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跌坐在地面上，自嘲般地笑了笑。而后，用最后的力氣，指了指出口的方向。

    “跑吧?！彼p聲說，笑著說，“記得把手.槍丟進河里……跑吧……”

    少年茫然而呆滯地看著她，似乎無法理解她話語里的含義。但是窗外的響動還是驚醒了他，他遲疑著邁出一步，而后，又一步，他越跑越快，最后飛奔著消失在了樓道之中。

    艾達吃力地笑笑，閉上眼睛，完全將身體的重量交托給了背后的墻壁。

    “真是的……”她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呢喃道，“至少也打準一點啊……”

    像是這樣拙劣的槍法，就算打到了要害……也還是很痛啊……

    然而在她跌落下去之前，卻有一雙手臂攙扶住了她，有一個人拽住了她，試圖對她施加急救，她能夠感覺到他的雙手，還有那屬于生者的體溫。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焦急地呼喚著她，那道聲音是這樣的讓人懷念，卻也這樣的遙遠。

    他在對她說什么呢？

    對了……是這個啊……

    逐漸模糊的聽覺，終于捕捉到了那個短句。一遍又一遍對她重復的短句。

    “堅持?。⊿tay with me）”

    ——不要提出這么強人所難的要求啊。

    艾達想要這樣抱怨。

    但她已經做不到了。

    所以……

    她只是用最后的力氣驅動起手指，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臉頰。

    蒼白的手指跌落下去，在蝙蝠俠的下頜上留下一道鮮紅的血痕，以及一點點微弱的……真的非常微弱的溫度。

    而那最后的溫度，也很快便從他的肌膚上失落了。

    【角色：大鳥香奈枝死亡】

    【大鳥香奈枝路線關閉】

    【布魯斯·韋恩好感度：90】

    【世界重啟進度：70%】

    第零章 ：【幕間物語】

    “一次成功的復仇, 也將得到另一次報復。（One good act of vengeance deserves another.）”

    從哥譚返回匡提科的飛機上，羅西忽然念了一句喬恩·杰斐遜的名言。

    “還在想之前那個案子？”

    霍奇看向他，輕聲問道。

    “只是覺得有點諷刺。”羅西合上自己手里的筆記本，塞回上衣口袋里, “在復仇的過程中催生了新的復仇者, 在殺死了自己的仇人之后被受害者之子所殺。”

    “GCPD已經抓到了那個殺了大鳥香奈枝的男孩?！?/br>
    摩根在瑞德面前丟下一張牌, 回頭看了一眼羅西。

    “小弗蘭克·波爾斯。13歲。是阿卡姆瘋人院的一名殉職警衛(wèi)的兒子。有后面趕到的警員看到他拿著手.槍神情恍惚地在阿卡姆外面走, 攔下他詢問情況, 發(fā)現(xiàn)他衣服上有血跡。然后他便對警員坦白了他所做的一切?！?/br>
    摩根說著便嘆了一口氣。談到這個沉重的話題, 艾米莉也無法把精神全部放在牌局上, 她垂下手, 將手里的撲克牌扣在自己的膝蓋上, 肩膀稍稍垮了下來。

    “弗蘭克·波爾斯，我記得這個名字?！彼f，“他的父親當初為了給他治病, 收了小丑一大筆錢，協(xié)助他從阿卡姆脫逃……然后小丑締造了血色圣誕節(jié)。加西亞調查時, 我們也曾懷疑他會不會在血字殺手的死亡名單上。但是從結果來看……可能她一開始并沒有打算殺他?！?/br>
    艾米莉用空出來的左手輕輕點了點自己的額頭。

    “她沒有在他臉上留下‘RACHE’，這種儀式感很強的連環(huán)殺手不會突然改變他們的作案模式。”

    “你認為小弗蘭克知道他父親為他做的事情嗎？”J.J拿出一對牌, 放在摩根的牌上, “說實話, 我不太能想象那個男孩知道這些事的心情。”

    “無論他知不知道，結果都不會有什么區(qū)別?！蹦Ω届o道, “對方殺了他的父親, 這個事實不會改變。對一個單親家庭長大的13歲男孩來說, 父親就是他的一切?！?/br>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J.J點了點頭，面上閃過一絲傷感, “在哥譚這種地方……不知道他以后會變成什么樣……”

    “那就是復仇的代價?！蹦Ω俣葒@了口氣，“復仇這種事，本來就對活著的人沒有任何好處?！?/br>
    法律是為了活著的人而建立的。但復仇是死者的東西。法律會考慮活著的人們今后的生活，會考慮對還在活著的大多數造成什么樣的影響。但復仇并不會考慮那些，復仇只為死者而存在。

    人不是為了奪回已經失去的東西才去復仇，而是為了報復這份喪失才會去復仇。

    盡管對于活著的人來說并不是一筆劃算的交易，人在為已經失去的東西復仇的過程中必然會失去新的東西，或許有一天連他自己都會為自己的行為而后悔。

    但是對于死去的人來說，只有這樣才算是公平。

    “不過這么一來，媒體又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會愁話題了。”艾米莉翻開膝蓋上的牌，跟上，“說真的，這算是我們今年辦過的最具話題性的案子了吧？受害者的身份，兇手的身份，戲劇性的結局……想想看吧，連環(huán)謀殺案、跨國、女同性戀、東西方文化沖突、少年犯、豪門階層的恩怨、超級罪犯、司法不公、血腥復仇……”

    她聳了聳肩。

    “這么多的要素，如果是好萊塢改編電影，大概能預定一座奧斯卡?！?/br>
    摩根：“我覺得能拿一個大滿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