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似乎忘記了，她并不是主角。

    高速轉(zhuǎn)動的鉆頭在曉千秋的眼中不斷放大，與她的額頭越來越近，她恐懼得渾身發(fā)抖，淚水止不住地涌出眼眶。

    她再也無法強裝鎮(zhèn)定。

    救命，救命。

    安室先生。

    *

    灰原裹著毛毯坐進(jìn)了警車?yán)铮履险獛退验T關(guān)上?；以鋈徽f：“怎么了，大偵探？”

    他們之間的默契讓她只須一眼便可看穿他的心思：“你好像有話要問我?！?/br>
    柯南頓了一下，皺眉道：“一般來說，要帶人逃走的話，選擇兒童身形的你不是更為便利？”

    他想到了一種解釋，卻沒有說出來。

    灰原倒是毫不猶豫證實了他的推測：“確實，原本被‘開洞’帶走的應(yīng)該是我，但她主動替代了我?！?/br>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就在不久前，這里差點被電鉆穿透，而救她的卻是一個曾令她感到恐懼的女人。

    而且這并非第一次，在剛遇見“開洞”的時候，她甚至還把自己推開，代自己挨了一棍子。

    灰原眼中盛滿了茫然，她頭一回對自己向來篤信的直覺產(chǎn)生了質(zhì)疑。

    駕駛座上的警.察催促他們把車門關(guān)上，灰原這才回神，柯南在關(guān)門前對她說：“真相總是隱藏在水面之下的，灰原?！?/br>
    警車發(fā)動，帶灰原哀去醫(yī)院。

    柯南跑到安室透邊上，問道：“安室先生，警.察找到富久田保津的線索了嗎？”

    出乎意料的，安室透沒有回應(yīng)。

    柯南覺得奇怪，他發(fā)現(xiàn)安室透的神情有些恍惚，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安室透，于是又抬高音量喊了兩遍，“安室、安室先生？”

    安室透才回神，他不好意思地朝柯南笑了笑：“抱歉，警.察已經(jīng)調(diào)取了附近所有的監(jiān)控，也派人去調(diào)查了富久田名下的房產(chǎn)和可能的去處，但還需要一些時間?！?/br>
    柯南聞言陷入沉思，安室透也不再多言。

    兩個偵探心中都清楚這一些時間關(guān)系著曉千秋的性命，但他們對此毫無辦法。

    安室透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那里像缺了一角，空空蕩蕩。

    *

    當(dāng)電鉆穿透她的額頭，曉千秋的第一感覺并不是疼。

    溫?zé)岬难h飄灑灑地落在臉上，順著她的臉頰，一滴滴淌落。

    電鉆聲消失，安全屋再一次歸于平靜。這里沒有鏡子，曉千秋看不到自己，難以切實地意識到自己的腦袋被開了一個洞。

    她只是模模糊糊地想，原來真的不會當(dāng)即斃命。

    “開洞”放下電鉆，溫柔地說：“謝謝你。”

    此刻的曉千秋已經(jīng)無法再去思考更復(fù)雜的東西，只能不明所以地問：“謝什么？”

    “開洞”看著她頭上的傷口，緩緩道：“至今為止我給很多人開過洞，但有時連我自己都不清楚，為什么我想為別人開洞的欲.望會如此強烈。直到剛才，我突然明白了?！?/br>
    至于究竟明白了什么卻沒有說出來。

    “開洞”突然低笑起來，笑聲中透出幾分嘲諷。他伸手輕輕撫摸著曉千秋的額頭。

    曉千秋不配合地轉(zhuǎn)過頭去：“你洗手了嗎？我可不想死于細(xì)菌感染?！?/br>
    她有些佩服自己，這個時候還能想起這種事。大概是求生欲太過強烈。

    但是很快她的意識就開始模糊。

    “好冷。”

    她冷得牙關(guān)都在顫抖。

    “開洞”俯身，動作輕柔地?fù)ё∷骸斑@樣會不會感覺溫暖一點？”

    曉千秋無力反抗，本能地朝熱源靠近，她感覺大腦越來越沉重，身體卻越來越輕，眼皮一點點合攏，好像再也沒有力氣。

    就在這時，有人破門而入，鳴瓢向“開洞”舉起槍，大聲呵斥道：

    “不許動！”

    安室透將安全屋的情形看清。被隨手扔在一旁的電鉆，滿地的鮮血，“開洞”懷里生死未卜的人……

    周圍氣壓低到了極點，一個字一個字地從他緊咬的牙關(guān)中蹦出：“離她遠(yuǎn)一點！”

    被沖進(jìn)來的警.察包圍，富久田的表情卻沒有一絲波動，他小心地放開曉千秋，在她耳邊悄悄說了句話，然后舉起雙手站到一邊。

    鳴瓢和安室透見狀迅速跑向曉千秋，鳴瓢掃了一眼她頭上的傷口，把手搭在她的頸靜脈上，半晌，松了口氣，“還活著?！?/br>
    一旁的目暮連忙拿起對講機：“外面的醫(yī)護(hù)人員進(jìn)來，把受害者抬進(jìn)救護(hù)車送去醫(yī)院！”

    警.察們抓人的抓人，急救的急救，還有拍照取證，現(xiàn)場雖亂卻充滿紀(jì)律、有條不紊。

    那邊“開洞”已經(jīng)被警.察抓住，高木輕易地降服住他，給他戴上手銬，對方似乎已經(jīng)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意識幾近喪失，朦朦朧朧中，曉千秋被醫(yī)護(hù)人員抬到了擔(dān)架上。但她聽到了“開洞”的聲音：“如果還有困惑的話，就來找我吧?！?/br>
    “ 關(guān)于記憶的事?！?/br>
    最后一句話，“開洞”只動了唇形，沒有發(fā)出聲音。

    ……

    曉千秋做了一個夢。

    夢里的她對一個女人說，jiejie，我找到喜歡的人了。

    真的嗎？

    被她喚作jiejie的人看起來很高興。

    是怎么樣的人？

    她摸著下巴仔細(xì)思考一番，說，是很好的人。

    jiejie被她逗笑，還沒交往呢怎么就給人家發(fā)好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