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他再也忍不住,仰頭慘嚎著,發(fā)狂般奔進了夜色里。 趙姨娘的手無力垂落身旁,艱難轉(zhuǎn)動眼珠,掃過屋子里站著的人,像是在尋找著誰,最后難掩絕望,眼神一寸寸灰下去。 明令儀站在角落里,嘴角上揚,朝她愉快無聲大笑。 她眼珠驀然停止轉(zhuǎn)動,所有的不甘恨意委屈遺憾,此刻全部凝固,淚從眼角悄然滑落。 死不瞑目。 第51章 無 頭天晚上折騰得太晚, 次日早上明令儀起得稍微晚了些。秦嬤嬤打來熱水邊伺候她洗漱,邊說著府里的八卦:“趙姨娘院子的下人先前嚇破了膽,怕國公爺跟他們秋后算賬要殺了他們, 跟那驚弓之鳥一樣,四處在尋找出路, 趙姨娘死在那里都沒有人管。 最后還是徐先生看不過眼, 差人先去買了口棺材匆匆收斂了, 又將晉哥兒帶到了前院去,嵐姐兒大了些,只叮囑她的奶嬤嬤好生看著。 這怎么看得住, 奶嬤嬤也是個沒主意的, 只由著嵐姐兒在跪在棺材前哭?,F(xiàn)在這個天氣, 若是沒有冰, 棺材再多放上半天, 就得開始腐爛發(fā)臭?!?/br> 明令儀停頓了下,問道:“趙家可來了人?” “國公爺昨晚喝得爛醉如泥,在前面鬧騰了一整晚,天快亮了才安生下來,長平一直在焦頭爛額伺候他。許姨娘當家理事, 她找了借口推脫忙,哪還會讓人前去報喪。再說她不去也有道理,姨娘娘家又不是什么正經(jīng)親戚?!?/br> 秦嬤嬤撇了撇嘴道:“許姨娘以前多清高的人,誰見了都要夸贊幾句,說什么腹有詩書氣自華, 現(xiàn)今也跟李姨娘沒什么兩樣。這府里真是邪門,就算仙女下凡,最后也會變成吃人的厲鬼?!?/br> 明令儀只笑了笑, 趙家人不是正經(jīng)親戚,許家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親戚。只是趙家現(xiàn)在出了趙將軍,許家是清貴讀書人之家,兩家一文一武,再不正經(jīng)的親戚,也會變得正經(jīng)起來。 夏薇這時走進凈房,略微驚奇地道:“夫人,小孫氏來了,說要給你請安。還真是稀奇,總算有姨娘記得要向主母晨昏定省了?!?/br> 秦嬤嬤打了她一下,笑罵道:“你這個死丫頭,打胡亂說什么,夫人不是也沒有去向老夫人晨昏定省么?!?/br> “哎喲?!毕霓毖鹧b吃痛,笑著躲開道:“若是夫人去向老夫人晨昏定省,要是老夫人盛怒之下,腦子受了刺激再醒不過來,夫人可就麻煩了。” 秦嬤嬤白了夏薇一眼,她的話太大逆不道,不過瞧在她口風緊,在外人面前從來不多說一句話,也只有在她們面前活潑些,也就隨了她去。 等明令儀洗漱完,見時辰已不早,遲疑著道:“夫人,先讓小孫氏坐著等一會,待你用過飯之后再讓她進來吧。” 明令儀從來都是先禮后兵,小孫氏也與她無冤無仇,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讓她難堪,她微笑著道:“吃飯不急,夏薇你去讓小孫氏到正屋來,我先去見見她,嬤嬤你去拿只金鐲子,新人敬茶總得備份禮。” 秦嬤嬤這才記起,原來小孫氏還是新姨娘初次見主母,想著她也可憐,才進府就遇上了這堆糟心事,忙著去拿見面禮了。 