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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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秀靜靜坐在那里,看著她走遠,八風吹不動一般的平靜,魏恒下車從后備箱里掏出一堆行李,剛想起身去跟方文秀說點什么,方文秀卻在這時候發(fā)動車子,慢慢的開了出去,后視鏡里留下她一張眉頭深鎖的面孔。 魏恒站在那里,望著車屁股漸漸遠去,停了一下,忽然賤兮兮的笑了,還越笑越高興,最后甚至吹起了口哨,大力士一樣搬著一堆行李上去了。 方文秀開著車子回到城市的車流中,經(jīng)常的堵車的城市,車子走走停停沒有一刻順暢的時候,就如生人一般,總是曲折環(huán)繞難有暢通坦途的時候。 半個小時后,方文秀在車流中掏出手機,一個電話打給了王震,開口就問:“何聰是誰?” 王震那邊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有種空曠的回音,他停頓了幾秒鐘,才問道:“你見著她了?” 方文秀說:“嗯,魏恒過年跑出國,帶著她一起回來的,剛?cè)C場接的機?!?/br> 王震似乎愣了一下,過了片刻他才說:“等一下,一會給打回去?!闭f完他那邊就掛了電話。 方文秀這邊收了電話,依然在車流中走走停停,心里難得升起了一股煩躁,車外噪聲涌動,空氣混濁,到底為什么要生活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生活在這個時代下的人,交通便利,咨詢發(fā)達,物質(zhì)豐富,到底是幸福還是不幸福,得來太容易的東西到底讓人們失去了什么?停車的間隙,她降下車窗,目光投到外面如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車陣中,思緒不覺飄遠。 就在這走神的功夫王震的電話很快就打了回來,方文秀拿著電話看著片刻,遲緩的接了起來,王震說:“文秀,我也不瞞你,何聰是跟我們從小一個院長大的,大家小時候一起讀書,我們都是同學,你見過了應(yīng)該也知道了,那時候她是我們這幫半大小子的夢中情人,魏恒也喜歡過她,不過后來她嫁給了個老外,就出國定居了?!彼f道這里停頓了一下,才又接著說:“剛給美國圈里的朋友打電話,打聽了一下,她最近離婚了?!?/br> 說到這里他就沒再往下說了,可能為方文秀有點遺憾或者難過,只是不好直接說出來安慰她。 方文秀安靜的聽他說完,然后平靜的說:“知道了,謝謝?!蓖炅司桶央娫拻鞌嗔耍缓笏?zhèn)靜的收起手機,發(fā)動車子,一路回到公司,接著上班下班,異常的平靜。 晚上下班回家,嚴麗華又下廚做了晚飯,一家人如常一樣熱熱鬧鬧的吃了晚飯,方文秀又檢查了方恒信的功課,直到安排他睡下了,才回了房間,嚴麗華下樓去了,家里安靜了下來。 不大一會的功夫,剛下樓去的嚴麗華卻又回來,推開方文秀的房間,看見她坐窗前喝茶,問她:“今天怎么了?” 到底是母女連心,方文秀表現(xiàn)的一切如常,但還是被嚴麗華感覺出來了什么,她雖然某種程度上一個粗糙,不太感性的女人,但往往也是這種人卻在她愿意的時候有最纖細的神經(jīng)。 