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笑一下，看陸興平已經(jīng)不自覺地咬住自己下唇、唇上多了一道深深痕跡。

    我終于要開口， 可是這時候， 季宵的身體從我背后傳來，說：“你們會有駕照嗎？”

    他話音落下，陸興平身體微晃，下意識地后退一步。

    我側(cè)頭看季宵，見他一臉納悶，望著外間。

    我聳聳肩，將門打開一點， 摟住季宵的腰，和他介紹：“這就是我和你說的， 那幾個小朋友。”

    季宵“嗯”了聲，說：“雨這么大， 車會很難開?！?/br>
    雷聲好像平息了下去。

    走廊昏暗，不曾開燈， 倒是有樓梯那邊的燈光透來。

    隨著季宵的話音，彌漫在我與幾個年輕人之間的那種緊繃、僵硬的氣氛像是被沖散了。

    我能嗅到季宵身上殘余的情｀欲氣息，像是一株在月色下綻放到極致的紅月季， 讓我心猿意馬，意亂情迷。

    但他在很正經(jīng)地和幾個年輕人講話。我便也按捺住，又望向陸興平等人。

    他們踟躕著，陸興平說：“我科四還沒過，不過——”

    季宵說：“其他人呢？”

    他直接打斷了陸興平的話。

    我眼睛微微瞇起一點，見其他人也相繼開口。

    并非所有人都一起上來，姜蓉和葉思云就留在樓下。當(dāng)前，我們面前四個人，三男一女。講了一圈，陸興平倒是所有人里離駕照最近的。

    問清楚后，季宵沉吟，慢慢說：“車可以借你。但是，你們要怎么開呢？”

    他話音落下的一瞬，走廊盡頭的窗子像是再也支撐不住風(fēng)雨的侵襲，竟是“轟”得一聲打開。

    外間的狂風(fēng)暴雨吹了近來，窗簾隨風(fēng)狂舞。又有一道電光，照亮了我們面前幾個年輕人的面孔。

    這樣的電光下，陸興平面色更添一重難看。

    他說：“總得試一試?！?/br>
    季宵沉默一下，溫和地說：“你們先下樓吧，我們換一下衣服?！?/br>
    陸興平四人眼睛驀地睜大。

    便是我，也有點意料不到，叫了聲：“元元？”

    季宵握上我扣在他腰間的手，語氣平和，又堅定。我聽著，覺得像是又一次回到那艘游艇上——二十天的間隔，忽而出現(xiàn)在家門外的“客人”，還有陸興平提到的、他女朋友的那一番講述……如果沒有最后那一項，季宵的態(tài)度大約也要不同。但有了之后，他做出這樣的決定，似乎可以想見。

    門重新闔上，季宵順手打開旁邊的燈。

    外間逐漸有腳步聲，是陸興平等人離開了。

    季宵湊來親親我，他的手還放在門把手上。

    季宵說：“老公，咱們，”他喉結(jié)滾動一下，“咱們這次也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我聽出他的緊張。

    我嘆口氣，手順著他的腰，將他攬住。

    這么接吻片刻，我說：“洗個澡？”

    季宵眼睛睜大一點，顯然在猶豫。

    我低笑了聲，順著他的唇一直親到耳廓，說：“你愿意現(xiàn)在這樣，我也沒什么意見。”

    聽了這話，季宵面上浮起一點淺淺的紅。

    我又說：“好了，再想一想，時間都夠洗澡了。”

    季宵終于“唔”了聲。

    水聲響起來，這實在是一個非常迅速的澡。季宵胸膛貼在墻壁上那片刻，甚至不足以把墻壁上的瓷磚暖熱。

    如果是尋常時候，我會很樂于見到他自己把自己洗干凈。但當(dāng)下，特殊時候，我還是稍微幫他一把。

    只是在幫他的那片刻，他側(cè)著頭，咬著嘴唇，像是不愿意泄露出任何聲音。

    我說：“放松，別把嘴巴咬破了?！?/br>
    因為我這句話，季宵果然重新張開口。我心想，同樣的動作，怎么季宵做出來，就這么讓我心動？

    這近乎是一個不用思索的問題。

    他是季宵。他原本就不同。

    水流沖刷下，白色的霧氣到底升騰而起。他的頭發(fā)濕淋淋的，水珠順著面頰淌下，匯聚在下巴上，像是小瀑布一樣滾落。

    在我的目光下，他低低“嗯”了聲，說：“快一點，他們還在樓下?！?/br>
    我忍不住抱怨：“你也只會在這種時候讓我‘快一點’吧？——好了?！?/br>
    他松了口氣，轉(zhuǎn)過身，很迅速地往自己身上涂沐浴露。我看在眼里，反倒慢吞吞的，先洗手，而后才從季宵手心里薅了點已經(jīng)搓好的泡沫。

    這當(dāng)中，季宵記起什么，問我：“他們什么時候來的？”

    我回答：“昨晚？快十點的時候吧?！?/br>
    季宵：“你之前說，是幾個人來著？”

    我回答：“四男三女，其中一個男的是司機師傅。幾個小朋友說，他們是海城那邊的大學(xué)生，考完期中之后出來團建。剛剛一直和我講話的那個小孩兒姓陸，叫陸興平。戴眼鏡的叫文子軒，另一個個子低一點的男生叫穆冬。還有那個女生，姓方，方悅——對了，樓下還有兩個女生，都是一個班的。

    說是車開在路上突然熄火，前后也沒個照應(yīng)，覺得快到定好的住處了，就打算往上走。走到一半，幾個小朋友想上廁所，就和大部隊分開。結(jié)果再去追，就追不上了。后面下了雨，手機沒電，哦，也沒信號，沒法聯(lián)系。看到咱們家，就過來敲了門?！?/br>
    總歸說到這里，我干脆一口氣把陸興平等人已經(jīng)告訴我的消息轉(zhuǎn)述給季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