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孩子一前一后上樓，鐘子涵顯然還沒從剛剛的場景中恢復(fù)過來，就連上樓梯也在嘟囔這件事。

    “我真不是故意的，”鐘子涵含含糊糊的嘟囔道，“而且我又沒看到什么?！?/br>
    孟嶼寧抿唇：“別說了?！?/br>
    “真的，”鐘子涵以為他是不相信，正色道，“我進(jìn)去的時候她穿了內(nèi)衣的，我就看到腰?！?/br>
    孟嶼寧連聽都不想聽，只說：“要是被聽見你就完了?！?/br>
    “……她又不在這里，”鐘子涵撇嘴，少年氣十足地不屑道，“我對她的身材沒興趣好吧?！?/br>
    孟嶼寧淡淡說：“那你就打住，別說了。”

    “為什么不讓我說？”鐘子涵覺得孟嶼寧對這個話題抗拒得有些奇怪，“難道你不好意思??？”

    孟嶼寧皺眉。

    “你不是吧，你會考的時候生物不是全年級最高分嗎？男女第二性征你不知道？”鐘子涵連忙湊到他面前，語氣探究，“你們班發(fā)育的比較好的女生挺多的啊，初二就很大了?！?/br>
    “……”孟嶼寧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問他，“我們班的你怎么這么了解？”

    鐘子涵：“聽你們班男生說的?！?/br>
    孟嶼寧知道男生們圍在一起有時候會討論班上的女生，但沒想到話題居然是這個。

    “我沒注意?！?/br>
    孟嶼寧語氣冷淡。

    “你好無聊，”鐘子涵搖頭，“那你們班有女生暗戀你你知道嗎？”

    孟嶼寧這次沒否認(rèn)。

    鐘子涵睜大眼：“我的天你知道？”

    “知道，”孟嶼寧說，“畢業(yè)晚會的時候她跟我說了。”

    “表白？”

    “差不多?！?/br>
    “那你答應(yīng)了嗎？”

    “沒。”

    “你干嗎不答應(yīng)？反正就算你早戀了也不會耽誤讀書，試試啊?！辩娮雍瓟x掇道。

    孟嶼寧無語：“不喜歡她答應(yīng)什么？”

    “那你喜歡誰？”

    “沒有?！泵蠋Z寧答。

    “一個都沒有？你們班不是有幾個長得好看的嗎？”

    “所以呢？”孟嶼寧漸漸有些不耐，反問他，“你有喜歡的？”

    “沒有，但是有女生喜歡我，”鐘子涵無所謂地聳聳肩，“但是我也沒有答應(yīng)她。”

    孟嶼寧無聲勾了勾唇角，微微挑眉：“你不是想早戀嗎？”

    “想是想的，但是萬一我爸媽發(fā)現(xiàn)我早戀……”鐘子涵害怕地?fù)u頭，“我肯定會被打死，所以還是算了。反正我也不喜歡那個女生?！?/br>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撘說著。

    等走到家，鐘子涵帶著孟嶼寧去到書房，關(guān)上門，打開電腦，神神秘秘的從f盤里翻出了一個被隱藏了好幾層的文件夾。

    “看嗎？”鐘子涵問。

    “什么？”

    “電影啊，”鐘子涵尷尬地?fù)狭藫夏?，“那什么的。?/br>
    孟嶼寧蹙眉沉思幾秒。

    等明白他說的是什么后，眼里迅速劃過一抹荒唐：“你把它存在你家的電腦里？”

    鐘子涵又是羞澀又是得意地說：“我設(shè)置了好幾層隱藏文件，我媽只玩金山打字，我爸就上網(wǎng)看看新聞股票，他們連硬盤都不會開?！?/br>
    十幾歲的少年對這種事懵懵懂懂的，不能說不懂，可也沒有多懂。

    他們最初的認(rèn)知來源于生物書，幾堂生物課后，漸漸被生物書上匆匆?guī)拙湓挼纳硇稳菟?/br>
    生物書上不會說，老師也不會講。

    可這種難以啟齒的事卻對成長期間的孩子有著天然的吸引力，這個年紀(jì)學(xué)什么都快，沒有大人指引，他們也會學(xué)著自己去探索。

    初中三年，男女生之間的差異越來越明顯，因而漸漸開始對異性有了別樣的遐想。

    班上的同學(xué)有時會偷偷在課桌下看口袋書，孟嶼寧偶爾會被朋友塞上幾本，封面上的女人衣著暴露，神情嫵媚，里頭的內(nèi)容小字密密麻麻，說的不是離婚女上司勾引初出茅廬的男下屬，就是男主人和家中的年輕小保姆背著女主人偷情。

    他匆匆撇上兩眼，無意想看，卻架不住這種書的后勁太大。

    緊接著一整節(jié)課，睜眼閉眼都是那幾行極度撩撥少年的火辣文字。

    乖乖優(yōu)等生上課第一次走神，竟然是因為這種東西。

    這是任誰都不能提及的羞恥心事，所以孟嶼寧誰也沒說，遇上同齡人討論這個也只是回避躲開。

    在這種時候，連平時最喜歡的動漫都缺失了吸引力，鐘子涵書珍藏的那些漫畫書和最愛玩的手辦模型，此刻都不如眼前屏幕中的真人吸引力大。

    他們的感官正從童年天真爛漫的色彩中跳出來，正式邁入介于孩童與成人間的階段。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看完后，兩個男孩子彼此間也不由得有些尷尬，鐘子涵咬著嘴唇說：“別跟別人說啊?！?/br>
    “……嗯?！?/br>
    孟嶼寧輕聲答應(yīng)。