方文秀是從來不對自己的母親隱瞞什么的,但是她這具身體里荷爾蒙作祟,引起的煩亂她還真是難以言說,看著嚴麗華停了一下說:“也沒什么,別擔心?!?/br> 嚴麗華看了她片刻說:“晚上少喝點茶,睡不好?!彼龥]多追問,又下樓去了。 方文秀見她走了,才又轉(zhuǎn)回來把身體靠近椅子里,聽著外面的雨聲,試著讓自己沉靜下來,這一場春雨,初時淅淅瀝瀝,入夜以后反倒轉(zhuǎn)成中雨,雨水敲打玻璃上,噼噼啪啪連綿不絕,往時凡有這樣的境界,她早已靜心,今日卻隨著雨聲越加的心煩意亂起來,聽的多時,終于乍然一睜眼,心想:“罷了罷了,既不靜心,可見心以亂,合該她是欠魏恒的,找他去說清楚算了,何苦在這里較勁。” 方文秀起身拿了一件外套,下樓,嚴麗華還在客廳里看電視,見她穿好衣服下來知道她要出去,這么多年她沒有見到方文秀這樣毫無緣由的半夜出去過,立刻緊張起來,一下子從沙發(fā)上站起來:“你干什么去?” 方文秀恨自己不爭氣,她對嚴麗華和聲說:“有點事出去一下,一會就回來,要是晚了會給你打電話,不要擔心。” 嚴麗華自然是不放心,方文秀再三向她保證,嚴麗華到底是放她出去了。 嚴麗華不放心方文秀出去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天氣有些反常,入春以來的這一場春雨,下的纏纏綿綿,還有些越來越大的趨勢,下雨路滑,怕她開車不安全。 方文秀一路開車入市區(qū),看見車窗前雨水越來越密集,煩亂之心更勝,心里感覺不好,可不知道一股什么勁就支撐著她非要走著一趟不可,到了魏恒的公寓樓下,她稍稍停來一下,還是開車門下車上去了。 門鈴響過三聲,魏恒來開門的時候,方文秀額頭滴著水珠,她不知道自己現(xiàn)面白如紙,神態(tài)實有幾分凄惶。 就是這樣魏恒看見她,反而得意而高傲的來了一句:“有事?” 方文秀沒打算跟他計較,深吸一口氣剛要說話,魏恒正暗地里集中精神,他其實也緊張的手心冒汗,可是,世間是事往往都出一個可是,但是這一個轉(zhuǎn)折點上面。 就方文秀要開口說話的當下,屋里何聰身上圍著一條浴巾,將將掩住身上的重點部位,一頭濕漉漉的長發(fā)披肩,沐浴而出,看見兩人只是微微一愣,然后理所當然轉(zhuǎn)向魏恒問:“魏恒,吹風機吶?” 一股熱血直沖方文秀的腦門,她就是再好的修養(yǎng)也在魏恒這里用完了,魏恒的作為觸犯了她為人的底線,她心里就是異常的清楚魏恒和這個女人沒有什么,但是這種行為,為人不正,行為不端,一個女人何以可以在一個單身男家里如此作為,和他的僥幸,自得,放縱大有關(guān)系。 于是她什么也不想說了,轉(zhuǎn)身就走。 方文秀一路下樓,雨里來回淋了兩趟,衣服終于濕透,拿著車鑰匙往里插的時候手抖得不成樣子,她是傷心了,心被傷了,心智就亂了,氣脈也跟著一亂,手就抖的厲害,她坐那里深呼吸了兩次,再一抬頭就看見魏恒沖出來,朝著她的車子跑過來,她看著他,窗外一幕如一幅平面畫,他在那里,他跑過來,就是這樣罷了,豁然覺得萬事怨不得,都是自己,自己把自己陷下去,她的情緒都是自己造成的其實管魏恒什么事吶? 于是一下驟然心定,抬手就□車鑰匙,很順利的就發(fā)動車子,絕塵而去。 留下魏恒一人站在雨里,愣怔在那里,他看見方文秀臉上的淚水了,那一下他徹底驚住了,他心里方文秀是個大喜不驚,大悲不言的,她那么從容,那么包容,她盡然能哭了,他覺得天要塌了。 ☆、36 這一晚,魏恒有些心虛,但倒不是說過的多么惶惶不安,他回去以后,鉆進自己的房間安靜的待了一晚上,沒有睡,然后第二天收拾的人模狗樣的上班去了。 