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朝局
“我自己一個人在這兒,也不常住?!蓖鹾驳?,“這棵槐樹是我和我夫人當年一起種的。” “尊夫人?” “去世了。”王翰道,臉上雖然沒有露出明顯的悲傷,但能感受到他的哀意。 “真是遺憾。”李白惋惜道。 “這棵樹我們倆種上時還是一棵小樹苗呢?!蓖鹾裁强脴涞溃艾F(xiàn)在已經亭亭如華蓋了?!?/br> “請進吧?!蓖鹾泊蜷_房門邀請道。 李白跟著王翰進去,發(fā)現(xiàn)里面的擺設也很簡樸,只有一個榻,一張桌子和兩個凳子。 榻上擺著一張小桌子,王翰脫了鞋子上去,李白也隨著上去。 “阿奴!”王翰喚來一個下人,吩咐把準備好的酒菜端上來,阿奴是個啞巴,只會嗚嗚啊啊地點頭。 “寒舍簡陋,還請?zhí)撞灰姽??!蓖鹾驳馈?/br> “哪里哪里?!崩畎椎?,“子羽兄這里雖然很簡約,但因為住的人德行高,也就不算什么了。斯是陋室,惟汝德馨?!?/br> “太白才情確實無雙,真非同一般也?!蓖鹾操澋馈?/br> 李白有些臉紅,這間房子讓他一下子想到了劉禹錫這句話,這個時候劉禹錫還未生出來呢。 “子羽兄過譽了?!崩畎椎?。 阿奴送上酒菜,兩個人邊吃邊聊。 “太白以后是要入仕?”王翰為李白斟滿酒問道。 “入仕還暫時沒有這個打算?!崩畎仔Φ?。 “我在長安正要回來時,遇到了一人,名叫孟浩然?!蓖鹾驳?,“此人詩才之高不在我之下?!?/br> “原來子羽兄見過浩然兄了?!崩畎谆腥坏溃八陂L安可好?” “不太好?!蓖鹾驳?,“他在長安拜訪了許多權貴,可是沒有人肯為他舉薦,現(xiàn)在還在張相家中當個門?!?/br> “浩然兄也真是懷才不遇了。”李白心里頗為孟浩然擔憂。 “他確實沒有你的福氣?!蓖鹾驳?,“我聽說想要舉薦你的人不少,為何不進入仕途呢?” “不瞞子羽兄說,我現(xiàn)在只想隱居山林,著書立說,逍遙自在?!崩畎椎?。 “我知你素有大志的?!蓖鹾驳溃霸缒暝谑裰?,太白所做的一切都能看出你是個不甘于平凡的人?!?/br> “只是不甘又能如何呢?”李白笑道,“我從蜀中到江陵,再到金陵揚州,經歷了不少事情,回想起在蜀中的日子,倒真的覺得那些年在山林跟著師父練劍學道,在大匡山讀書誦經快活一些?!?/br> 王翰看著李白這話不想做假,道:“其實是信安王托我問你的,你愿不愿意去長安,在他府上做個幕僚?!?/br> “不愿!”李白干脆回答道。 “可是有時候事情都是不能如愿的。”王翰道。 “那就到時候再說?!崩畎椎馈?/br> 王翰見李白拒絕的如此干凈利落,只好點頭道:“如果你不愿意去,信安王還托我給你一句話。” “什么話?”李白問道。 “倘若永王派人來拉攏你,你不要答應。”王翰道。 李白一笑,道:“請信安王放心,我不會參與黨爭,更不會拉他下水?!?/br> “有你這句話,我也就放心回話了?!蓖鹾残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 “太子快要被廢了?!蓖鹾餐蝗徽f出這一句。 “我知道。”李白點頭道,“武惠妃得寵,巴不得讓自己兒子上位。” “你不在長安,這你都知道。”王翰笑道,“我真是小看了你。” “這件事天下人都知道。”李白道,“這個時候太子要是沉不住氣,就完了。” “太子沉不住氣?”