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云嘴巴動了動，面色依然難看。

    季宵見狀，思忖片刻，側(cè)頭看我。

    我說：“我也聽一聽？”

    季宵沉默片刻，“算了，你還要開車呢?！?/br>
    孔云神色復(fù)雜地看來。

    我手握在方向盤上，未說什么。

    我們終于抵達(dá)基地。

    按照季宵的說法，他抓住的黑霧，僅僅是延伸出去“魔氣”的極小一部分。

    離基地越近，越能看到四面八方的黑線指向其中。

    等到停車、上樓，重新回到cao作臺邊。

    孔云一路沉默，視線偶爾落在季宵身上。

    康長風(fēng)早早候在這里。如今見了我們?nèi)?，他先問：“季先生，你說的‘黑線’，終點(diǎn)是不是魏芊玖？”

    這句話落下之后，他看一眼孔云，皺眉，又問：“小孔是怎么了？”

    孔云原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如今驟然被叫道，她身體顫了下，才抬頭。

    康長風(fēng)更覺不對，嗓音嚴(yán)厲許多，“你們還遇到什么了？”

    孔云閉了閉眼睛，嗓音還算平穩(wěn)，回答：“回來的路上，季先生抓住了一些‘魔氣’，之后——我‘聽’到了‘魔氣’里的聲音。”

    這樣的描述過于抽象，康長風(fēng)沒能聽懂。

    康長風(fēng)問：“聲音？然后呢？”

    孔云回答：“康組，我沒辦法給你描述。但我只聽了幾秒鐘吧，就感覺要被拉進(jìn)去了?！?/br>
    康長風(fēng)的眉心皺成一個“川”字，看向我和季宵。

    孔云說：“邵先生要開車，所以沒有聽。季先生，季先生好像沒有我這種感覺?！?/br>
    季宵說：“可能是因?yàn)槲液湍銧顟B(tài)不太一樣？”

    孔云說：“嗯，有這種可能。”

    他們對話時，季宵的視線一直放在玻璃墻后的魏芊玖身上。

    魏芊玖躺在一張病床上。病床上半部分支起大約四十五度，如今看過去，仿佛魏芊玖在和我們對視。

    可魏芊玖的眼睛還是緊閉著。

    既然確定我們沒事，康長風(fēng)便暫時放下孔云的話。

    他一樣看向玻璃墻后的女郎，問季宵：“季先生？”

    季宵嘆了口氣。

    康長風(fēng)的語氣頓時緊張，“怎么了？”

    季宵語氣還算平靜，說：“之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她簡直被淹沒了?！?/br>
    我聽了，側(cè)頭看季宵。

    他有一雙明亮的眼睛。這會兒，這雙眼睛并未看我，而是帶著些許沉重，望著前方。

    康長風(fēng)尚且不明所以，再追問：“淹沒？”

    季宵：“以魏芊玖為中心，畫一個兩米的圓。這個范圍內(nèi)，都是純黑的。”一頓，“正常人看起來是什么樣子？”

    我回答：“她周圍就是普通空氣。”

    季宵搖頭。

    周圍其他人的目光也落了過來，飽含期待地看著季宵。

    季宵被這樣的目光注視，深呼吸：“我不知道要怎么做?！?/br>
    康長風(fēng)精神一振，說：“季先生，我們之前考慮過這個，所以準(zhǔn)備了陳嘉舟修行最初時的一段劇情視頻?！?/br>
    季宵聽了，明顯意外。

    不過基地準(zhǔn)備充分自然是好事。季宵很快點(diǎn)頭，說：“給我看看?！?/br>
    眼前屏幕上，映出《宿世》開頭的場景。

    陳嘉舟初入太極仙門，與諸人一同修煉。

    所有弟子坐在演武場上，一個白胡子老頭兒則盤腿浮在空中，念：“太極生兩儀?！?/br>
    下方，所有弟子一同念：“兩儀生四象?！?/br>
    隨著他們的對話，一陣風(fēng)從旁邊吹來。

    吹亂了弟子們的頭發(fā)，將他們的袖袍吹至鼓起。

    有的弟子驚喜喚道：“我的丹田開始發(fā)熱了！”

    這當(dāng)中，陳嘉舟巋然不動。

    她盤腿于諸人之間，所有的風(fēng)像是自覺繞過她。

    老頭兒又說：“四象生八卦。”

    話音落下，風(fēng)聲愈烈！

    旁邊的樹被風(fēng)刮動，枝葉搖晃，發(fā)出一陣“沙沙”響聲。

    陳嘉舟依然安靜。

    直到所有弟子一同喊：“八卦衍萬物！”

    風(fēng)靜下。

    弟子們原先被吹亂的頭發(fā)、吹起的袖袍一樣靜而不動。

    唯有陳嘉舟不同。

    一股強(qiáng)烈的風(fēng)，從她身前盤旋而出。

    風(fēng)凝靈氣，她身前映出一個閃爍著靈光的八卦圖。

    見此場景，周圍所有弟子一齊驚呼，議論起陳嘉舟的來歷、身份。

    唯有白胡子老頭兒，面色一沉，并不欣喜。

    視頻到這里結(jié)束。

    落在季宵身上的目光多了更多期待。

    季宵顯然有所察覺。然而他輕輕咳嗽了聲，學(xué)著電視劇里的場景，念：“太極生兩儀——”

    我看他，見他神色專注。顯然不僅僅是念著嘴巴里的五個字，在這同時，還在努力聚精會神，想要這份模仿產(chǎn)生作用。

    “兩儀生四象?！?/br>
    一切靜謐。

    整個cao控臺間，只剩下季宵的聲音。

    他嗓音清冽，我聽著，覺得像是山澗泉水在耳畔潺潺流過。

    我溫柔地注視著季宵，心想：哦，你還不會cao控現(xiàn)在的力量。

    季宵：“四象生八卦?！?/br>
    旁邊，康長風(fēng)、孔云等人的眼睛一點(diǎn)點(diǎn)睜大。

    季宵的手指顫動一下。

    我想要把他抱在懷里。又想，我現(xiàn)在把他抱在懷里，總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