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自己發(fā)送監(jiān)視波本的郵件，好讓自己去安室透的身邊，這不僅是因為相信他，還因為安室透的反偵查能力極強，有他在自己身邊，森川明再想繼續(xù)跟蹤她就很困難了。

    “我說得對嗎？”

    曉千秋頓了一下，定定地看著森川明：“師弟。”

    森川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忽然激動地站起身：“你還記得嗎，師姐，老師在見到我們的第一天就對我們說，催眠，并不是所有人都學(xué)得會，更別提做得好。但是僅僅過了一周，你就成功了，你讓那個自愿參與實驗的被試者認(rèn)為他是一只真的小白鼠，他甚至還會發(fā)出吱吱的聲音，試圖用手去鉆洞。然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你做得比老師還要優(yōu)秀，那個時候，你是所有人眼中天賦的代表，而我連門都沒有入?！?/br>
    他握緊拳頭，言語中充滿了憤慨，“老師勸我放棄，他說我并不差，也很努力，只是沒有天分。天分，我曾經(jīng)無比怨恨這個詞，因為我付出了九十九分的汗水，只獲得一分的回報，而你卻可以輕輕松松地用一分的汗水獲得九十九分的回報！”

    “不過，即便這樣，我也沒有放棄?！?/br>
    森川明越說越激動，眼里流淌著興奮的光芒，“你看到那些連環(huán)殺人犯沒有，那都是我的作品！”

    “現(xiàn)在的我，一定比你強了吧，師姐。”

    曉千秋垂眸，眼底浮出幾分苦澀：“如果可以的話，我寧愿我一生都用不上這樣的天賦?！?/br>
    催眠家人。

    抹去自己存在過的痕跡。

    催眠臥底。

    讓他們說出半真半假的情報。

    最后親手殺了他們。

    用人命換來情報的安全，她在這條鮮血淋漓的路上越走越遠(yuǎn)。

    本應(yīng)該治病救人，反而殺戮重重。

    曉千秋無心與森川明攀比，但森川明終于做到了自己一直夢想做到的事，他無比亢奮地轉(zhuǎn)向安室透，“去吧，殺了她。”

    從剛才起就一直坐在一旁的安室透這才像個機器人一樣僵硬地抬起頭。

    森川明不知從哪拿出一個玻璃杯，指甲輕撞杯壁，模仿冰塊的聲音，重新催眠安室透：“你是降谷零，是公正最正直的日本公安。”

    “而你的面前的女人，她是犯罪集團的成員，是組織的高層。”

    “殺了她，這樣你才能保護日本。”

    安室透聞言，拿起了槍。

    曉千秋睜大眼睛，眼看安室透握著槍，一步步向她靠近。

    第74章 深藍(lán)(8)

    漆黑的槍口離她越來越近。

    曉千秋看著安室透, 她沒有反抗，沒有掙扎，只是輕輕喚了聲：“零君?！?/br>
    安室透腳步一頓，無神的瞳孔中出現(xiàn)了一絲動搖。

    森川明皺眉：“你在做什么？你是公安, 只有殺了她, 你才能守護日本。”

    安室透舉起槍, 又放下，他重復(fù)了數(shù)遍這個動作, 最終槍從他的手中滑落，他抱著痛苦欲裂的頭蹲下。

    嘶啞的低吟從他口中一字一字地擠出。

    “我……不能……殺……她。”

    “她……是……我的……”

    她是他的什么呢？

    現(xiàn)在的安室透無法回答。

    他只知道, 無論是正直公正的日本公安, 還是罪大惡極的組織成員，降谷零也好，安室透也罷, 他永遠(yuǎn)都無法傷害眼前的女孩。

    曉千秋聽到安室透的聲音, 淚水奪眶而出, 眼淚一顆一顆地順著她的臉頰滾落。

    盡管現(xiàn)在安室透自己的腦袋疼得像要炸開一般, 但看到曉千秋哭泣，他下意識伸出了手，為她抹去淚水。

    曉千秋沒有想過安室透對她來說意味著什么, 她相信安室透也沒有。因為他們都不是單純的個人，他們的身上背負(fù)了太多東西。

    說愛太過淺薄。

    他們對于彼此來說都是最特別的存在，跨越了危險的禁線, 埋于最深處的秘密。

    她是他不惜成為污點也要保留的私心。

    而他是她萬念俱灰之下仍然僅存的善念。

    “嘖?！?/br>
    森川明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兩人：“有意思，沒想到被我催眠的人竟然還會背叛我的意志?？磥磉@樣不行?！?/br>
    他摸摸下巴，思考半晌，再次用指甲輕敲玻璃杯。

    森川明一邊敲, 一邊緩緩道：“她不是你心中的那個女孩，那個女孩在你十九歲的時候就離開了你。”

    安室透雙目失焦，喃喃自語：“她不是千秋，千秋已經(jīng)離開了?！?/br>
    森川明滿意地勾唇：“很好。就是因為她，那個女孩才會離開你的，現(xiàn)在你知道該怎么做了嗎？”

    曉千秋忽然劇烈地掙扎起來，胸前掛有戒指的項墜因為她大幅度的動作而在空中晃動。

    森川明只當(dāng)她是在垂死掙扎，沒有理會，向安室透下了最終命令。

    “殺了她?！?/br>
    安室透舉起槍，對準(zhǔn)了曉千秋。

    “砰”的一聲。

    ……

    中槍的人卻是森川明。

    森川明捂著受傷的右手，不可置信地看著槍口對準(zhǔn)他的安室透。

    此時此刻安室透的眼睛已經(jīng)恢復(fù)了清明，他快速收起槍，幫一旁的曉千秋解開綁住手腳的繩子。

    森川明因為疼痛而臉部扭曲，大口喘著氣：“為什么，為什么你會……”

    曉千秋被安室透扶著坐起來，她活動了下手腕，有些得意地拎起自己的項墜晃了晃，“因為這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