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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貝尼奧露出感興趣的目光,追問,“彩頭是什么?” 季宵眨眨眼睛,說:“不能告訴你?!?/br> 貝尼奧顯得失望,不過也沒有追問。 得知自己不用開船之后,他顯得輕松很多,但還是提醒我,說:“說是開船,但其實這段時間我們只是隨意地在海上飄著,還是得等信號。” 季宵抱著我,笑著說:“說不定我們可以開到一個有信號的地方?!?/br> 我摟著他的腰,覺得這一刻的我和季宵實在有點“昏君”和“妖妃”的氣質(zhì)。 這個比喻讓我很想笑。 而季宵露出沉思神情,喃喃說:“得先決定一下方向。” 我配合地:“好啊?!?/br> 季宵摘下手腕上的手表,拿到窗邊。 陽光落下來,照著表面。 他看著,笑著指:“就走這邊吧?!?/br> 貝尼奧又湊過來,好奇地詢問:“這是怎么決定的???” 季宵咳嗽一聲,用一種我恰好能聽到的“低聲耳語”告訴他:“隨便決定的?!?/br> 貝尼奧:“……” 但我知道不是。 季宵用了一個很簡單的辨別方向原理:用我們當(dāng)下的時間,除以二,然后再用得到的數(shù)字對準(zhǔn)太陽的方向。這個時候,表盤上的“12”,即代表北方。 “北方”,則是理論上大陸所在的方向。 在此前的種種小型試驗中,我們已經(jīng)知道,他從廚房拿走的酒、廚刀,都會保留“離開廚房”的狀態(tài)。 雖然此后的事實表明,這些物品的“位置”會隨我們而變動沒錯,但又會在同時受到船員們的影響……但是,我們依然可以做出一個粗略的判斷:如果我們一路往北開船,那興許可以離開這片信號盡失的海域。 理論上是這樣。 前提是,這段時間,船沒有跑太遠(yuǎn)。 否則的話,留給我們的時間很可能不夠。 大約是認(rèn)為季宵算是我的“下屬”——當(dāng)然,有曖昧關(guān)系那種——所以貝尼奧對他敢沒大沒小地和我打賭、讓我開船,表現(xiàn)出一點震撼。 這也不奇怪。我們和船員們的所有交流,都隔著一層窗戶紙。 我們知道船員是鬼,而鬼應(yīng)該知道我們的真實關(guān)系。 但在這層窗戶紙捅破之前,我們“不知道”,而船員也“不知道”。 因用手表判斷方向畢竟有所不便,所以接下來,季宵接了一杯水,把此前找到的針放在里面。 在那之前,他用針在我衣服上摩擦了半天。而在貝尼奧又一次來詢問時,季宵的解釋,則是:“這是一種來自神秘東方國度的‘賜?!侄巍!?/br> 這個小騙子,哪里來的這么多話,能把鬼怪都說到無言以對? 有了羅德里克作為“前提”,我應(yīng)該充分地明白,只要他有一句話說錯,我們就會陷入一種極為危險的境地。 可是,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我們都算“安全度過”。 隨著下一次“換班時間”越來越接近,季宵又開始緊張。 他坐在我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貝尼奧聊天,問他一些海上的事。 其實都是很無聊的話題,譬如釣上深海魚之后為什么要給它肚子上戳一個洞等,但總算可以打發(fā)時間,同時占據(jù)貝尼奧的精力。 我明顯感覺到,季宵放在我肩膀上那只手捏得越來越緊。 他看著表,話一點點變少。 直到貝尼奧要消失的前一分鐘。 季宵咬咬牙,毅然決然地問:“對了,之前我聽杜特爾特和卡皮奧說——” 他吐出那兩個名字之后,貝尼奧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定格了。 我一面開船,一面用余光看。 如果說之前,貝尼奧是真的在很平常地在和季宵“聊天”,那這一刻,他仿佛變成一尊雕塑。臉頰不再有任何變化,從眉毛揚起的角度,到嘴唇彎著的弧度,連臉上被擠起來的堆rou也顯得那么僵硬。 這時候,季宵挪動了一下他坐著的位置。 原先,他、我,加上貝尼奧,三個人的座位呈現(xiàn)出一種銳角三角形的狀態(tài)。顯然,貝尼奧是那個角度最小的“銳角”,而我和季宵是下方的兩個角。 可這時候,季宵挪到了我和貝尼奧之間。 如果貝尼奧在此刻發(fā)狂、襲擊我們,那季宵會替我擋下一次危險。 我的心神因為這個念頭而巨震。 面前海面無垠,依然沒有出現(xiàn)陸地的蹤跡。季宵在我手邊,露出笑臉。外間的陽光落下來,照進駕駛艙,照在我們每個人的身上。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季宵、季宵 他那么愛我。 可以把命都給我。 這一分鐘,過得無比、無比漫長。我知道,季宵在忐忑地等待著一個答案,哪怕他那么篤定…… “嗯?怎么是邵先生在開船?” 一道嗓音忽然在駕駛艙里響起來。 我轉(zhuǎn)頭去看,果然是卡皮奧。他正露出了那個招牌性的、顯露出牙齒潔白的笑容。 而到這一步,季宵身上的緊繃終于有了短暫松懈。 貝尼奧沒有消失,只有神色變化。 他的笑容更大了,卻不再僵硬,而是生動、爽朗,對卡皮奧說:“我們正說起你呢!季先生,你剛剛說什么來著?” 第12章 駕駛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