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驚擾賀舟的前提下，季清恬簡單化了個妝，提了提氣色。

    昨天晚上她算是被賀舟折騰壞了，今天一照鏡子，這臉色煞白煞白，略微一遮，便精神多了。

    她回了溫子越的信息后，溫子越便緊接著回了她一個地址。

    看到那個地址時，季清恬是覺得有些眼熟的。待她坐車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記憶才閃回到了當時。

    她抬頭看著那塊水煮魚的牌匾，沒有任何改變，才想起來這是她單獨和溫子越第一次一起吃飯的地方。

    只是那頓飯吃的并不歡喜，因為唐嘉宇的出現(xiàn)。

    季清恬推門走進店中，因為不是飯點，吃飯的人特別少，只有零星兩叁桌。

    溫子越提前點好了幾道菜，桌子中間還放著一小鍋特色水煮魚。

    季清恬并沒有叫他，而是徑自走到他對面的座位坐下，將手里的包丟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她打量著溫子越的氣色，還不錯，看來這段日子，倒也沒受什么不該受的折磨。

    “你來了?！睕]什么多余的情緒，溫子越淡淡的說道。

    季清恬拿起面前的小瓷壺，倒了一杯溫溫熱的水，喝了一小杯后，才開口。

    “說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如果是想你了，這算什么事？”從視線捕捉到季清恬的那一刻，溫子越就沒有移開眼過。

    他用最冷靜的語氣，說著最真誠的話語。

    “溫子越，我想我那天說的很清楚了?！彼凵駡远ǖ目粗鴾刈釉?，一絲閃躲都沒有。

    失去了利用價值的溫子越，她也沒必要在他面前刻意偽裝什么。

    季清恬一直覺得，比起賀舟，溫子越這個人才是真的難以糊弄。不耍小把戲，倒更加妥帖，也不出丑。

    “你這些天一直和他在一起？”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季清恬點點頭，毫不避諱?！笆??！?/br>
    一個是字，讓溫子越默了半刻。最后，他只能是咬著牙說出了今天叫季清恬出來見面的目的。

    “我要走了?！?/br>
    聞言，季清恬眼睫輕抬，面上并未表露出什么。“走？去哪？”

    “離開這，回到我該回的地方。至少這里，我已經沒有留下的必要了，你說是不是呢，清恬?！?/br>
    他想了這么久，最后說服著自己做出了這個決定?？烧娴拿媾R這一天，他居然可笑到，依舊抱有幻想。

    “下午兩點的飛機，已經訂好了機票?！?/br>
    “哦…是真的決定要走了，所以呢，這算最后一面了嗎？”季清恬挑了挑唇，淡然一笑。

    面前可口的菜色誘人，一口都沒有動過。她看著這些菜，突然就有了不少的食欲。

    她拿起放在碗邊的筷子，不顧對面的溫子越，自顧自的夾著菜吃了起來。

    見她想要吃菜，溫子越也拿起了筷子，他默不作聲的夾了一塊魚rou，挑好了刺后放到了季清恬面前的小碗里。

    就跟第一次一起吃飯一樣，可又什么都不一樣了。

    做好這些，溫子越又放下了筷子，沉聲道?！扒逄瘢灰阏f希望我留下，我永遠都不會走?！?/br>
    他的去留，選擇權是掌握在季清恬手里的，如果可以，他并不想抉擇。

    如果她需要，他就會一直在。如果他的存在對于她來說，是負擔，是阻礙，他就躲開，躲的遠遠的。

    季清恬沉思了一下，最后還是把那塊剔好了魚刺的魚rou放進了嘴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直到吃光。

    她突然沒了食欲，放下筷子后，抽了一張餐紙巾擦了擦嘴唇。

    少許的口紅印到了餐巾紙上，可她的唇還是紅的透亮。微微一笑，好一抹絕色。

    “溫子越，既然已經決定了，那我只能祝你一切安好，前程似錦了。”

    季清恬的回答已經如此明確，溫子越的最后一縷希望，也被完全擊碎。他才是跳梁小丑，還做著黃粱大夢。

    他的猜想都是對的，季清恬真的從來都沒有對他動過感情這種東西。

    在季清恬的眼睛里，溫子越再也找不到初識她的那抹單純。

    “季清恬，既然我都要走了，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你能不能和我說真話？”

    “你問。”

