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大日子 【卷一終】
所謂的大日子,自然也就是正式造反起事之日。 從個人感情上來講,黃小剛認為能多拖一天算一天,太早冒頭容易成為眾矢之的,出頭鳥是萬萬不能當?shù)?,那可是妥妥的自尋死路?/br> 可是對于黃娜而言,時間也不能拖得太晚,尤其是在自己既不記得許多歷史大事,比如瓦崗軍到底的是什么時候攻克的興洛倉,且這東萊郡又與中原地區(qū)隔山繞水,許多大事發(fā)生以后要晚上十天半月甚至一兩個月才能傳來的情況之下,總不能拖到黃花菜都涼了才起事吧? 所以,經(jīng)過大家的仔細商議和研究,也就把起事的時間初步定在了七月中旬。 為什么要定在七月中旬,而不是選擇八月十五,當然不是因為舅侄倆沒給大伙說什么“八月十五殺韃子”的梗,而是這個時間點恰好撞著幾個巧合。 第一個巧合,是七月正好是舅侄倆穿越過來整一年的日子;第二個巧合,是三期男女兵的整訓時間是兩個月,到了七月正好整訓結束;第三個巧合,是七月也是隋朝庸調(diào)(相當于國稅)的核定期限。 當然了,三個巧合里面,前兩個完全是牽強附會所以不用理會,第三個巧合才是關鍵所在! 這里自然要多說幾句,首先就是隋朝的稅賦制度叫做“均田租庸調(diào)制”,這是個什么意思呢? 也就是隋朝的田畝制度是均田制,規(guī)定丁男十八歲以上,授田百畝,其中二十畝為永業(yè)田,八十畝為口分田,政府依據(jù)授田紀錄而向人民徵收租、庸、調(diào)三種稅賦,不論貧富,一律繳納定額的租庸調(diào)。 其中,每丁每年要向國家交納粟二石,稱做租;交納絹二丈、綿三兩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稱做調(diào);服徭役二十天,是為正役,國家若不需要其服役,則每丁可按每天交納絹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的標準,交足二十天的數(shù)額以代役,這稱做庸,也叫“輸庸代役”。 國家若需要其服役,每丁服役二十天外,若加役十五天,免其調(diào),加役三十天,則租調(diào)全免。若出現(xiàn)水旱等嚴重自然災害,農(nóng)作物損失十分之四以上免租,損失十分之六以上免調(diào),損失十分之七以上,賦役全免。 然后租庸調(diào)都由最基層的縣尉負責徵收,其中庸和調(diào)會在每年的七月核定是否減免,八月開始收斂,九月運往京師或指定地點,而租則在秋糧收割后,于每年十一月開始運送。 乍一看,這個租庸調(diào)的稅賦制度似乎也不怎么嚴苛對吧?但實際上全是扯淡! 別的不說,楊廣上位以后好大喜功,光是三征高麗和修筑京杭大運河,就把租庸調(diào)搞成了破布一張! 楊廣每次一搞事,就要大量的征發(fā)民夫,并且根本就不準百姓“輸庸代役”,結果就有很多百姓被整死了。 或許有人會說,這每年也不過二十天的徭役,怎么會在短短的二十天里就能整死一個人呢? 呵呵!先說楊廣開鑿大運河,史載整個過程用時數(shù)年,征發(fā)hb民夫百余萬人,一直從洛陽把運河修到了余杭(杭州),那么其中的重點是什么? 是特么的征發(fā)的“hb民夫”,把大運修到了“余杭”! 也就說,讓民夫們走出家門以后順著運河一直往南方修,中間都不帶歇氣的,這不累死人才怪了! 然后楊廣又三征高麗,每次都是征發(fā)民夫的民夫都以百萬計,而重點是民夫的勞役往往是押運本地的糧草送往遼東軍營,結果距離遼東較近的地方倒也勉強,可南方地區(qū)的民夫往往要運送糧草走上幾千里的地,一來一回耗時數(shù)月,要是一路平安無事最多也就耗費點力氣磨磨鞋底,可要是半路上遇到個頭疼腦熱、狂風暴雨,耽誤了役期就會遭到嚴厲的懲罰,情況要是嚴重甚至會丟掉性命。 所以,楊廣自打上位以后的十幾年間,通過不斷的搞事情打服了突厥、契丹、高昌和高麗,但特么的卻把是老百姓禍害得民不聊生。 尤其是大業(yè)八年開始的三征高麗,每次都是強行征發(fā)數(shù)百萬人,把大隋拖入了曠日持久的戰(zhàn)爭泥潭,民間怨聲載道,百姓不堪兵役之苦,為了逃避沉重的徭役而紛紛造反,一時盜匪蜂起,天下大亂。 而且別說老百姓了,就連楊玄感這樣的門閥貴族階級都覺得他娃這么搞命不會長,所以都起來造反跟他搞事情,從這點也就知道其中的問題有多大了。 對了,可還記得前面提到的大業(yè)十一年二月相繼起事造反的王須拔和魏刀兒,這二人起兵的直接原因其實就是不堪兵役之苦。 那么,話說回頭,為什么七月是關鍵點,是因為租庸調(diào)都由最基層的縣尉負責徵收,其中庸和調(diào)會在每年的七月核定是否減免,八月才開始收斂。 按理來說,去年大半個東萊郡都遭到了左孝友義軍的蹂躪,那么朝廷應該有很大的可能要減免東萊郡的庸調(diào),就算不減免整個東萊郡的庸調(diào),至少也得減免黃縣吧? 畢竟當時黃縣的縣城被義軍攻破之后,又被官軍二次攻破,然后縣城歷經(jīng)兩次戰(zhàn)火摧殘,民戶十不存一,人口如今也就僅僅只是剩下了數(shù)千。 可是,按照呂七公等隋朝人的猜測,以及舅侄倆根據(jù)史書所推測的可能,認為要么朝廷不會準許整個東萊郡減免今年的庸調(diào),要么就是僅僅減免黃縣一地、甚至僅是縣城的庸調(diào)。 那么,屆時只怕民間數(shù)年來積攢的種種矛盾和不滿,極有可能因此爆發(fā),到時再趁勢揭竿而起,說不定就能事半而功倍了! 當然,肯定會有人會問,這萬一要是朝廷減免了呢?是不是老百姓就鬧不起來了? 呵呵!這大業(yè)十一年的二月,楊廣才以全國各地人民起義,戶口逃亡嚴重為由,命令百姓城居,田地隨近給授,郡、縣、驛、亭、村、塢全都筑城,實行堡壘政策。 大伙覺得,以楊廣的行事邏輯(控制不了老百姓逃亡→遷民筑城→堡壘控制),他真會體恤百姓困苦減免稅賦? 那可就碰了鬼嘍! 所以,整個蘆山上上下下,都在安心的等待著大日子的到來。 到了那一日,愿這天,再遮不住我眼; 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 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 要那帝王,都煙消云散! 卷一稚鳳初鳴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