    送走孟嶼寧，家里只剩下鐘子涵一人。

    他坐在房間里，望著桌上的漫畫書發(fā)呆。

    腦子里突然出現(xiàn)今天讓他不正常的□□，一開始如果沒有撞見jiejie換衣服就不會讓他突然想起看這種電影，想到這里鐘子涵后怕的縮了縮肩膀。

    “我的媽呀，”他想起小時候自己穿著開襠褲和賀箏月玩泥巴的場景，“太可怕了?！?/br>
    此時正下樓回家的孟嶼寧怎么想怎么覺得心里莫名別扭，開始懊惱自己為什么沒有拒絕鐘子涵的邀請，不自覺跟著看這種電影，白白浪費這一個小時。

    終于走到家門口，掏鑰匙開門的動作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寧寧哥哥！”

    被脆生生的嗓音嚇了一跳，孟嶼寧回過身去。

    雪竹奶里奶氣地說：“今天的動畫片已經(jīng)開始啦，快來我家。”

    她上前去牽他的手，走近時突然咦了聲：“哥哥你褲子怎么鼓起來了？”

    孟嶼寧迅速蹲下身遮住，少年窘迫的神態(tài)無處可藏，尤其是面前的小女孩正撲閃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奶呼呼的，哪兒會知道他腦子里在想什么臟東西。

    他慢慢垂下頭，從雪白的耳根到脖頸，被紅暈蔓延了一整片，無措地咬著下唇嘆氣。

    雪竹哪見過他這幅樣子，立馬也跟著蹲下身，語氣擔(dān)憂：“你怎么啦？發(fā)燒了？”

    她學(xué)mama的樣子伸手覆在他額頭上探溫。

    “真的發(fā)燒了，我去找mama?！彼D(zhuǎn)身就要去告訴大人。

    “……小竹。”

    柔軟而虛弱的聲音，叫她小名的時候帶著幾分難堪，孟嶼寧拽過她，二話不說捂住她的嘴，小聲對她說：“我沒發(fā)燒，別告訴阿姨?！?/br>
    少年的嗓音越說越低，漂亮的桃花眼濕漉漉的，映得他茶褐色的瞳孔像浸了水的玻璃球般朦朧剔透。

    雪竹這一瞬間被他這秀色好欺負(fù)的樣子鬼迷了心竅，點點頭：“好吧，那你身體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訴大人啊?！?/br>
    這天晚上，兩個少年都做了夢。

    夢里昏沉恍惚，仿若置身于飄飄云間，等驚醒時大腦一片空白，身體發(fā)燙，四肢也有些發(fā)軟。

    少年們不敢告訴家人，悄悄蹲在洗手間里將床單搓洗干凈。

    但從此，他們的關(guān)系好像又比以前更好了些。

    對外他們是志同道合的同齡玩伴，對內(nèi)他們是“一起看過動作電影”的鐵哥們。

    ***

    高考結(jié)束后的幾十天后，雪竹再次迎來了她的暑假。

    每到暑假，爺爺奶奶就會打電話過來，問雪竹什么時候過來玩。

    “爸，你一定要記得督促小竹寫暑假作業(yè)，”宋燕萍對著電話里的老人家囑咐，“每次她都是偷懶等快開學(xué)了才開始匆匆忙忙哭著補作業(yè)，這怎么行呢?！?/br>
    電話那頭的老人家奇怪道：“可是我每次問小竹她寫作業(yè)沒有，她都說寫了?！?/br>
    “她騙你的?！彼窝嗥伎隙ǖ?。

    雪竹站在mama身邊，踮起腳尖想要將聽筒搶過來，生怕mama再多跟爺爺講她一句壞話，忙說：“我也要跟爺爺說話?！?/br>
    宋燕萍被吵得沒轍：“知道了，你說你說?！?/br>
    拿過聽筒，雪竹趕緊甜甜叫了聲：“爺爺！”

    電話那頭的老人家語氣剎那間放柔不知多少倍：“誒，小竹啊。”

    “我這個學(xué)期期末考試，語文和數(shù)學(xué)都拿了九十多分！還拿了學(xué)習(xí)標(biāo)兵的獎狀！”

    “嗯嗯，這么棒啊?！?/br>
    宋燕萍彎腰湊到聽筒邊大聲說：“但是英語只打了七十多分，這學(xué)期沒拿到三好學(xué)生的獎狀?！?/br>
    雪竹瞪了眼mama。

    “剛學(xué)英語，七十多分可以了?！睜敔旈_明地笑呵呵道。

    雪竹一下子又得意起來：“爺爺，過兩天爸爸就送我去你家，你和奶奶在家等我啊?！?/br>
    爺爺語氣和藹：“不用麻煩你爸爸了，明天我過來辦點事，順便去接你?！?/br>
    “真的??？好啊好啊?！?/br>
    掛掉電話，雪竹忙對mama手舞足蹈：“爺爺明天就來接我，快幫我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