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匪頭謂賀東
劉少爺不知自己到底走了多久,黑布蒙頭,毫無距離感可言,由著身前身后的土匪領路,等到停下時,差點嘔出了午膳,喉嚨里一陣澀感。 守寨子的人遠遠看到,大嗓門招呼起來:“行哥?!?/br> 為首的本名陸行,是大當家賀東的遠方親戚,約摸三年前來投靠的,憑借著一身好武藝幫賀東管壓手下人。 陸行揚揚手算是應答,指頭飛快做了幾個小動作,進門暗號,說明自己并未被挾持,無威脅。 “東爺這是又g了票?”力夫拉開厚重的寨門,守寨的王二從高臺跳下來,熟稔地湊過去。 王二說話時,少數人悄悄豎起了耳朵,其中就有先前被陸行斷了好事的。 “別多問?!标懶袛Q眉,他來了三年,還是無法徹底融入,想起主子的叮囑,又想到王二本性還算純樸,做出親近樣子拍了拍他肩頭,“總有兄弟們飯吃的?!?/br> “那是,東爺不會餓著咱們?!蓖醵┬ζ饋?。 “也就不餓著而已?!痹谕醵拄數男β暲?,有細語被掩蓋住。 陸行耳朵一動,只當沒聽到,他接過那麻袋小心扛在肩頭,領著劉少爺徑直往主子所在去了。 可憐劉少爺還沒咽下口中穢物,就又開始了繞彎。 不就是個土匪寨子,至于嗎?! “爺,人到了?!?/br> 隨著陸行聲音而來的還有光亮,劉少爺苦盡甘來,終于取下了黑布,用力眨眨眼適應后試探地廳堂主位上瞧了眼,只一眼,差點心悸。 那是一張極為少見的虎皮,并非虎皮少見,而是那般大小且完整的屬實稀有,h黑相見的猛獸皮毛自寬位鋪展而下,前肢分開自有包攬?zhí)煜碌臍鈩菰?,但b虎皮更具有威懾力的是上頭閑坐著的男人。 單手撐著腦袋,長腿肆意伸出踩著虎頭,懶散無狀的姿勢叫男人做得氣勢非凡,拱起的肩背虎熊般魁梧健強,還有臉上所掛著的面具,鐵質鍛造描繪金紋,非獸似獸,端部生角,唇處延長兩獠牙,宛若佛經里頭繪制的地獄惡鬼形象。 “這位……這位就是東爺了吧?”劉少爺戰(zhàn)戰(zhàn)兢兢,向一旁的陸行問著。 陸行沒理,將肩頭麻袋小心放下后頭也不回地攏門出去守著。 “小的……見過東爺。”劉少爺努力控制著牙齒不打磕巴,可惜收效甚微。 明明攏上了門,屋內也生了火爐,劉少爺身上還是寒津津的,且有種莫名的聲音,仔細聽來仿佛野獸的粗喘,叫人膽戰(zhàn)心驚。 他開始后悔了,好端端地來這匪寨做什么,劉少爺低頭看向腳邊的麻袋,現在溜還來得及吧。 念頭剛起,便被無情打斷。 “劉少爺?!鄙硢〉统恋哪腥寺曇糇愿呶惶巶鱽?。 賀東終于有了反應,古怪的猛獸呼吸聲也隨之停止。 男人緩慢起身,雙手交握著活動幾下筋骨,發(fā)出細微的咔咔聲音。 等得有點久,他都睡著了,仗著有面具,賀東打著哈欠走到廳堂中央,步步b近,壓倒x的氣魄讓劉少爺后知后覺發(fā)現對方身量高大得全然不似大昭人,手臂上虬結的壯碩肌rou幾乎要撐裂衣物。 “喲,劉少爺來了啊?!辟R東徹底清醒了,再度打招呼,見對方毫無反應,直接單膝跪著去查看這次的“貨物”。 大手撐開麻袋,露出小姑娘烏黑的發(fā),盤起的發(fā)髻上頭點綴著兩朵歪了的鵝黃色絹花,想必是一路掙扎顛簸導致。 賀東瞧了眼,隨手給暈著的葉鶯團把絹花帶正,只那毛毛躁躁的發(fā)髻怕是無法輕易整理好了,男人的眼透過面具小孔盯著小姑娘毛茸茸的碎發(fā),倏地想到了什么,有點眼熟啊。 “東爺?!眲⑸贍敵蛑腥丝拷侄紫?,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賀東沒有起身,維持著蹲跪的姿勢:“劉少爺既把人送到了,那便回去吧,晚點會差人把您那三成送去的。” 聽到“回去”二字,劉少爺通t舒爽,正要拱手道別,聽到后頭的話,瞪大了眼:“三成?!” “不是三成,我記錯了?”賀東仰起頭,聲音似笑非笑。 正當白日,大堂內自然沒有掌燈,擺放著的炭盆里躍動著微弱的火苗,發(fā)出噼啪聲響,詭譎的微光從四周悄無聲息地匯聚到鬼面之上,眼部小孔中溢出危險的暗紅色光芒。 當然不是三成,說好的五五分賬,劉少爺在心里怒吼,卻也不敢在男人面前大聲,賀東此刻揉捏著小姑娘絹花的手,手背青筋暴起,一拳打死自個兒,足夠了。 “喔,想起來了。”賀東放開了手里那朵被捏癟了的可憐絹花,“是兩成?!?/br> 劉少爺徹底呆住,結結巴巴道:“東爺您這未免也太……” 開什么玩笑,兩成? 能訛多少銀子還是未知數,一下子少了三成,誰都不能接受啊,要知道他綁架葉鶯團雇的是另一伙人,可就等著結錢啊,給少了給晚了,他擔待不起。 “東爺我如何?”賀東氣定神閑說著話,看也沒看劉少爺一眼,注意力全放在小姑娘身上。 從男人角度來看,黑發(fā)半遮掩下的臉頰粉嫩帶rou,干得他起了壞心想要掐上一把,粗糙大手堪堪觸及,劉少爺又說話了,畏首畏尾的樣子讓賀東想給他來一腳。 “東爺,您這不合江湖規(guī)矩,我可還請了黑風幫的人?!眲⑸贍敹顺雠匀说拿柦杞柰L。 “黑風幫”三字一出,賀東果然頓住。 任你什么賀東,什么東寨,聽到黑風幫不還是要敬上幾分,劉少爺見狀哼哼。 指腹觸碰的地兒滑膩溫潤,賀東收回手磨蹭了幾下指尖,還挺好摸的。 “大名鼎鼎的黑風幫啊,我知道?!辟R東暫且玩夠了,撐著膝蓋站起來,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小姑娘顫動的睫毛。 喲,醒著的啊。 “你知道就好。”劉少爺有了底氣,敬語也不用了,但仍舊不敢直視鬼面。 “就那個被我一刀卸了耳朵哭爹喊娘的乖孫子唄,他手下那幫廢物還活著呢?!辟R東嗤笑一聲。 劉少爺剛剛聚起的底氣瞬間泄露,黑風幫的當家的確只有一邊耳朵。 “在老子面前談江湖規(guī)矩,知道啥叫江湖規(guī)矩嗎?”賀東抬起手輕蔑地拍打著劉少爺的臉,明明沒用什么力道,y是留下了個巴掌印,和剛剛輕掐葉鶯團時截然不同。 驀然挨了一記,劉少爺耳朵里嗡嗡作響,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有老子的江湖,老子就是規(guī)矩。”Ρо①8ɡ.てом(po18g.c哦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