說過自己暫時不打算交女朋友的……

    “是很漂亮。不過我怎么覺得有點眼熟??？”旁邊的趙宥突然出聲。

    “你知道她？”賀時禮抬眸望過去。

    趙宥搖頭：“這是我第一次來你們學校附近，知道什么啊知道？”

    身為賀時禮的高中同學，他肯定自己高中沒有這么一號人物。

    肖恬吐槽：“美女你都眼熟?！?/br>
    趙宥不在意地笑笑：“沒準真是?！?/br>
    肖恬跟著笑了下，又仔細看了眼賀時禮的表情，猶豫著開口：“我一直想問你，高中時你不是說要去a大嗎？”

    因為他一句話，自己那么努力考上了a大，沒想到他卻留在了匯同，幾乎見不到面了。

    這一次，她也是借著趙宥的口才能趁著假期見他一面。

    賀時禮點點頭：“我第一志愿的確是a大。”

    他回想自己莫名其妙考低分的語文成績，心里又是一沉。

    “嗐你還不知道他嗎？肯定是不愿調(diào)劑被分到了匯同唄。”趙宥挑挑眉，一副對賀時禮“了如指掌”的表情。

    賀時禮手指摩挲著冰涼的咖啡杯，聲音低得近乎呢喃自語：“可能是天意吧?！?/br>
    有些事，即使重來一次也不會改變。

    比如匯同大學，比如缺席的軍訓，也比如——

    季喬。

    *

    國慶假期之后沒幾天，就是匯同大學計算機學院的迎新晚會。

    迎新晚會在了周五晚上，季喬的節(jié)目是第三個。

    周五那天，五個女生提前到了后臺。

    季喬和其他幾個女生研究了下，最終選了些常見百搭的單品做造型。

    白襯衫配上黑色熱褲，鞋子統(tǒng)一為黑色。

    沒什么舞蹈基礎的女生穿帆布鞋，季喬則挑了雙高跟的過膝長靴。

    晚會開始前，化好妝的季喬在后臺無聊，去觀眾席找錢靜靜聊天。

    她踩著高跟長靴，腿越發(fā)顯得細長。

    烏發(fā)紅唇，長發(fā)飄飄。

    僅這么一小段路，吸引了無數(shù)男生的目光。

    “嗚嗚嗚，季喬你也太美了?！卞X靜靜毫不吝嗇對舍友的夸贊，又探頭向后方張望，“咦”了一聲。

    “珍妮呢？”

    季喬在錢靜靜旁邊坐下，張了張唇：“在后臺?！?/br>
    錢靜靜“哦”了一聲，又湊到季喬耳邊小聲八卦：“你有沒有看到賀時禮？聽說學生會拍照的人臨時有事，找了他幫忙。”

    季喬搖了搖頭。

    7年前的手機像素遠沒有現(xiàn)在這么高，學校各類晚會和活動的宣傳報道都十分依賴相機。

    大概是因為賀時禮的拍照技術好，這才被學生會的人拉過來的。

    “他人真好，要是我才懶得幫忙呢。”錢靜靜小聲說。

    季喬想起那天在咖啡店親和客氣的賀時禮，輕輕點了點頭。

    家世優(yōu)越，博學多才，溫和有禮，卻完全沒有上位者的驕傲和架子。也難怪姚旭他們那么服他，在大學時就愿意跟著他創(chuàng)業(yè)。

    季喬和錢靜靜聊了一會兒，手機接到了韓珍妮打來的催促電話。

    “加油加油！”錢靜靜拉著季喬的手，興奮地給她打氣。

    季喬笑了笑，轉(zhuǎn)身離開。

    她沒有注意到，在距離錢靜靜座位三排遠的地方，有道目光一直緊緊盯著自己。

    *

    昏暗的觀眾席中，班長薛良給前排的男女生們分發(fā)口哨和拍手器。

    “哎哎哎，下一個節(jié)目有我們班女生，大家要捧場??！”

    陳顯隨手接過一個熒光黃的拍手器，和旁邊的常寧遠嘀咕：“下一個不是季喬和韓珍妮的舞蹈嗎？”

    常寧遠的心臟突然重重一抽。

    “季喬還需要我們捧場嗎？”

    “下一個節(jié)目有美女?！?/br>
    “臥槽是剛剛過來的那個美女嗎？聽說是計算機1班的?！?/br>
    ……

    周邊響起了男生們興奮又期待的討論聲，許多人舉起了手機，做好拍照錄像的姿勢。

    常寧遠皺了皺眉，有點不爽。

    剛才季喬和錢靜靜說話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

    為了跳舞，季喬的眼皮和臉頰都粘上了銀色的亮片。

    黑暗中宛如天上的銀河在流淌閃爍。

    特別漂亮。

    “接下來，有請大家欣賞舞蹈——”

    在嘈雜聲中，常寧遠聽到主持人串場的聲音。

    下一秒，燈光暗下。

    再亮起，臺上站了五個穿著白襯衫黑短褲的女生。她們微側(cè)著身子，以同個姿勢腳尖點地。

    季喬站在中間的位置，襯衫在腰間系了一個結(jié)，纖腰長腿的身材矚目。

    觀眾席響起了熱情的口哨聲和掌聲。

    歡快的舞曲響起，五個女生以同樣的節(jié)奏伸腿，動作整齊劃一。

    踢腿，扭腰，甩手，換位，拍手，wink……

    臺上是五個人的表演，可常寧遠的眼里只看得到季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