小孫氏由孫嬤嬤伺候著,忐忑不安在偏屋坐著等了一會,見四下無人,她低聲問道:“嬤嬤,你說夫人是不是故意要刁難我,讓我坐在這里干等上半天,最后隨意找個借口不見,胡亂把我打發(fā)回去?” 孫嬤嬤也吃不準,當家主母看小妾不順眼倒也正常,她想了想安慰道:“夫人怎么做是她的事,我們總得先守著規(guī)矩,斷不能被人挑了理去。” 小孫氏整晚都沒有睡好,換了新地方認床,又連著經(jīng)歷大事,早上起來全身乏力,頭也疼得厲害。她低頭咬著唇沉思,左右為難是否將曾退之錯把她認成明令儀的事告訴孫嬤嬤。 打心底里,小孫氏并不想做任何人的影子,如果將此事告訴了孫嬤嬤,她說不準要勸著自己,反正已經(jīng)嫁了進來,干脆借此機會生個孩子,以后有了一子半女,也能在府里立住腳。 昨晚趙姨娘的慘狀太令人難忘,她自己也是庶女,姨娘庶子庶女都不好過,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再重蹈自己的覆轍。 可她亦見過沒有子女的姨娘,老了之后下場有多凄慘。以前孫知府未生育的老姨娘,還是自小伴著他長大的貼身丫鬟,最后人老珠黃后,獨居在偏院一隅,伺候的下人也不上心,連生病了都沒人管,最后死在屋子里,尸身都開始發(fā)臭了才有人發(fā)現(xiàn)。 孫嬤嬤見小孫氏又在走神,怕她思慮過重反而傷身,細聲開解她道:“從我們進院子起,下人都始終客客氣氣的,哪有半點為難的地方。你看這茶水點心,用的皆為上等貨,先前在孫家時,你每次去夫人那里請安,別說好茶了,就是熱茶都舍不得給一口......” 門口響起了腳步聲,孫嬤嬤忙住了口,見夏薇走進來,曲了曲膝后道:“姨娘,我是夫人跟前伺候的夏薇,夫人在屋里等姨娘,請隨我來吧?!?/br> 小孫氏松了口氣,忙起身還了一禮,與孫嬤嬤跟在夏薇身后去到正屋,上前深深曲膝施禮,雙手遞上繡著花開牡丹的荷包:“見過夫人,牡丹是我親手繡的,繡工不好,還請夫人不要嫌棄?!?/br> 秦嬤嬤接過去遞給明令儀,她拿在手上看了看,見繡工精巧,牡丹栩栩如生,又拿了準備好的荷包遞給她道:“姨娘的手很巧,倒顯得我的拿不出手了??熳桑瑢Σ蛔∽屇銈兙玫攘?,姨娘用過早飯沒有?” 小孫氏雙手接過荷包,急忙道:“多謝夫人,我不餓,夫人先去用飯吧,倒是我來得太早,打擾到了夫人?!?/br> 明令儀見小孫氏不如初次見到的活潑,整個人都緊繃著,拘謹不安,怕再多說幾句話她就要暈過去了,站起起身微笑著道:“你才進府,對府里也不熟悉,閑暇時可以四下去轉(zhuǎn)轉(zhuǎn),秋天府里的菊花開得好,倒值得一看。需要什么只管去找長平,我就不多留你了。” 小孫氏忙曲膝施禮告退,孫嬤嬤與她一起走出去,前后見下來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兩人皆還未回過神。待走出院子,小孫氏還覺得腿有些發(fā)軟,喃喃地道:“嬤嬤,你說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怎么都摸不透她的性子呢?!?/br> 孫嬤嬤貼著她小聲道:“夫人額頭邊的發(fā)絲還有些濕潤,肯定起床洗簌過后,沒有先用早飯就先見了你,可見不是個拿腔捏調(diào)的。 