但是到了公司以后,他發(fā)現(xiàn)他找不到方文秀了,不是說這個人沒有來上班,她來了而且也沒有遲到,但他就是找不到她,他讓人去叫,左等右等不見來,自己跑去找,又不在辦公室,問人,人家又會告訴他,方總在某某部門,一會就回來,但他要是等,卻就是不見她回來,親自打電話過去,打了半天沒人接,最后一看發(fā)現(xiàn)她的手機根本就在桌子上沒帶走。折騰到下午,方文秀干脆就出去辦事了,一下午沒回來,魏恒愣是一天沒摸到人。 到了晚上方文秀的手機干脆關(guān)機了,魏恒還沒厚臉皮到敢到她家去找,等到再轉(zhuǎn)天過來,方文秀干脆就沒來上班,也聯(lián)系不上了,到了第三天,魏恒再去她辦公室找,小平卻干脆告訴他方文秀休假去了。 魏恒找來人事部的了解一下,方文秀這次休假,連著去年和今年的年假,報備的清清楚楚。 這樣下來魏恒有些想不通了,以他對方文秀的了解,她是個責任大于私情的,根本就不會把公事和私事混為一談,以他對她的了解,她都不應(yīng)該會躲他,因為她好像從來就沒有什么是會讓她懼怕的,也不是個矯情的。 一天,兩天,三天魏恒發(fā)現(xiàn)他開始想念這個人,他開始想起他初見她時,那個頭發(fā)凌亂的女孩,向他低頭示弱,想起她后來在他面前侃侃而問:“魏總,你求的是什么?”想起她夜深人靜,安靜的站在夜色里,等待司機來給她開車門,她鎮(zhèn)定,穩(wěn)如泰山的氣勢,想起她第一次給他點煙,想起她抓住他的手果敢斷絕的告訴他:“這就是以后的人事部長?!毕肫鹚哪谴我婟堅谝?,想起她鏗鏘的對臺下所有的人說:“有一種美德叫做成全,那是比創(chuàng)造更加偉大的品格,叫做婦德!” 一個安靜的時候魏恒開始林林總總的回憶起這些往事來,后來他發(fā)現(xiàn)他和方文秀已經(jīng)認識這么久了,已經(jīng)七年了,他有時候會想,什么是愛情,其實恐怕不是他理解的那么膚淺而簡單,生的道理與真相他甚至都還沒有觸摸到,有那么一個人總是會刺激著他成長和認知更多更大的世界,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幸運,多數(shù)時候走出思緒的時候他都會留下一口長長的嘆息。 說起來方文秀也并沒有刻意的要躲著魏恒,幾天以來她一直東忙西忙的采購給王震帶去的東西,王震在湘西某個貧困縣主管教育這一攤,伸手管方文秀要了不少東西,那里貧困落后,衣服,文具,課本那里都需要,還有很多零零碎碎的東西。 方文秀臨走之前,參加了小平的婚禮,這孩子定三月八號婦女節(jié)這天結(jié)婚,也是個挺有意思的事,可能緣分合該如此,當天方文秀去得早,為了趕飛機也走的早,而魏恒有事被耽擱了一會,一個走的早一個來的晚,當天也錯過了。 方文秀以女方領(lǐng)導的身份到場,婚禮開局被要求做了證婚,被主持拉著要她講幾句祝福語,她這人和別人不太一樣,也因著自己年輕不好講的太嚴肅,因此對這對新人講了一段算是玩笑也富有深意的一段話,她當時對站在跟前的一對新人說:“你們今天是男婚女嫁,我們古造字非常有意思,每一個字都有它深刻的含義里面,我們的文化每一個字里都有它蘊含的能量,今天開個玩笑,所謂男婚女嫁你們體會這幾個字的寫法,這里面其實蘊含著這樣一層意思,所謂男婚就是一個男人昏了頭,找一個女人在旁邊看著他,而女嫁,一個女人旁邊是什么,寶蓋頭下面那個字,豖,是豬的意思,也就是說女嫁就是一個女人站在一個豬舍旁邊養(yǎng)一只豬,這就是男婚女嫁?!?