    “你是不是從來，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

    這個問題，真叫季清恬難以回答，興許她不該在騙溫子越了。

    “如果你想要聽真話…那么…沒有，從來沒有。”

    她沒有在騙他的必要了，但季清恬從不恨他。她知道溫子越是個很好的人，她唯一錯在不該傷他。

    跟預想中的答案一樣，可溫子越還是攥緊了拳頭。

    再難維持什么溫雅面具，他也像是個求愛不得的瘋子，歇斯底里的叫著。

    “是！是我知道，我就知道，你沒對我動過感情，可是一樣的，你也根本不愛賀舟，不是嗎？”

    他冷笑，繃不住的情緒像斷線的珠子，每一顆都抓不住。

    “你到底想干什么季清恬！你說啊！你到底為了什么？你和我說實話吧好嗎？算我求你了…

    為什么啊這到底是為什么？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求你和我說實話行嗎！”

    溫子越激動的握住了季清恬的手，他沒辦法克制自己的情緒。滿腔的困惑，總要有個輸出口。

    “清恬…你知道嗎…你讓我覺得陌生，很陌生…甚至讓我覺得我從來不曾認識過你，真正的你，我認識過嗎？

    真正的季清恬是什么樣子的，我接觸過的了解到的，那是真正的你嗎？”

    季清恬及時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看著旁邊幾桌異樣的眼神，她太陽xue都突突跳了起來。

    “你冷靜一點，溫子越?！?/br>
    “我沒法冷靜！你讓我怎么冷靜？那我們這些都算什么？你說啊這些都算什么？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好了溫子越，我還以為你足夠理智，但你這樣鬧，還真是超出我的認知?！?/br>
    季清恬語氣有些不悅，這里畢竟也算是公共場合。

    “我們這些算什么？不管算什么，你都不吃虧，既然這樣…它算什么很重要？”

    這句話，更加讓溫子越心底一涼，心臟抽疼的要命。他自嘲一般的，苦苦的發(fā)笑。

    明明把一些事看的很開，推算的心知肚明，可因為投入了真感情，最后還是慘敗收尾。

    “我可笑吧…在錯的時間遇到了你，如果早一些，會不會不一樣?！?/br>
    有那么一瞬間，季清恬突然想起來，當初也是覺得過的，覺得溫子越和唐嘉宇很像。

    只可惜時間是錯的，人…也錯了。她的心臟特別小，小到也只能容得下一個人。

    “沒法祝你幸福了，因為我知道你并不幸福。清恬，你不愛我我勉強也接受了。

    就算你希望我離開，我照做，但我也沒辦法接受你不快樂。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想要什么…但愛你的人始終希望你健康快樂。

    不管為了什么，都別賠了自己，好嗎？答應我吧，這是最后一個請求?！?/br>
    “溫子越，何苦呢，你該發(fā)現(xiàn)了，我不值得?！彼姓J，溫子越這番話，有微微的觸動到她。

    她的心就算在硬，那也終究不是一塊沒有溫度的石頭。

    “我自欺欺人，這就是真實的你，我認識的…我愛上的…就是你?！?/br>
    季清恬站起身，退了退身后的椅子。不想把離別彰顯的太過痛苦，所以她泰然自若。

    “溫子越，帶著你的一肚子困惑，走的遠遠，不要問，不要說，就是我最需要的。

    如果你希望我過得好，過得快樂，那就這樣做?！?/br>
    “清恬，如果有你需要的那一天，我會再次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br>
    回去的路上，季清恬有些神情恍惚。她有了逃跑的念頭和想法，現(xiàn)在的一切都讓她覺得累。

    她在想，如果就這樣罷手呢。

    跑回到唐嘉宇的身邊，藏起來，把下半輩子好好過完，把所有委屈和不堪都遺忘。這樣是不是…也挺好的。

    可或許她不能這樣自私吧，唐嘉宇沒有必要去接受這樣的她，壞掉的她，不太好的她。

    她犧牲掉自己，把一灘清水攪混，怎么可能是為了臨陣脫逃。不達目的，怎能甘心罷休。

    賀舟的來電，又將她拉回地獄一般的現(xiàn)實。

    她站停在一家紋身店的門前，不管手機要命的震動和鈴聲。

    店面的玻璃門倒映出她的身影，她邁步上了叁層小石階，推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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