再說你才進府,先前吳國大長公主......,算了不說她,不管如何,夫人都沒有必要為難你。姨娘,夫人給了你什么見面禮?” 小孫氏悄悄將荷包打開瞧了瞧,見里面是只鑲嵌著貓眼石的金鐲子,倒吸了口冷氣道:“夫人倒是出手大方?!?/br> 孫嬤嬤也湊上前看了,滿意地笑了起來:“我就說姨娘不用擔心,這鐲子真是貴重,你陪嫁中也找不出比這更好的來。” 這邊明令儀待小孫氏走之后就先去用早飯了,秦嬤嬤拿著荷包翻來覆去看得愛不釋手,感嘆著道:“真是難得,繡工比府里的繡娘都好??梢娫趯O家小孫氏真是沒少吃苦。” 夏薇不解地道:“嬤嬤,你說的話怎么我聽不明白,繡工好怎么就能看出吃苦了?” 秦嬤嬤斜了她一眼,“做針線活最傷眼睛,又需要長期低頭,時日一長這背都直不起來,做人父母的哪舍得讓自己的女兒如此辛苦。 真正世家女子也不過會縫補幾針,會一手好繡活有什么用,又不是要去做繡娘。夫人幼時學的可是君子六藝,嘿嘿,夫人連線都縫不直,老夫人也沒有說什么,因為老夫人也不會。” 夏薇偷偷瞄了明令儀一眼,見她微笑著用飯并未生氣,也笑著道:“我也不會這些細致活,小時候家里窮,連個線頭都寶貴得很,不舍得拿來讓我練手。” 秦嬤嬤打趣她道:“現(xiàn)在多的是布,你要不要學著做???” 夏薇忙擺手拒絕,“我可坐不住,最不耐煩做這些事,還是算了吧?!?/br> 秦嬤嬤見她如臨大敵,忍不住又笑了起來,知道明令儀不喜歡這種花哨的荷包,將荷包遞給她道:“你去洗了收起來吧?!?/br> 夏薇拿著荷包,知道明令儀大方,不會在意這么一個荷包,說道:“夫人不用收起來倒可惜了,秦嬤嬤你喜歡的話干脆拿去用吧?!?/br> 秦嬤嬤耐心地教她:“別人送的禮物,就算再不喜歡,也不能隨手轉(zhuǎn)送給下人,沒得讓人說你猖狂。” 明令儀在旁邊也聽得直樂,夏薇跟著秦嬤嬤學了不少規(guī)矩,比先前才近身伺候時完全判若兩人,以后出去走動赴宴的機會愈發(fā)多,她多學些也有好處。 她剛用完飯,長平就滿頭大汗來了,可憐巴巴地道:“夫人,許姨娘又突然病倒了,說是病得厲害都下不了床。趙姨娘那邊.....,夫人,拜托你幫著搭把手,讓趙姨娘早些入土為安?!?/br> 明令儀頓了下問道:“國公爺呢?” 長平將頭埋得更低了,含糊地道:“國公爺昨晚多吃了幾杯酒,現(xiàn)在還未醒?!?/br> 明令儀微微笑了笑道:“好,我馬上過去看看。趙家可有差人去報喪?” 長平愁眉苦臉,眉毛都快擰成了一道線:“徐先生剛差人去了。本來我托徐先生幫著處理趙姨娘后事的,可他說等國公爺醒后,要請辭府里西席的差使,府里的事他就不再插手了?!?/br> 明令儀心下了然,徐延年這是決意不再參與府里的糟心事,她亦開心他能真正想通,思索后道:“我先去收拾一下,你先去叫上幾個辦事機靈的,去趙姨娘院子那邊等著?!?/br> 長平見她應下總算放了心,跑去叫人的腳步頓時輕快了許多。秦嬤嬤擔憂地道:“夫人,這事誰都不愿意沾手,你去做了反而不討好?!?/br> 明令儀笑了起來,“送佛送到西,她既然死了,我也順手添把土吧。嬤嬤,你去把我的嫁妝單子拿來,我們好去收債了。” 秦嬤嬤眼睛一亮,忙去講嫁妝單子拿上了,叫上夏薇一起去了趙姨娘院子。 