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走吧，”巴里說，“就在前面了?！?/br>
    “嗯?！睖卣f。

    她向前走了幾步，拒絕了巴里想要跟在她身后的動作：“我自己去就行了?！?/br>
    “可能會不太安全，我還是和你一起吧。”巴里嘆著氣勸道，“而且你就像這樣兩手空空地去掃墓，不買束花什么的？”

    “我對花粉過敏?！?/br>
    巴里一呆：“那就，買點你二哥愛吃的東西？”

    “二哥喜歡垃圾食品?！睖卣f，“不過這不重要，他已經(jīng)死了——買東西給他毫無用處，還會留下有人來過的痕跡。我最好不要在哥譚留下太多痕跡?！?/br>
    “好吧。”巴里擔憂地看著溫，“如果你需要，溫……”

    溫飛快地打斷了他：“謝謝。非常感謝?！?/br>
    巴里看著溫，眼中透出悲傷。

    “請——不要謝我?！彼f，“我并不能為你做什么。抱歉?！?/br>
    你們這些超英是不是對自己的要求太嚴格了。

    這么活著雖然偉大，卻會很累。

    “別這么說，”溫灑脫地聳了聳肩，“別把不屬于自己的責任強加在肩膀上，這么做只會顯得你很虛偽。好好承擔你應該承擔的責任，然后再談其他?！?/br>
    她朝巴里擺手，看似輕松地小跑起來。

    那股癢意太重了，搞得溫非常崩潰，她為了擺脫癢意恨不得飛奔到溫蒂二哥的墳前。

    然而她的背影落在巴里的眼中，那一甩一甩的活潑馬尾無疑染上了強顏歡笑的意味，竟讓他鼻頭發(fā)酸。

    這座豪華公墓地段偏僻，碑林寂靜無聲，溫小跑著，偶爾會驚起一兩只趴在路邊小憩的野貓。

    溫蒂還沒有說具體的位置在哪里。

    可是溫的心中卻又有著極為強烈的預感，她不用詢問也知道自己該去哪個方向，該在什么地方轉(zhuǎn)彎。

    她的心跳又變快了，痛苦涌出來，像是瓢潑暴雨。

    她忽然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踉蹌著，撲通一聲摔在路上。

    溫：“……”

    她眼淚都要飆出來了！

    媽的好疼啊！疼得她眼前發(fā)黑了都！

    溫強忍著眼淚，扶著地面站起身，溫蒂已經(jīng)立在她二哥的墳墓前了，默默地注視著墓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時候是不是后退一點，給溫蒂和她二哥一些私人空間？

    就算她不管站得是遠還是近都沒區(qū)別，可好歹能擺出來她的態(tài)度。

    溫說：“我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你們聊?！?/br>
    “顯然，我不可能和一個死人聊天?！睖氐僬f，她的神色里看不出什么情緒，“連我過來這里的事情本身都毫無意義?！?/br>
    “人生的樂趣不就是毫無意義！”溫笑了，“如果每個人都為了某個確定的意義來到這個世界上，只能說明這個世界是可恥的的。人是人，人不是工具。”

    溫蒂挑眉：“你有時候也能說出一些似乎很有道理的話嘛?！?/br>
    “我又不是真的蠢好嗎？我只是對你很在乎的事情完全不在乎?！睖卣J真地說，“講真的你對我來說完全就不可理喻，但是因為我們在同一個身體里，我們的感官又能共通，所以我又能感受到你的想法。這感覺還……挺好玩的。”

    理解一個原本完全不可能理解的人，這種體驗確實好玩。

    何況溫蒂的經(jīng)歷十分豐富，她連痛苦都很好玩。

    溫蒂在墳前跪坐下來，溫無所事事地站在稍遠一點的地方，為了防止自己手賤去抓撓身體，她把兩只手死死地握在一起。

    哥譚的濕氣很冷，然而這種冷意卻讓她舒服了許多。

    幾分鐘后，忍無可忍的溫說：“你沒什么想對你二哥說的嗎？”

    “沒有?！?/br>
    溫覺得很荒唐：“那你為什么一定要過來看他？就不能在心里默默懷念？”

    “你當然覺得麻煩，他又不是你的二哥?！睖氐僬f，“但是他是我的二哥，我當然要過來，親眼看到他的墓地?！?/br>
    “他確實不是我的二哥，可也不是你的二哥?！睖靥嵝训溃澳阕约旱亩缭谄叫惺澜缒阃藛?？”

    溫蒂說：“閉嘴。”

    溫哼了一聲，真的安靜了下來。

    濃霧中，她的身影優(yōu)雅地斜立著，身體像是即將起舞般繃得筆直，風衣的下擺追撲著她的小腿。

    “可以走了嗎？”

    “不行?！?/br>
    溫只好換個姿勢站著。

    “現(xiàn)在呢？可以走了嗎？”

    “不行?！?/br>
    溫想發(fā)火了，可縮小版溫蒂哭哭啼啼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她無語地原地跺了跺腳，還是按下了這口氣。

    溫蒂說：“……好了，我們走吧?！?/br>
    溫不可置信地看著溫蒂，試圖從她的表情中分辨她是不是在開玩笑：“就這樣？這就走了？”

    “走了?！睖氐僬f。

    就算到了這種時候她依然那么平靜，好像無事發(fā)生過。

    溫真的爆發(fā)了。

    “你有——病啊！你發(fā)神經(jīng)?。　彼龤獾每熘舷⒘?，“你活得虛偽就算了，媽的，我才是真的無辜好嗎！你折騰自己就算了，我是倒了什么霉才要跟著你一起難受！”

    溫蒂沒說話。

    “為什么世界上會有你這樣瘋的人？”溫百思不得其解，“雖然你家的人也都挺瘋的，這我承認，可你家里人也只是瘋在對別人的態(tài)度上，我可沒感覺出來他們像你一樣自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