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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缺醫(yī)少藥, 巫師又是個高貴神秘的職業(yè),一向稀缺,像過冬草場這樣的小型牧民集居點,不可能有巫師長駐的。 只是這幾天正好有個路過的小巫師在此暫歇,那小巫師正醫(yī)治著達勒, 自然是不可能分身前來醫(yī)治阿辰的。 倒是那位業(yè)文大叔,在入夜后拿了一些雜草給安然, 叫他搗爛了喂給阿辰內(nèi)服外敷,說是牧民們受了傷,就會吃那種草,并且會把那種草敷在傷口上。 安然見阿辰一直昏迷不醒, 哪里噎得下草糜?便把雜草拿小罐子熬出濃汁, 像南方的湯藥一樣,小心地喂給阿辰。所幸阿辰于昏迷中還知道吞咽,讓安然微微放了心。 然后,安然又跟蓓姬兩個, 小心翼翼地解開阿辰的傷口, 把搗得爛爛的雜草糜給他仔仔細細地敷上去。這一番折騰,又讓阿辰流了不少血, 昏迷中被痛得直哼哼。 這一夜,肯定有很多人無眠。安然半抱著阿辰坐在帳篷里,聽著那個小巫師在外面做法,又唱又念,還拿著不知什么東西做成的法器,打擊得“咣咣”作響。 其實巫醫(yī)的作法不算刺耳,還很有節(jié)奏感,頗為催眠。只安然擔(dān)心著阿辰,腦子里一點睡意都沒有。 許是安然的祈禱感動了上蒼,又或許是業(yè)文大叔的雜草生了效,阿辰的呼吸漸漸粗重平穩(wěn)了起來,天色最暗之時,阿辰終于呻吟了幾聲,當(dāng)天色微亮?xí)r,阿辰終于蘇醒過來了。 當(dāng)阿辰睜開眼睛之時,安然幾乎喜極而泣叫道:“阿辰,阿辰。”他趕緊拿來清水喂阿辰喝,等阿辰歇夠了才問:“你跟那人怎么回事?” 阿辰虛弱地斷斷續(xù)續(xù)地講了事情的經(jīng)過。其實,阿辰對這件事,也感覺十分莫明其妙,他甚至不知道那個番突人的身份。 據(jù)阿辰自己說,他在帳篷里等著安然回來,他聽見了那克初山到來的響動,不過他又不是那克初山的臣民,沒必要去迎接,仍在帳篷里抱著琵琶思索著怎么完善大刀舞的曲子。 正在這個時候,那個番突人掀簾而入,一句話不說,拔刀就朝他砍過去。匆忙中,阿辰舉起懷中的琵琶一擋,琵琶被刀砍成兩截,在間不容發(fā)之間,救了阿辰一命。阿辰拿著破琵琶趕緊反抗,跟那人打成一團。 阿辰是唐人,沒有底氣,不敢叫喊。不知那人為什么也不叫嚷,兩個人就這么悶聲搏斗。 阿辰拼命搶刀,想著把刀子搶過來,對方就殺不到自己了,也不知怎么的,雙方搏斗搶爭之中,阿辰就一下把刀捅進了那人身體里。 “噗”地一聲,鮮血噴了阿辰一身,阿辰不敢置信的松手退開,這個時候,那人才叫了一聲“救命”,帳篷外很快沖進來幾人,不由分說就把阿辰綁了起來。 所以,這一切,都是那個叫達勒的格林小王子想殺阿辰引起的?可是,阿辰跟那達勒小王子根本不認(rèn)識,無怨無仇,達勒為什么想殺阿辰?還一撩帳篷就下殺手,好像對阿辰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想不通這些,安然便不多想,只柔聲安慰阿辰,叫他不用擔(dān)心,好生養(yǎng)傷。心頭暗暗下定決心,若是那個達勒沒能熬過來,一命嗚呼了,他拼著一死,也要保下阿辰。 天亮之后,蓓姬帶來了兩個消息;一個消息說達勒熬過來了,巫師說他沒事了。一個消息是那克初山?jīng)Q定把達勒留在草場養(yǎng)傷,他帶著蓓姬先行回轉(zhuǎn)青梨雄河谷。 安然聽著,心頭一沉。他們是跟著蓓姬過來的,蓓姬回去,自然要把他們帶回去??墒前⒊絺眠@么重,怎么回去?安然便讓蓓姬代為向那克初山轉(zhuǎn)達,說想留在草場養(yǎng)傷。 不想,蓓姬去轉(zhuǎn)達了意思之后,沒多會兒,那克初山竟紆尊降貴地來到安然他們暫時歇息的小帳篷。 他站在那低矮的小帳篷里,腰背挺得筆直,身形仿佛頂天立地般高大,他斜睨了安然和阿辰幾眼,不用說話,就有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氣概,他語氣淡淡地說道:“安然,你想讓阿辰留下養(yǎng)傷,也不是不行,不過,你要起誓,一輩子留在草原上,做我番突人,永不南歸。” 安然一呆之后,幾乎氣得人都要炸開來一般,他瞪著那克初山,氣得結(jié)結(jié)巴巴:“你、你、你這是乘人之危!虧你還是大單于!” 那克初山平平靜靜地說道:“對本王來說,沒什么乘不乘人之危,只在于能不能把握時機。安然,是好漢子,就爽快做個決定?!?/br> 安然還想垂死掙扎,說:“大單于已經(jīng)傳令下去,不許我等離開,又何必還要讓我立誓,多此一舉?” “本王不讓你等離開,難道你心里就不想南歸了?讓你起誓,是要從心里斷了你南歸的念頭!”這樣,他才能放心把心愛的女兒嫁給這個唐人。 那克初山點明了“南歸”兩個字,說明他根本不相信安然所說,準(zhǔn)備東去投奔魔月氏的說法。 “我、我……”安然張口結(jié)舌,說不出話來,本來他打定主意,不惜一切要保下阿辰,可是,如果這個誓言一發(fā),他就不再是大唐人,不能再回大唐了,那些鐫刻在靈魂最深處的歸宿和情感,讓安然發(fā)不出這個誓言。 阿辰說道:“阿然,帶我回去,只是皮外傷,沒事的?!?/br> 那克初山看了阿辰一眼,又看了安然一眼,就轉(zhuǎn)身出去了。等那克初山出去了,阿辰說道:“阿然,只怕、只怕事情有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