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她給林佳宜打電話。 “我完了!” “什么你完了?” “我喜歡上他了!” “臥槽?誰?你喜歡了誰?” 明姀這一刻仿佛女演員高光附體。 眼中帶笑,笑里含淚。 “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時間一晃而過,橫漂的同學(xué)回學(xué)校拍畢業(yè)照,她和明姀站一起,助理和攝影師站一起。 “誒誒誒,你要把我們小jiejie拍的腿長,對對對,就這樣?!?/br> 助理像個事兒媽,恨不得攝影師直接十級濾鏡拍照。同學(xué)跟明姀說自己簽了業(yè)內(nèi)的好公司,經(jīng)紀(jì)人還帶一姐,把她當(dāng)下任一姐捧,助理能不上心么。 有風(fēng),迷離了眼睛。明姀揉著眼皮,發(fā)絲咬進(jìn)嘴里。她太好看了,不吃演員這碗飯可惜了。 “我準(zhǔn)備回家,”明姀回頭跟她說,“干點啥都行。” 她回了家,父母托親戚朋友到處給她介紹對象。家里有錢的個人優(yōu)秀的,出國的念書的,肥肥瘦瘦,全都看過。一般對方都滿意她,直接跟介紹人許諾給多少彩禮,她不行,意興闌珊,穿紅戴綠,窗邊一坐,連笑容都沒有。 后來有個人追的很緊,那人是所有人中最優(yōu)秀的。家里條件好,自己也有能力,出過國,自己創(chuàng)業(yè),長的也行,談吐也可以。父母說就這個吧,那人約她吃飯,送了她一條項鏈。 林佳宜又到家里來住,像高中那時候,兩人蓋一床被,一個平躺,一個側(cè)身,說的還是感□□。 沒有少女時期的幻想,是實打?qū)嵉默F(xiàn)實。林佳宜問她,忘不了那個人??? “其實我很煩他,最開始!他太氣人了,拿水杯砸我,都青了,不道歉還讓我滾?!?/br> “……看不出來,你是抖m?!?/br> “不是,”明姀轉(zhuǎn)過來面對林佳宜,“他哭了,你知道嗎?那一瞬間,我懂老師講什么叫入戲?!?/br> “然后你就入戲了?” 明姀閉上眼。 “我可憐他,我突然就難受了。” 然后之后的日子,都在回放這個鏡頭。攝影師先給了個全景,運到近景,她和顧川同框出現(xiàn),再運到特寫,眼淚從顧川眼角滑落。 “我看了他病床上的簡介,我知道了他叫顧川,還知道了他的年齡。他好年輕,他就殘廢了,他一定很痛苦。” “所以我不怪他,你要知道,有些感情,總是從誤會開始的。” 林佳宜不理解,事實上沒有人理解,直到她再次和顧川相遇,她覺得沒關(guān)系,自己理解就好。 又是七月中下旬,明姀給顧川買了桃,作為回報,顧川送明姀回家。 車上,明姀吃了桃,手上都是水果汁,沒有紙巾,明姀把手往顧川身上抹。 “你膽挺大!” 顧川一邊挑眉,一邊把衣扣解開。 衣服蹭了水果漬,不能穿了,顧川嫌棄。 明姀的臉說好聽了像水蜜桃,說不好聽就是猴子屁股。 她還在笑,靦腆里帶著羞澀,她那張臉又媚又英氣,好看。 “你真不嘗嘗?” 顧川嗅到了鼻尖的清新,他又舔了唇間的甜蜜。 “很甜。” 沒有騙他。 救贖 “是什么賦予我們力量,使我們在最惡劣的情況下,也能關(guān)愛生命?” “是什么使我們難以體會到心中的愛?自我寬恕,同時包容那兩個不同的我?!?/br> “我不會輕易害怕。那不是我勇敢,而是我知道,他們也是人,我必須用心理解他們的行為?!?/br> …… 水已經(jīng)漫過頭頂,那一刻,肺子里的空氣似乎一下被抽干,雙臂和雙腿就要撲騰起來。 身體要比頭腦真實,求生本能的存在,動動手就能摸到浴缸邊緣,坐起來就能呼吸到活命的空氣。 明姀的頭發(fā)四散飄浮,像密密的水草,要一層一層地?fù)荛_才看得見。她閉著眼,身體蜷曲,雙臂抱腿,頭頂著膝蓋。為了控制神經(jīng)的條件反射,指甲摳破了皮膚,硬生生地,沒有上來。 浴室到處是水,水流又急又快,下水來不及吞吐。顧川腿腳不靈,一步三晃,心急如焚,短短的一段距離好像剛從泥淖中掙脫,又摔進(jìn)池水中。 水花四濺,明姀隨著水波蕩漾了。顧川摟住明姀?fù)鈸?,浮浮沉沉,三涂無樂,欲海多難。 明姀掛在了浴缸邊,雙手死死抓著浴缸邊緣,重重喘著粗氣。顧川躺在地上平復(fù)心緒,臉色煞白,腿一直在抽筋,明明很痛苦,眼神卻冰涼刺骨。 隨后趕來的許悠然和顧淵要往浴室里闖,顧川撐起上身,看也沒看。 “出去。” 許悠然皺眉。 “川兒……” “出去,”顧川回頭,狼狽之下,悍然強(qiáng)硬。“滾出去!” 顧淵拉住許悠然,帶上了門。 顧川踉蹌起來關(guān)上水龍頭,把明姀薅了出來,扔在地上。 他那一下用了十足的力道,有泄憤的意思,但他眉都沒皺一下,舉高臨下。 他應(yīng)該有話要說,然而他沒說,什么都沒說,不帶任何情緒,冷冷的,無動于衷,仿佛剛才那一切不是他做的。 明姀看住顧川,她還穿著睡衣,水打透了,這么狼狽的時候,還是無損她的好看??稍陬櫞ㄑ劾?,明姀是壞掉的,從里到外,都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