王翰道,“難道不是武惠妃加害?” “武惠妃不過后宮女流,在朝堂上他弄不過太子。”李白道,“不過若是武惠妃在朝堂上勾結上哪一個,就難說了?!?/br> “能勾結誰?”王翰問道,“當今宰相都是耿直忠正之人?!?/br> “不一定是宰相?!崩畎椎?,“想當宰相的人更容易和她勾結。” “你和張相關系匪淺?”李白問道。 王翰沉吟著點點頭。 “那就讓張相小心些吧?!崩畎椎?。 “你是說他們要動張相?”王翰問道,有些難以置信。 “張相最為耿直,這耿直也是弱點?!崩畎椎?,“還有另一個張相,中書令張九齡。武惠妃想要動搖國本,這些人不會答應。想要立壽王為東宮,就首先要在朝廷拉攏說話之人,這幾位宰相都不會做出這等動搖國本的事情。太子久立,是否賢德不說,但也沒有什么大過錯,眼下的這些宰相是不會輕易讓圣上改立太子的?!?/br> “你說,這些人不除,武惠妃怎么成為太后?”李白道。 王翰道:“那依你之見,太子會被廢了嗎?” “被廢的機會大一些?!崩畎椎?,“圣上已經起了換東宮的心思,加上武惠妃正得寵,常吹枕邊風,太子危矣。如果武惠妃設計陷害太子,太子沉不住氣犯了錯,肯定是要被廢,能否留住命都難說?!?/br> “沉不住氣是指……”王翰試探問道。 “謀反。”李白吐出兩個字。 “果然?!蓖鹾残睦镆徽穑@嘆李白不在長安,竟然對朝中局勢了如指掌。信安王也曾跟他說起這些話。 “信安王不站隊是正確的?!崩畎椎?,“眼下朝局紛亂,就算武惠妃真的成功把壽王送上太子位,還有永王和忠王。信安王若是越早站隊,越是容易站錯?!?/br> “嗯,我會把這些話給信安王說?!蓖鹾驳馈?/br> “太白對朝中局勢洞若觀火,有大才也,為何不肯入仕?”王翰問道。 “我不會說話,入仕容易和同僚爭吵?!崩畎椎?,“我生性跳脫,不肯安分,不適合做官。我隱居著書,未免沒有沉淀之意?!?/br> “原來如此?!蓖鹾驳?,“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強求了。以后來長安,可以找我?!?/br> “嗯好?!崩畎仔Φ?,“來喝酒?!?/br> “好!” 李白酒足飯飽,又跟王翰談論了朝局上其他一些事。 “今日得了子羽兄盛情款待,白不勝感激?!崩畎椎?,“天色已晚,白先回去了,告辭?!?/br> “寒舍簡陋,我也不留你在這兒睡了?!蓖鹾驳?,“將要宵禁了,我派人送你回去?!?/br> “不必麻煩了。”李白推辭道,“兩家很近的,自己走回去就是?!?/br> “那我就不多送了。”王翰行禮道,“告辭?!?/br> “告辭?!崩畎妆煌鹾灿H自送出府門,之后獨行回去。 現(xiàn)在是開元十五年了,李白想著,他記著安史之亂是天寶年間的事,眼下安祿山和史思明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安史之亂是天寶幾年發(fā)生的啊,算了不想了,李白心道,以后再說吧,還早著呢。 李白回了元府,岑勛和元丹丘過來問王翰邀請李白談什么,李白回道:“談論作詩?!?/br> 總不能跟他們說談論一晚上朝局吧。李白想著。 “這個王翰也是成名已久的人。”岑勛懷疑道,“怎么會連續(xù)兩次找你談論詩,還談論到這么晚,不會有龍陽之好吧?” “好你個大頭鬼!”李白朝著岑勛腦袋就是一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