/br> 她話音一落,下面哄堂大笑,新娘掩嘴笑的不行,反觀新郎卻憋的一臉通紅,方文秀把話筒還給主持人,含笑看著吳維,意思是告訴他不是要諷刺,這里面的深意,要不要想一想,吳維她的目光下過的片刻,終于釋然一笑,方文秀含笑轉(zhuǎn)身下了臺去。 儀式完場后,開餐之前,方文秀悄聲離場,沒想到卻被小平的mama看見了,匆忙進去通知了女兒,小平衣服都沒換,出來送方文秀,這孩子可能意識到今天不同往日,婚前婚后的身份有些不同,而且知道她要遠行,對方文秀有些依依不舍的意思。 方文秀看著這個自己點撥指點的孩子,以往處處護著她,到底有些不舍,最后對她說:“女人要少說話,事多是由話引起,有時出口會傷人,多做少說,不要邀功,夫妻之間沒有功勞?!?/br> 好在這孩子還懂事,知道她這是殷殷囑托,期盼她過的好,明白了就體會了其中一二分的意思。 方文秀這邊匆匆而別,那邊魏恒開宴之前將將趕到,送上禮包之后才知道方文秀已經(jīng)走了,就此又錯過了,那一刻魏恒不知道為什么深覺惆悵,仿佛環(huán)顧四周空空落落,尋尋覓覓不知所為何來的境界,微妙而難言的滋味涌上心頭。 小平婚禮過后,魏恒就再也沒有見過方文秀,時間越久他反而越不好意思打電話給她了,多少有些心虛不敢的意思,直到一個星期以后他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因為鐘偉辭職了。 小平結(jié)婚去了,鐘偉辭職回華山建筑去了,魏恒馬上讓人去打聽,果然馮坤也不干了,方文秀這是把她身邊的人都安排好了,魏恒終于意識到方文秀是要走了,而且早就安排好了。 魏恒不信邪,一個人只要活著,有家有業(yè)的她能跑到哪里去,可是他心里也明白,方文秀這種離開和消失是兩回事,但其實也是一回事,他給度婚假的小平打電話,火冒三丈的問方文秀的行蹤。 但其實方文秀也沒有矯情的想躲開魏恒,從沒刻意隱瞞自己的去向,小平一問就說了,魏恒這才知道方文秀是到王震待的那個山喀拉里去了。 魏恒掛了電話后,很冷靜的坐在那里想了很久,然后吩咐人訂機票,第二天就直飛湖南奔湘西去了。 魏恒在長沙找朋友借了一輛路虎,也沒通知王震,一路開過來,從高速公路,一直開到國道,最后開上縣級公路,到了地頭已經(jīng)是半夜了。 南方的空氣潮濕寒冷,尤其進山以后,魏恒半生沒有吃過苦,根本沒有想到他到的地方條件如此惡劣,他夜半更深而到,整個縣政府大樓黑漆漆一片,只有門衛(wèi)處一陣昏黃的小燈,值班的人卻不見蹤影,他以為他夠冷靜,沒想到一路走來,幾千公里,心境卻一再被外界的環(huán)境打亂,他站在黑乎乎的院落里給王震打電話,王震卻告訴他他在下面一個鄉(xiāng)里調(diào)研,今天肯定回不來,讓他自己到縣招待所住下,他明天回來,再問方文秀的去向,又被告知方文秀在下面一個更偏僻的鎮(zhèn)上,魏恒忽然有種一拳打棉花上無著力點的感覺,忽然一股心氣就xiele下來。 魏恒找到招待所,開了個房間,房間里被褥潮濕,地板發(fā)霉,對他來說,條件從來都沒有如此惡劣過,可不知為什么他卻一點都不后悔走著一趟,胡思亂想一夜,早晨勉強睡過去,到了中午才被王震的一個電話吵醒。 中午的時候魏恒和王震終于在縣政府院子里見了面,南方的日光是非常明媚的,尤其是空氣相對清新的山里,日頭下,魏恒不自覺的瞇起眼,看著王震從一輛破舊的桑塔納里下來,兩個人,隔著一段距離互相看著對方,當時當景,魏恒明知那是王震,卻恍然覺得又不是那個人一般。 