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不敢置信，他推了溫一把：“醒醒，醒醒！”

    “我沒睡?！睖氐僬{整了一下姿勢，在機車上端端正正地坐好，“你的事情解決了嗎？是之前被你洗劫的黑幫過來找麻煩了？”

    “對?！苯苌悬c不習慣這種正經說話的風格，“我開始還以為是那家伙打上門來了……也是怪事，這種時間他居然也會離開哥譚，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這么重要?！?/br>
    溫蒂抬起頭細細打量這個她不熟悉的杰森：“你是說蝙蝠俠？”

    “……你有點不對頭?！苯苌f，“你不是對哥譚什么都不清楚嗎？”

    溫蒂好笑道：“再不了解哥譚的人，只要知道哥譚這個城市，也會知道蝙蝠俠和羅賓吧？就連溫這種對哥譚的了解和外地人差不多的，也會知道蝙蝠俠和羅賓。”

    杰森被這句話中的某個重點激得寒毛直豎：“你是誰？溫呢？這是怎么回事？”

    “我是溫蒂?！睖氐僬f，“溫睡著了不想起來。”

    杰森微妙地從這句話中感受到溫的作風……對的，沒錯，就是這種……外面有人槍戰(zhàn)，她很清楚要是不起床可能就會丟掉小命，但她就是起不來，她就是要繼續(xù)睡。

    她手里握著很大的秘密，但是她只想要一個游戲機。

    “行，讓她睡?！苯苌Ａ艘幌拢八阅悴皇腔糜X或者‘看不見的朋友’，你是……”

    “我是什么都不要緊。”溫蒂說，“我很少會出現(xiàn)，你就當溫有你不了解的另一種形象好了?！?/br>
    他們在哥譚的街道疾馳，溫蒂的聲音清澈而沉靜。

    她的坐姿很端正，說話的時候平靜地直視他的眼睛，這種姿態(tài)不知怎么，讓杰森覺得拘束和想要遠離。

    舉手投足間太優(yōu)雅和有教養(yǎng)的人讓他不自在。

    但這個溫蒂，無疑更符合杰森心中被隱瞞著另一重身份的“meimei”應該有的形象。典型的上流社會小姐，就算再怎么掩飾也藏不住她們刻入骨髓的習慣，不是說禮儀和姿態(tài)，而是細節(jié)，一種微妙的，她再怎么尊重你也能讓你感受到疏離和距離的細節(jié)。

    “……好吧?！苯苌恢涝撛趺春瓦@個溫蒂說話，半晌才憋出這個詞。

    他拐進小巷中，原本躲藏在暗處偷偷觀察他們的人立刻退到更遠的地方藏匿起來，杰森跳下機車說：“下來吧，接下來的路機車太顯眼了，我們步行過去?！?/br>
    溫蒂直起身，朝杰森伸出手。

    杰森：“……”

    他慢半拍地反應過來，攤開掌，讓溫蒂將搭上來，然后一個借力，輕盈地落到地面。

    “走吧?！睖氐倮砹死盹L衣的衣擺，“走呀？”

    杰森回過神，扭頭在前面帶路。

    溫蒂慢慢地用呼吸調節(jié)著自己的心跳，她的肢體已經開始疼痛了，不知道溫在承擔恐懼癥帶來的痛苦是具體感受到的是什么，她只覺得越是努力邁開步子，她的四肢就越是酸軟無力。

    心臟將血液泵輸?shù)剿暮砜冢瑴氐俚纳喔可峡嗨托任?。她咳嗽了一聲，又控制不住地繼續(xù)咳嗽起來。

    杰森回過頭：“你怎么了？受涼感冒了？”

    “沒什么。”溫蒂輕描淡寫地說，“我只是不習慣在這么黑暗的夜晚散步?！?/br>
    杰森：“……我背你吧?！?/br>
    “謝謝，不用。”溫蒂說，她忍耐著不適咽下了唾沫，“我自己能走?！?/br>
    如果是溫這么說，杰森一定會強行上手把人背起來，但這么說話的人是溫蒂，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轉過身，繼續(xù)帶路。

    溫蒂和溫很不一樣，從任何角度上說，溫蒂都更符合杰森對于“meimei”的想象。也不是說溫不好，就是她給人的感覺……太傻了。

    果然還是那么不好受。

    上岸的美人魚走路時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那種疼痛可不算是什么，起碼美人魚只痛在腳底，而她身上的每一處都在酸癢和疼痛。

    恐懼癥死死抓握著她的臟器，在她柔軟的內臟表面留下凹陷的指痕，那雙巨手正在擠壓她臟器之中的血水，又將這些血輸送到她的身體各處。

    溫蒂在忍耐中漸漸找回了自己的節(jié)奏，她巧妙地將虛浮的腳步轉化為優(yōu)雅又有規(guī)律的晃動，呼吸聲和心跳聲很難掩飾，不過現(xiàn)在杰森和她之間的距離不算近，應該發(fā)現(xiàn)不了她的情況不對頭，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自己越走越……冷……

    杰森聽到有人倒地。

    他立刻意識到是溫蒂摔了，想也不想地回頭沖到溫蒂身邊，試著把她扶起來。

    但溫蒂的手摸起來冰涼徹骨，奇怪了，之前下機車的時候她的手太冷還可以解釋成是被涼風吹的，現(xiàn)在他們都走了有些時間，她怎么摸起來還是這么冷？

    杰森說：“你怎么了？”他無比深刻地覺得今天晚上他問了這個問題太多次了。

    “……我有點冷?！睖氐俾卣f，“還有點脫力和發(fā)抖……有點疼，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br>
    她虛弱地靠到杰森身上，將風衣掀開一點后看過去。

    她砰地砸回地面。

    要不是杰森眼疾手快地撈住了她的腦袋，這一下怎么也得讓她有點輕微的腦震蕩。

    “溫蒂？”杰森傻眼地喊，“溫蒂？你……你暈血？”

    這時候也顧不了這么多，杰森把溫蒂打橫抱起，朝著目標所在地奔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