明令儀甫一踏進院門,便看到三三兩兩的下人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著什么,見到她來之后,神色更加惶惶然不知所措。 她知道她們怕被牽連,先前曾退之還發(fā)瘋要打死她們,思索著趙家來了人之后,只怕也不會放過她們,略微沉吟后揚聲說道:“你們先幫著長平,先把院子清理干凈,把靈堂布置起來。 待我拿到你們的身契之后,愿意留下的,繼續(xù)在府里當差,不愿意留下的,身契還給你們,出府去自找出路吧?!?/br> 連著探頭探腦偷看的人,皆長松了口氣,有人偷偷抹淚,有人甚至跪下來給她連磕了幾個頭。長平在旁邊直看傻了眼,想要說什么又覺得說不出口,干脆裝作沒聽見,又悶頭去忙碌了。 秦嬤嬤擔憂地道:“夫人,你把這些人都放走了,許姨娘肯定會借機生事,國公爺只怕也會生氣?!?/br> 明令儀腳步不停,冷聲道:“莫非許姨娘真要拿這么多人給她那寶貝兒子陪葬,就算是帝王駕崩,怕也沒有這么大的陣仗,也不怕折煞了他。” 秦嬤嬤見她動怒,也不敢再勸說,跟著她去到正屋,趙姨娘的棺材擺在正中,棺材蓋子還未合上,香燭味混合著嘔吐物酸臭味,加上淡淡的尸臭味彌漫在空中,簡直差點讓她沒有當場吐出來。 嵐姐兒跪坐在地上,奶嬤嬤陪伴在她身后,聽到腳步聲轉(zhuǎn)過頭來,眼睛都哭得腫成了一條縫,臉上淚痕未干,神情茫然看著她們。 明令儀皺了皺眉頭,指著奶嬤嬤道:“扶嵐姐兒下去,伺候她梳洗后再好好睡一覺?!?/br> “我不?!睄菇銉夯剡^神,眼淚又流了出來,倔強地道:“我要在這里守著姨娘?!?/br> 明令儀哪會跟一個小姑娘計較,勸著她道:“你先跟嬤嬤回去換身素凈衣裳,吃飽睡足了再來給你姨娘燒紙?!?/br> 奶嬤嬤也心慌不安,趙姨娘一去,嵐姐兒雖然是主子,卻不過是個庶女,就算有親爹,以后也怕是沒有好日子過。 她極有眼色,半哄半拉將嵐姐兒從地上拽起來,“嵐姐兒,夫人是在關心你呢,你得聽夫人的話,我們先回屋去,歇歇后再過來?!?/br> 嵐姐兒跪得雙腿都站不穩(wěn),哪里敵得過奶嬤嬤的力氣,抽噎著哭個不停,被奶嬤嬤夾在腋下帶了出去。 明令儀走出正屋,深深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見下人們已經(jīng)用白布包住了紅燈籠,將原本顯眼的門簾窗紗也換成了素凈的顏色,沉吟了片刻道:“將嵐姐兒挪個地方吧,收拾一處新院子出來,她也早該搬出去自己住了。趙姨娘以前的貼身丫鬟呢,將她喚過來?!?/br> 秦嬤嬤也覺著小姑娘獨自住在這里有些不妥,她忙應下來,喚來原來趙姨娘貼身伺候的丫鬟,見她神色驚恐連站都站不穩(wěn),皺眉道:“夫人又不會吃人,你抖什么抖,夫人有正事問你呢。” 明令儀也不想多說,直接開口道:“先前趙姨娘的私房你可知道在哪里,下人們的身契呢,你去一并找出來。” 丫鬟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明令儀,蠕動著嘴唇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明令儀懶得解釋,臉一沉厲聲道:“快去!” 