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宵說：“我認為，你查到目前這個地步， 的確已經(jīng)夠了?！?/br>
    顧茂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說：“我知道了?！?/br>
    我看他，覺得他話里有話。

    季宵多半也有所留意。他追問了句：“顧副組長，你會去看心理醫(yī)生的， 對吧？”

    顧茂恒聽了，扯起唇角，說：“季先生，我們在前期調(diào)查過程中，也看到了一份你的心理咨詢記錄。”

    季宵皺眉。

    顧茂恒說：“你說了，你是最能了解我的人之一。那么你應(yīng)該知道，之前那些話，沒辦法告訴心理醫(yī)生?！?/br>
    季宵說：“你說得對?！?/br>
    他講話的時候，嗓音有細微變化。我聽到，就知道，季宵這會兒儼然是在忍耐。

    他覺得自己被冒犯到，但是出于其他考慮，季宵并未發(fā)作。

    顧茂恒淡淡說：“謝謝你們幫忙。我的U盤——”

    季宵深呼吸，把U盤從電腦上拔｀出來，交給顧茂恒。

    顧茂恒說：“這些筆錄畢竟是公安部門的機密，希望季先生、邵先生不要外傳?！?/br>
    季宵說：“好，當然。”

    顧茂恒停頓一下，最后說：“可以麻煩你們把我送下山嗎？”

    他這趟前來，是私人行程。又是從西城那邊坐飛機趕來，自然沒有車能用。

    顧茂恒打車上山。到這會兒，出租車早已開走。這邊又實在偏僻，如果我和季宵不送他，他就只能自己走路下去。

    季宵聽著，看著他，假笑一下：“可以?！?/br>
    氣氛始終不算壞。但不論是我，還是季宵，或者顧茂恒——我們都知道，接下來，顧茂恒不會再打電話給我們了。

    我們送顧茂恒下山之后，順便在山下的餐館里吃了一頓飯。

    是很普通的館子。桌子整齊地排排列列擺放，招牌菜是一道魚頭鍋。

    因是冬天，所以玻璃門大多時候都關(guān)著。一旦有人推門進來，就吹來一股冷風。

    我和季宵尋了個空桌子坐下，點好菜。

    季宵總是抿著嘴巴，好像心情很糟。

    鍋子“咕嚕?！钡仨懀r味香味一起冒出來。

    餐館的墻壁上掛著一個電視機，里面正在放電視劇。

    季宵看了一眼，意外：“《宿世》？”

    我說：“怎么了？”

    季宵說：“之前顧茂恒說的那個，第二個嫌疑人。還在上小學，五六年級吧，把她懷孕的繼母從樓上推下去了?！?/br>
    我微微皺眉，季宵說：“后來警察去查，就是說在模仿這個電視劇里的劇情——嗯？我是不是見過這個演員？”

    我循著季宵的目光望過去，見到電視機里一個畫著黑色眼影、嘴唇也涂成黑色的女性角色。

    我說：“看起來就是普通的仙俠劇?！?/br>
    季宵想一想，到底沒記起來他到底在什么地方見過對方。

    鍋子開了，服務(wù)員過來給我們打開木蓋，告訴我們，在吃完魚之后再叫她們，好往里面加菜。

    平心而論，這家餐館的味道也算不錯。魚rou肥美，湯汁鮮濃。

    季宵一邊吃，一邊用手機查那個電視劇的劇情，“陳嘉舟是修真門派太極仙門的小師妹，天真活潑，聰明機敏……”手指快速下滑，顯然是略過了頗多劇情，“陳嘉舟驚聞，原來魔頭喻時云正是自己的前世。嗯？女主和反派是同一個演員？”

    他說著，又點進演員的百科里看，而后笑了下：“竟然還是咱們公司娛樂部門的簽約藝人，叫魏芊玖。”

    我看鍋子里的魚rou夾得差不多了，于是給服務(wù)員做了個手勢。

    服務(wù)員端著我們此前勾選好的菜過來，一一往鍋中加。

    我說：“發(fā)現(xiàn)她的前世是魔頭？然后呢？”

    季宵說：“我看看啊。哦，在發(fā)現(xiàn)這個隱秘之后，女主角終于發(fā)現(xiàn)，原來這就是自己一直被各方人士針對的原因。結(jié)局是，她和魔頭大戰(zhàn)一番，然后殺死了魔頭。”

    我評價：“聽起來很普通?！?/br>
    季宵說：“還有不普通的啊。還有一個彩蛋，結(jié)局之后，女主角有了和前面不一樣的小習慣，這個習慣原本是魔頭才有……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嫌疑人到底是怎么被影響了？”

    他又開始繼續(xù)往下翻。

    方才下到鍋里的菜差不多熟了，我給季宵夾到碗里。

    季宵沒細看，夾了一口，立刻：“好燙！”

    我無奈，說：“你小心一點。”

    季宵：“唔。”

    他舌尖被燙的有點發(fā)紅，這會兒一只手拿著手機，一只手舉著筷子，眼巴巴看我。

    我搖了搖頭，說：“舌頭伸出來一點，我看看？”

    季宵乖乖照做。

    我捏著他的下巴看，覺得指尖都很柔軟。

    其實有點想親他，但到底還是說說：“喝點涼水?！?/br>
    季宵放下手機，“咕嘟咕嘟?！?/br>
    他嘆口氣，大約還是覺得難受，說：“我剛剛說到哪兒了來著？”

    我說：“為什么嫌疑人會受影響？”

    季宵說：“哦，對。筆錄里沒寫太清楚，不過我覺得應(yīng)該和反派的設(shè)定有關(guān)？仙俠劇嘛，正派可以因為幫助了其他人之后獲得的感謝提升力量，反派就是靠出現(xiàn)在那些心懷不滿的人身邊，幫他們‘報仇’，然后從這些人身上獲取力量……別說，還真有點那個意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