王震從遠處走來,白襯衫,黑西褲皮鞋上沾了不少干泥巴,魏恒覺得他瘦了好多,正個清減了不少,他有一種感覺,他的身上好像隨著rou掉下去的還有一些東西,所以這個人看起來,精神氣質(zhì)都很清瘦。 王震走到魏恒跟前,看了他一會,笑了起來,伸手從他上衣口袋里掏出煙來,跟自己的一樣,遞給魏恒一根,然后給兩人點上,揣回自己的口袋里,呼出一口煙氣才對他說:“你來了?”他似乎對魏恒的到來一點都不驚訝。 “嗯。”魏恒對著他噴出一口煙回道。 “餓了吧?”王震又問他。 “嗯?!蔽汉阌只亓艘宦暋?/br> “走吧,我?guī)愠燥埲?。”王震轉(zhuǎn)身就走,魏恒什么都沒說跟了上去。 王震帶著魏恒去了食堂,沒有為他搞一點特權(quán),也沒有刻意的招待他,自己排隊打了兩份飯,食堂的師傅對他特別客氣,看著他去了紅燒rou多給了一勺,王震笑著道謝,魏恒在旁邊看著,簡直覺得這個王震不是他原來認識的那個了。 吃飯的時候兩人都沒說話,帶著陳年油漬的桌子沒有影響魏恒的胃口,一盆飯吃的干干凈凈,等吃完了王震收了兩人的碗去水池洗了,回來看著還坐在那里的魏恒,笑了笑說:“文秀在下面的一個鄉(xiāng)里,離這里大概由五六十里的山路,她說大概明后天能回來,是去找她還是在這兩天跟著我,等她回來?” 魏恒兩只手支膝蓋上,歪頭看著王震那張笑瞇瞇的臉,半天后他平靜的說:“跟著你?!?/br> “哦?”王震似乎有點出乎意料,問他:“為什么?” 魏恒說:“想看看你究竟圖的是什么?” “好!”王震這一聲好像是答應(yīng)他,又好像是叫好一般。 下午王震帶著魏恒去上班,他辦公,魏恒就在那張會客的不太講究的皮革沙發(fā)上睡覺,魏恒睡的迷迷糊糊,不知道王震在干什么,只知道他一直不知道寫些什么,不是電腦里打字的那種寫,是用鋼筆寫,一直沙沙的筆摩紙張的聲音,他好像很多年沒有聽過這種聲音了,迷迷糊糊的似清醒又似夢里,他也聽見有人來找王震辦事,來的人大體分為兩種,一種來要錢反映問題的都方言口音重,聲音低下又帶著幾分不平的情緒,還有一種來串門的,就伴隨著喝茶的聲音,多有點陰陽怪氣,探東探西的口氣。 王震對這兩種人,也是兩種態(tài)度,前一種,聽得仔細,態(tài)度很客氣,實在問題嚴重,他多少都會給撥點錢,后一種他干脆連話都懶得說,讓人家說說沒意思了,自己走掉了。 魏恒迷迷糊糊的聽著,睡睡醒醒,到了傍晚王震終于下班了,把他叫了起來帶他出去吃飯,這回王震終于大方了一回,帶他到縣政府旁邊一家飯店里吃羊rou火鍋。 兩人在小店里,守著熱乎乎的火鍋喝著當?shù)刈约横勗斓拿拙疲鹊胶〞程?,魏恒對王震的說:“說吧,你要多少錢?回去要錢要物,只管跟我說一聲?!?/br> 王震笑了笑說:“魏恒,我管轄的縣下面有十鎮(zhèn)六鄉(xiāng),而每一個鄉(xiāng)下面又有六到八個行政村,有幾個村還沒有通公路,你能給修幾條公路嗎?” 魏恒說:“能?!?/br> 王震又說:“下面還有一兩百個村小組,多數(shù)年均收入不足千元,能讓所有的孩子都不失學,至少讀完九年義務(wù)教育嗎?” 魏恒愣了一下,還是說:“可以?!?/br> 王震又問他:“那能讓全市,全省乃至全國的所有孩子都能上學嗎?” 魏恒不說話了,他答不出來,或者說他做不到,王震卻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說:“明天陪我下鄉(xiāng)去吧?!?