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二次來?！?/br>
    顧川回頭看了眼山下，他們已經(jīng)走了很遠，他拍拍明姀，讓她也去找找他們的車。

    明姀看了眼，又看向山坡，尋找許自得的“家”。

    顧川就自說自話。

    “第一次，是你送醫(yī)院搶救而我出差結(jié)束，那天戴琳說了一些話刺激我，我覺得既然就在這里，不如來看看她。”

    “……多少年了？”

    “從她走了，我就沒來過?！?/br>
    明姀喘了口大氣，說：“那估計她不會很高興?！?/br>
    顧川低頭笑了笑。

    如果從山腳直線走樓梯，距離最近，如果要走平滑的坡道，距離最遠。明姀和顧川不著急，慢慢的走，累了就停下來，看看遠處，吹吹山風，好像是這里的居民在說話。

    雖然顧川沒怎么向明姀描述許自得是什么樣的人，但在這么熱鬧的地方，即便沒有顧川來拜訪，也不會太寂寞。

    明姀找到了許自得的墓碑，她更用力的向前推行，加快速度。

    “我想她今天會高興了，以后其實不妨常來看看她?！?/br>
    許自得的照片總是很新，可能是許家父母經(jīng)常更換，不至于經(jīng)過風吹雨打而褪色，這樣她在所有人眼里還是活著的。

    顧川挑了幾個最大的桃放在墓前，一抬頭，就見明姀肅穆著臉，祭拜鞠躬。

    顧川又看向許自得照片，大眼睛，圓圓臉，笑的很開心。他抬手摸了摸，然后指向明姀。

    “給你介紹下，上次跟你說的，我太太，明姀，是不是很漂亮？”

    明姀皺眉，糾正他說辭。

    “不是太太，是前妻?！?/br>
    顧川當沒聽見，又拿了個桃。

    “這是剛摘的，就上高中那會，我和許悠然去野游的村，夏天是果園，明姀說這種水蜜桃很好吃，叫我拿來給你也嘗嘗。”

    明姀沒說話，一直站在一邊，聽顧川咔嚓一聲，又咬了一口。

    “什么樣的樹結(jié)什么樣的果，小許，你慢慢吃，下次有機會，我再來看你?！?/br>
    “這就要走了？”明姀瞪他。

    顧川點頭，“其實當初也是說有機會讓你們見見，現(xiàn)在也見到了，就該回去了?！?/br>
    明姀沒反對，推著顧川往回走，只是走了一段距離后，她說你等我一會，就把顧川留在原地，自己回去了。

    這是明姀第一次正經(jīng)八百的見許自得，她覺得，自己還是有些話要和許自得說的。

    但是吧，沒人打擾了，她還有些不知道說什么了，就也學顧川的樣子，拿起一個桃，吃了。

    邊吃邊說好了。

    “許自得，我是明姀，成如你所見，顧川帶我來見你，是想我們認識下。這么些年吧，我從他口中你哥口中也聽說了你些事，說不上怎么熟悉，但肯定早就認識你了。我和顧川結(jié)婚了，也離婚了，倒也不是因為你，就是不太合適，不過我想過，如果是你，可能又是另外一個不一樣。我和你說這么多，就是，我不會再來看你，我們原本也不認識，顧川呢我會叫他沒事來看看你，他不該好多年不來看你，那是他不對?！?/br>
    明姀又從自己裙子口袋里掏出個桃，放在了墓碑前。

    “夏天了，請你吃桃，再見！”

    風從頭頂拂過，吹亂了頭發(fā)，明姀捂住頭，然后又鞠了個躬，這才跑回顧川身邊。

    顧川說起風了啊。

    他耙了耙頭發(fā)，好像看見許自得圍著他轉(zhuǎn)圈，一邊嘖嘖稱贊一邊不免嫉妒。

    “她很可愛啊，我挺喜歡的?！?/br>
    ——她本來就很可愛，我很喜歡。

    “但是她說不會再來看我，其實我也不想看見她啦，這樣會讓我認識到自己不漂亮的事實?！?/br>
    ——總歸要認識下，以后就我自己來夸夸你。

    “顧哥，你說話還是這么冷，一點不幽默?！?/br>
    ——夸你還不行？那你還是吃桃吧，吃桃能塞上你的嘴。

    “唉，行吧，那你走吧?！?/br>
    ——走啦！

    顧母要留明姀吃晚飯，明姀拒絕了，她今天吃多了，還不餓，而且這一大家子都是老顧家的人，她湊什么熱鬧。

    明姀看見顧淵把顧川推進屋內(nèi)，就關(guān)上門走了。上了車還沒發(fā)動，顧川的電話打了進來。

    “怎么不吃點再走？”

    “不餓啊?！?/br>
    “啊，宋阿姨做了紅燒rou，這次還加了虎皮蛋?！?/br>
    “……不想吃?！?/br>
    顧川似乎看得到明姀皺眉咽口水的樣子，他就笑起來，倚著窗邊，看她的車子亮著燈。

    “明姀，哪什么時候走？”

    “明天?！?/br>
    “那我不去送你了?！?/br>
    “嗯，你好好化療，好好吃飯，好好休養(yǎng)?！?/br>
    “知道了?！?/br>
    電話里現(xiàn)在只有呼吸聲，顧川突然有些緊張，他握緊窗棱，還是問出了盤旋在心口一天的問題。

    “明姀，我……我愛你，你還愛我嗎？”

    明姀像是有了心靈感應(yīng)，回頭看著遠處亮著燈的二樓，那里似乎有個人影。

    明姀笑起來有些羞澀，可不妨礙她本人美得又魅又英氣，這種矛盾混合的美人，在顧川的認知里，僅有明姀一人。

    不過這次，他沒有看到她的笑。

    “我愛你，顧川。”

    顧川松開了手，有淚花在眼眶里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