丫鬟不敢再看,跑進趙姨娘的臥房,不一會抱著兩個匣子走了出來,明令儀抬了抬下巴道:“打開后放在地上,再去抬幾張桌椅到院子里來,反正今日陽光好,外面辦事倒亮堂?!?/br> 下人們領了命令,很快抬了桌椅板凳擺在院中,長平見狀好奇,也跟著圍了過來。 明令儀沉聲下令:“秦嬤嬤夏薇,比對我的嫁妝單子,將院子里屬于我嫁妝中的東西全部整理到一邊。長平,你負責核對發(fā)還院子下人的身契。其余趙姨娘的私房銀子,原封不動留下來,以后留給晉哥兒和嵐姐兒,長平你也正好做個見證?!?/br> 長平張了張嘴,他就算再不上心,也知道以前幾個姨娘從明令儀這里貪了她多少嫁妝去,其中還有不少是經(jīng)曾退之手親自賞給姨娘的。 他只得苦著臉,看著秦嬤嬤她們拿著嫁妝單子核對,不多時就清理出了一大堆原本屬于明令儀嫁妝中的東西來。 下人們也排著隊領了身契,每人領走之后,都對著明令儀深深施禮,最終只有四五個無路可去的留在了府里。 四下變得說不出的冷清,襯著喪事布置,原本花團錦族富麗堂皇的院子,突然就如蒙上了層灰,就算在陽光底下,也暗沉無光。 腳步聲與哭泣聲由遠及近,高壯黝黑的趙將軍沉著臉在前,哭哭啼啼的任氏跟在后面,兩人身后跟著丫鬟婆子,浩浩蕩蕩走了進來。 長平忙上去抱拳見禮,趙將軍冷著臉沒有理會他,直直看向庭院中間站著的明令儀,雙眼精光直射,瞇縫著雙眼打量了她片刻,胡亂抬手舉了舉。 他轉(zhuǎn)頭看向旁邊桌子,上面擺滿了琳瑯滿目的金銀珠寶玉器擺件,臉色大變怒喝一聲:“長平,你莫欺人太甚,好端端的人說沒就沒了,可這人都還沒有死透,就開始奪人家產(chǎn),你當我趙家人都死絕了是不是!” 任氏抹著眼淚四下打量之后,也忙著問道:“meimei院子里原本伺候的下人呢,現(xiàn)在周圍一個眼熟的都沒有,嗚嗚嗚嗚,看來meimei真是死得蹊蹺??!” 趙將軍更怒不可遏,抬腳猛地踹向桌子,上面的金銀珠寶飛了一地,花瓶碎裂四下飛濺,他還不解氣,干脆利落幾腳,將所有的桌子都踹倒在地。 長平見攔不住,急了怒吼一聲,“趙將軍,你給我住手!” 明令儀早就閃開到一旁,低頭看著手中的嫁妝單子,不咸不淡地道:“沒事長平,我這里有底單呢,損壞多少照價賠償就是,趙將軍也不缺這幾個銀子?!?/br> 第52章 無 長平看到滿地損壞的寶貝, 心疼得直跳腳,對明令儀覺得愧疚,更對趙將軍的沖動感到厭煩, 連軸轉(zhuǎn)著忙碌不停,還要給這個棒槌描補。 他上前揪著趙將軍的衣領, 沖他大吼道:“趙大你發(fā)什么瘋, 這些都是夫人的嫁妝, 是你的好meimei貪走的夫人的嫁妝!你瞪大狗眼看清楚,你趙家可能拿得出這些寶貝?你他娘的不問青紅皂白一通亂踹,你當自己還在兵營里訓兵呢!” 趙將軍粗中有細, 只是突聞趙姨娘慘死, 進來又見到桌上擺著這么多寶貝, 以為明令儀著急忙慌來搶銀子, 才怒極攻心一時沒有忍住亂發(fā)了脾氣。甫一聽到她開口就察覺到事情不對勁, 只是礙于面子沒有做聲。 兩人以前在軍中還算要好,此時他被長平捉著亂罵,被噴了滿臉的口水,他一邊抹著臉一邊頭使勁往后仰,撥開長平的手嫌棄地道:“長平你小子是不是欠揍了, 說話就好好說話,你瞧你吐我一臉口水,真他娘的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