/br> 魏恒跟著王震真的去鄉(xiāng)下走了兩天,有的村落在山里,根本無法把車開上去,魏恒也跟著王震一起爬山,弄的一身又是水又是泥,都沒有生出厭煩和退卻的心理,那天小飯店里和王震的對話確實震撼了他。 魏恒親眼看見了危倒的,四處漏風連一塊完整的玻璃都沒有的校舍,一處大山深處的學校,四五十個個學生,兩三個老師上六個年級的課,而王震告訴他這樣的學校有很多。而方文秀這次來就是押了一貨車的物資來給這些孩子送衣服,課本,學習用品。 魏恒還看見一個村里,一家超生被計劃生育的拉牛扒房子,家里的男人拿著菜刀和人家拼命,王震去調(diào)解挨了一拳頭,還有兩家為了掙田頭的一塊巴掌大的地方,發(fā)展成兩家斗毆,王震到地頭上給兩家苦口婆心的做工作,真實的鄉(xiāng)間老百姓可不管他是主管什么的,他只是代表政府的官員。如此真實而又焦頭爛額的真正的生存狀況。 兩天以來,魏恒幾乎一直沉默,王震讓他吃他就吃,讓睡,倒農(nóng)村家的炕頭上就睡,他只是想,只是看。 回去的路上,一路顛簸,王震車上卻睡的香甜,兩天,他幾乎沒有合眼,到了縣城,兩人下車后,站在院子里抽煙,魏恒這時候終于對王震說:“以后,你做到哪里,我就跟倒哪里,只要你開口,一定盡我所有的力量?!?/br> 王震看著他,沒說話,魏恒把手里的煙頭扔到地上說:“不是為了你,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就是覺得應(yīng)該做點什么。” 王震這時候才開口對他說:“你知不知道,方文秀來了之后告訴了我一句話說,她說,只要你來了,今后,會助你十年,十年后卻是護著你。” 魏恒抬頭看王震,王震朝他點點頭:“是的,她知道你會來,或者說是她是有意引你過來的?!?/br> 當天方文秀并沒有回來,魏恒也沒有去找她,住縣城招待所里等他,第二天王震他們好像要開什么黨政會議,他去他辦公室里溜達了一圈,順便站走廊里聽了一耳朵,探頭看了一眼,王震里面發(fā)言,語調(diào)嚴厲斷絕,鏗鏘之聲貫徹整個走廊,完了下面卻基本沒有賣帳,所有人都蔫蔫的,沒有一個應(yīng)和的聲音,魏恒外面聽的直搖頭,王震這種作風可想而知人緣是相當差的。 當天晚上方文秀終于回來了,三人在招待所大廳碰面,她從鄉(xiāng)間回來,風塵仆仆,燈光下看見魏恒神色平靜,魏恒來之前本來有很多的話想對她說,本是一腔情義,卻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卻都化為虛無,那種激情見到她的那一刻全都沉靜了下去,后來他忽然明白,其實在方文秀那里任何語言都徒勞,她是個不會被語言打動的人,從那一刻起,他才開始真正的有一些了解了她。 魏恒上去問方文秀說:“回來了?” 方文秀回他說:“回來了?!?/br> 然后魏恒說:“回來就好,還有沒有事情沒做完,要是還有事我等你,要是明天能回去,現(xiàn)在就去準備?!?/br> 方文秀說:“明天可以回去了?!?/br> “嗯?!蔽汉銘?yīng)了一聲,兩人平平淡淡的一段對話完,魏恒就真的回房間準備去了。 ☆、37 晚上方文秀跟著王震去吃飯,吃的差不多了的時候,她問王震:“魏恒說什么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