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麗見狀， 面頰抽搐一下，似是想要再訓(xùn)斥孫女。

    但父親在這個時候開口， 說：“周姐啊， 是這樣?，F(xiàn)在年輕孩子喜歡的東西，我是跟不上咯。剛剛呢，有個我的老朋友打電話過來，說起他家孫子現(xiàn)在一個人在家里，也是怪無聊的。那小孩兒和咱們豆豆差不多大，我就想著，要不然把豆豆帶去， 兩個小孩兒一起玩玩？”

    周秀麗輕輕“啊”了聲，顯然心動了。

    但她仍然擔(dān)心孫女。

    她藏不住什么情緒。我看一眼， 就知道。她這份“擔(dān)心”，不是覺得李萱和我、季宵兩個成年男人在一起， 是否安全。而是覺得，孫女此前太不懂事， 可能還要添亂。

    父親笑了下，說：“周姐，你說呢？”

    周秀麗“哎”了聲， 說：“這當(dāng)然好啊。不過，萱萱……”

    李萱抽了抽鼻子。

    周秀麗說：“邵先生，能麻煩前面那個司機(jī)，先把萱萱送回去嗎？大過年的，她一個人哭哭啼啼，沒得掃興！”

    季宵：“……”

    我：“……”

    李萱的哭聲一下子繃不住，又大了起來。

    父親聽了，說：“現(xiàn)在過年，家里的司機(jī)也都排了班，一天只有一個人到崗。周姐，你也別太擔(dān)心。我看啊，萱萱還是和邵佐和小季比較有共同語言?！?/br>
    周秀麗聽著，似乎還是有些不贊同。但因是父親說了話，她臉上立刻堆起笑，說：“邵先生說的是?！鞭D(zhuǎn)頭，又面向?qū)O女，說：“李萱啊，那你就好好在這里待著，可別給小邵先生、小季先生添亂?！?/br>
    李萱抽噎著，不回答她。

    周秀麗眉毛豎起來，抬高嗓音：“李萱！你聽到了沒？！”

    李萱身體顫了下，哭聲更大了。

    周秀麗見孫女這么落自己面子，也被氣得不輕。

    她“哎喲哎喲”地踱步，兩邊矛盾一觸即發(fā)。

    這時候，還是我、季宵、父親一同勸架。

    父親把周秀麗和豆豆帶走，電視機(jī)前只剩下我、季宵和李萱。

    魏芊玖的節(jié)目結(jié)束了。不過這一次，李萱沒有再去拿遙控器。

    季宵看她片刻，忽而開口，溫和說：“萱萱？你剛剛和我說，你們粉絲群里，很多人會給魏小姐送東西，還有人能聽到她的回應(yīng)——是真的嗎？這么神奇??？”

    李萱此前在哭，但聽了季宵的話，她的哭聲慢慢止住。

    女孩兒胡亂用紙巾擦了一下臉，說：“對！我也聽到過芊芊的聲音！”

    季宵“哇”了聲，說：“她和你說什么了？”

    李萱說：“她、她安慰我?！?/br>
    說到一半，打了個哭嗝。

    季宵看我一眼，低聲說：“你去廚房……”

    要我讓廚師做點(diǎn)小孩子會喜歡吃的東西。

    他很坦然地要我做事。我笑一下，在季宵面頰上飛快一吻。

    李萱又在低頭擦鼻子，沒有看到我們之間的互動。

    這之后，我去廚房。

    沒過多久，端回一小塊蛋糕，還有三杯熱巧克力。

    我把蛋糕、其中一杯熱巧克力放在李萱面前，李萱明顯露出驚喜的神情。

    我這一來一回，說來不過十分鐘不到。但在這當(dāng)中，季宵像是已經(jīng)把李萱安撫好。

    李萱原本也不是多么難溝通的對象。和她講話，只用記得一個要點(diǎn)：順著她的喜惡，夸魏芊玖，再隱晦提兩句“你奶奶是不是平常對你也很兇”。

    我重新在沙發(fā)上坐下的時候，李萱的嗓音平靜許多，說：“我奶就是喜歡我弟。”

    季宵笑一下，說：“豆豆這個年齡，在家的時候應(yīng)該也經(jīng)常會到處摸一摸、碰一碰吧？”

    李萱說：“對！”停一下，“剛剛真的給邵叔叔、季叔叔家里添麻煩了?！?/br>
    說著，還很真誠地站起來，給我們鞠了個躬。

    季宵立刻站起來，說：“不用——好了，來吃點(diǎn)東西吧。”

    李萱重新坐下。季宵看著她，夸她：“萱萱真懂事。”

    李萱還是害羞地笑。

    在她低頭抿熱巧克力的時候，季宵側(cè)頭，和我說：“萱萱剛才和我講，她之前聽到魏芊玖和她講話，就是在她期末成績出來的時候?！?/br>
    我說：“萱萱的成績不錯，應(yīng)該是祝賀她吧？”

    季宵嘆口氣，說：“是，也不是。萱萱成績不錯，但萱萱家里還是不太滿意。”

    李萱英語考了95分，數(shù)學(xué)90分，語文85分。

    在全班的排名是十五，年紀(jì)排名是四十。

    季宵說：“說是覺得，很多人數(shù)學(xué)考了100分，為什么萱萱不也考100分?！?/br>
    我說：“有點(diǎn)太嚴(yán)格了?！?/br>
    在我和季宵的一言一語之中，李萱的眼睛一點(diǎn)點(diǎn)變亮。

    季宵說：“萱萱，你再和邵叔叔說一下，魏芊玖是怎么安慰你的？”

    李萱說：“嗯！我那天在家里，先哭了好久，然后就對著芊芊的照片講話。我當(dāng)時其實(shí)就覺得，都這么難過了，芊芊可能會出現(xiàn)啊！結(jié)果說著說著，芊芊真的講話了。她說我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說我爸媽之后會理解我的。還問我，有沒有給她在‘金百合人氣獎’上投票。我當(dāng)然投啦，芊芊就很高興地夸我?！?/br>
    季宵和我對視一眼。

    李萱說到后面，興奮地問：“叔叔，你們也相信我的話，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