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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換上平常衣服,是款式很寬松的睡衣,領口都空空落落。我看一眼,看到他胸膛上的吻痕。 我目光平和一點,而他的手指已經落在PAD上,說:“這個人……” 我低頭看一眼,從記憶里翻找出季宵對于屏幕上那個女生的描述,說:“你是不是提過,她家附近有一家燒烤店?” 季宵說:“對?!?/br> 我說:“她入院的時間很早,但私家偵探沒有找到任何病歷。” 季宵皺眉,我滑到下一頁,“不過,還是有點其他發(fā)現(xiàn)?!?/br> 季宵“唔”了聲,低頭,很專注地看。 他說:“這是?” 我說:“這個女生的侄女,之前給一個醫(yī)學方面的科普賬號投稿,想知道她小姑到底是什么情況,這里是賬號后臺的投稿記錄。” 季宵聽到這里,眼睛微微睜大。 他如獲至寶,往下讀去。一邊看,一邊說:“我記得她說過,她前男友非常死纏懶打??磥硭菚哼€是沒有講太多,這里……” 侄女的投稿里,清晰地寫道:“那個男人在讀化學碩士,所以在醫(yī)院沒法查清楚我小姑是什么病癥的時候,我家里人也在考慮投毒。但是,之后——” 季宵眉尖緊皺,“她小姑身上經常出現(xiàn)傷口?” 投稿里,對此的描述是:“我們一家人都要瘋掉了。一開始懷疑是有醫(yī)護人員趁著職務之便虐待病人,但哪怕放著監(jiān)控,一直看著,那些傷口就是憑空出現(xiàn),然后又消失?!?/br> 投稿的語言很凌亂,完全是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這種情況,也無怪那個醫(yī)學賬號沒有給出答案。 私家偵探在旁邊備注:我問了那個賬號的運營,說是覺得這是精神病人的投稿,沒有什么科普意義。 看過這些,季宵陷入久久沉默。 我看他,見他面上的血色一點點褪了下去。 我握住他的手,輕聲叫:“元元?” 季宵看著我。 他顯得非常、非常不解,嘴唇顫抖,問:“為什么我完全不一樣?” 我沒有講話,看季宵又低下頭,手指在PAD屏幕上滑動。 私家偵探給出的信息實在不多,各種渠道都有,也提到,除了這些人里有很大一部分住院以外,他們其實并沒有“查證”什么。 季宵沉默地、安靜地看著上面的所有內容,而我只是看著他。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季宵抬起頭。 他先說:“我想去見見這些人?!?/br> 我還沒有回答,季宵又否認:“不、不行,我不能出去——” 他看起來那么矛盾、那么掙扎。 我把pad從他手上抽出來,放在一邊茶幾上。 季宵沒有拒絕。他手上的力道很松,稍微碰一下,PAD就能脫落。 我把他抱進懷中,季宵也是乖乖配合。 他趴在我胸膛上,小聲說:“我不明白。邵佐,那天晚上,我身上沒有過傷,對吧?” 我說:“我醒來的時候,你就在客廳了?!?/br> 季宵“嗯”了聲,說:“但我的衣服和被子、床單都很干凈。如果有傷口出現(xiàn)在身上,那肯定有一些痕跡吧?” 我沒說話,季宵再分析下去:“為什么?是因為我經過了一百局嗎?可如果是這樣——如果經過了一百局的人可以‘離開’,可以回到剛進去的時間,那‘昏迷’的時間呢?邵佐,會不會在另一個世界,我現(xiàn)在還昏迷著?但在這里,我醒來了?!?/br> 他的話音越來越亂,到最后,自己也沒法弄懂。 我說:“會好起來的?!?/br> 季宵深呼吸。 吸氣、呼氣……每一次,都是一樣的時間間隔。 綿長,克制。 我聽著,知道他是在用這樣的做法,來調整自己的情緒。 幾下之后,季宵冷靜下來。 他說:“如果‘游戲’真的可以做到這一步的話,說真的,我想不到還能怎么對付。” 但他又說:“但也可能,只是因為咱們對‘游戲’的了解還太少了。嗯,如果要再了解,那勢必要繼續(xù)接觸?!?/br> 我問他:“你還想繼續(xù)接觸嗎?” 季宵抬頭看我,搖頭。 但他說:“我應該做點什么吧?可是……” 他的話音靜了下來。 我的手指壓在他的唇上,過了會兒,再去親他。 他承受著這個吻,睫毛顫動。 我們唇齒觸碰,季宵的身體一點點軟下。 我說:“我讓他們再往下查?!?/br> 季宵說:“‘他們’會有危險嗎?” 我一頓,半嘆半笑,說:“元元,你能做什么呢?” 講話的時候,我的手指勾著季宵的頭發(fā)。 從一個月前的那個夜晚至今,季宵的頭發(fā)都沒有剪過。到這會兒,比從前長上一些,可以在我的手指上繞出一個圈來。 季宵說:“如果真的有官方人員也在調查這方面的事,那我可以把之前的情況告訴他們吧?” 我聽著,看著他,說:“嗯,這是個思路。這樣吧,我讓私家偵探換個方向。” 這么一來,大概算“兩全其美”。 偵探不用接觸那些昏迷的人,也就不會因此而有危險。轉而去接觸官方,也能讓季宵找到一個反應一切的渠道。 季宵聽過我的話,思索一下,回答:“好,就這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