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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雨把他澆透,從此枯樹又逢春。 明姀的蹤跡是調(diào)看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的。 從許家出來,明姀魂不守舍踉踉蹌蹌,她是被許悠然發(fā)現(xiàn)后并帶走。顧川想到許悠然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這一天心神不寧有了解釋。 許悠然的聲音發(fā)虛,他說顧川,你有個心理準備。 “什么?” 許悠然看了眼病床上的明姀,把聲音放到最輕。 “明姀懷孕了,她流產(chǎn)了?!?/br> 顧川一口氣沒上來,倒退一步,差點把自己絆倒。 他想說點什么,可發(fā)現(xiàn)自己開不了口,他不知道,明姀會懷孕,他更想不到,明姀流產(chǎn)了。 這次,明姀真的要對他失望透頂了,他永遠都讓她自己一個人承受。 顧川勉強抓住理智,慢吞吞回問。 “現(xiàn)在在哪個醫(yī)院?” “急救中心。” “……她,還好嗎?” “手術(shù)做完了,現(xiàn)在在休息。” “好,我馬上過去?!?/br> 幾乎是落荒而逃的,顧川掛斷電話。他看著握緊雙手,再松開,這樣反復無數(shù)次,他按住酸澀的眼,極力讓自己冷凝下來。 顧淵一直在旁邊注意著,見狀問他需不需要吃藥,他拒絕了,讓顧淵送他去醫(yī)院,還再三囑咐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訴顧父顧母。 “我就說突然有事,你倆回家了,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訴我,隨傳隨到?!?/br> “謝謝?!?/br> 下車后,就見許悠然等在醫(yī)院門口,臉色也是煞白一片,他告訴顧川,本來要送明姀回家,但她半路已經(jīng)昏迷,血流了一車。 “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晚了,孩子沒了,但明姀身體原因,所以一直在昏迷?!?/br> 顧川一路無話,直到看到明姀,她睡得很沉,她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顧川握住她的手,眼淚滾落指尖。 酸 護士進來送藥。 新生化顆粒一天吃兩次,注意保暖保證睡眠,多臥床不要同房……明姀聽不下去,轉(zhuǎn)身面壁,把頭也縮進了被里。 顧川把明姀的小動作收在眼里,送走護士,眼看著明姀鼓起的一團蠕動。于是彎腰,連人帶被一起抱到床外側(cè),面向自己。 “吵到你了?” 他把聲音放到最柔,生怕大一點就把人弄壞。沉甸甸的一大坨,摟在懷里,明姀露出一個腦袋,臉悶的通紅,卻不愿意睜眼看他,皺緊了一雙秀眉。 不知道她什么時候醒來的,大概也沒多久,或許正是護士進來,言語之間,一來二去,什么都知道了。又不想他看見,背過身去,看看,手都絞一塊了。 顧川握住明姀的手,一個手背還粘著輸液貼,兩只手冰冰涼,顧川話到嘴邊又咽下去,只有喉嚨哽了兩下。 還是把人放好,托著頭,墊了枕頭,掖了被角,倒了一碗熱湯。 明姀看都夠了,何況她并沒看,還要她聞,沒打翻已經(jīng)給足了面子。 顧川低頭攪動著湯匙,不知道在想什么,明姀也不想知道。 “你真的好煩,真多余來?!?/br> “那你什么時候想吃了再吃,剛剛吵醒你,再睡一會吧?!?/br> “我現(xiàn)在醒了就睡不著,你知道那種想睡又睡不著有多難受嗎?怎么就不失血過度讓我什么都……” “明姀!”顧川突然抬高了音量,“你閉嘴!” 明姀一頓,把臉轉(zhuǎn)過去,不說話了。 顧川站起身,想碰一碰明姀,又把手縮回來,側(cè)過身去。 “你不要瞎說,這是意外,你好好睡一覺,有什么話,醒來再說?!?/br> 他簡直要落荒而逃,這種感覺太窒息了,他想過,明姀醒來要說什么做什么,總歸要彌補的??墒碌脚R頭,一想到明姀渾身血的躺在手術(shù)臺上,他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本來他們之間,建立了一條新的紐帶,顧川承認,得知原來有個孩子的時候,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眼眶發(fā)酸。 走路快一些,看起來更瘸,左右腳踏在地面節(jié)奏不勻,更像惱人的噪音,轟炸腦顱。 明姀雙手砸向床,胸脯劇烈起伏。她的憤憤不平,哀怨與恨,今天都要說清楚。 “它什么都不是,它是一團細胞,可過幾個月,它會長出手腳,變成一個人。顧川,如果我沒有病,我是不是就能看到這個孩子出生?如果我沒有病,我們是不是還會和以前一樣?我盼望他很久了,他怎么才來啊?” 明姀趴到桌子上,眼淚潤濕了眼角發(fā)絲,滑到嘴里,又咸又苦。 顧川扶在墻上的手,指尖一根一根發(fā)白,好像要把墻按陷一個一個坑。 沒有假設,結(jié)論不存在。 “明姀,我不想要孩子,我只想和你兩個人?!?/br> 他放下手,感覺到明姀抬起了頭看向他,顧川扯起一抹苦笑。 “我給過你解釋了,我不想一再重復,而且你這段時間一直在服藥,流掉對你對他都是負責任……你休息吧。” 明姀頹然倒向床,好像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她的一廂情愿。 顧川慢慢走到安全門,許悠然就在那抽煙。 他拿著一個礦泉水瓶,里面塞滿了煙頭,另一只手夾著煙,順勢耙了耙頭發(fā)。 許悠然很在意儀表,總是人模狗樣,他現(xiàn)在這樣倒是很少見。顧川松了松領(lǐng)帶,許悠然看過來,顧川上下掃了眼,走到他面前,就是一拳招呼上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