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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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跳黃浦江 一個還在象牙塔篩選知識的早熟孩子,一個既像女神又像妲己的輕熟女,安靜趴在黃浦江畔欄桿上欣賞外灘的夜景,趙甲第繞著她換了個下風向位置,點燃一根煙,他沒有煙癮,抽煙只有三種情況,被生活玩弄后的苦悶,無聊到排斥一切積極向上的活動,再就是忐忑,就像現(xiàn)在,緊張又不至于惶恐,類似當年跟謝思走在馬路上去牽手的前一刻,在趙甲第的世界里,蔡姨是頭一個同時具備趙三金和王厚德兩種稀缺氣質(zhì)的偉岸女性,形象高大到連他都要仰視,哪怕此刻站在離蔡姨只有十幾公分的地方,趙甲第還是很沮喪感覺兩人是相隔在黃浦江兩岸,遙不可及。 “這座城市的十家大房地產(chǎn)商,有四分之三是高干子弟,將近二十家工程承包商,除國企外,五分之四還是高干子弟。”蔡姨輕聲道,她似乎太入神,沒有留意到趙甲第視線偷偷往她被圍欄擠壓出鮮明輪廓的誘人胸脯上瞄,她那雙似乎永遠能保持一輩子清澈無垢的眸子浮現(xiàn)一抹恍惚,“大概在你剛出生左右的年代,一位老人說過這么一句話,讓我們的子女接班,不會挖祖墳?!?/br> “大家族或者世家什么的,我都沒什么機會見識過,加上我一個理科生對政治也不感興趣,只知道三反五反和文革一系列事件把社會掀了個底朝天,改革開放后有錢人確實多了很多,但我身邊偶爾幾個富二代官幾代,做人都還算厚道,不做欺男霸女的勾當,再者,我相信,有大出息的人多半都是野路子出身殺出一條血路的好漢,這一點,我有一些發(fā)言權(quán)?!壁w甲第輕聲道,沒敢把話說死,怕幼稚了,被顯然已經(jīng)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很多歲月的蔡姨看輕。 “你的發(fā)言權(quán)來自你爸?”蔡姨笑道。 “差不多。”趙甲第苦笑道,深吸一口煙入肺,“我聽奶奶說我太爺爺是響馬性質(zhì)的匪人,所以到了我爺爺這一輩成分就不好,比地主好不到哪里去,奶奶當初吃了很多苦頭,所以后來做人特別實在,聽說我爸小時候讀書很厲害,不過家里沒錢,小學五年級就不讀了,跟放牛娃一樣,十五六歲的時候跟我爺爺吵了一架,離家出走,兜里揣著幾塊錢就單身一人跑東北去淘金,到他給北京一戶大人家入贅做上門女婿前發(fā)生了什么,他從沒跟人提起過,后來就相對順風順水了,不過估計也沒少吃苦頭。他從不穿t恤,再熱的天氣也都穿長袖襯衫,因為他有一幅很夸張的紋身,從后背延伸到手臂,我雖然恨他對不起我媽,但拋開這點來說,他是個合格的父親,孝順的兒子,牛掰的商人,很彪悍的大混子,總體來說,他就是典型鯉魚跳龍門成功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緣故,他身邊的叔叔伯伯都差不多,很草莽,即便是京津圈子里頂著天生二世祖標簽的大叔們,也都低調(diào)城府的很,也許我就是曹妃甸的一只井底之蛙,看不到多大的天空,但就現(xiàn)在而言,我還是覺得與其怨恨眼紅誰,不如多努力一點,我爸有個死黨,他的名言是我就是窮人的孩子,能做的除了拼命還是拼命最后他媽的還是拼命,一定要讓我的孩子成為富人的孩子。蔡姨,你看這話多實在,不過我做不到,因為沒動力,肚子里也沒有那樣滔天的怨氣,我想做的能做的,就是偷著懶,好好過舒坦日子,理想很小,野心也很小,估計以后出息也會很小?!?/br> “窮人出身,白手起家,才敢舍得一身剁把皇帝拉下馬,不過你見到的估計都是成功人士了,我倒是親眼瞧見過很多這樣的男人夭折在大風大雨里,有點可惜?!辈桃谈锌?,似乎被趙甲第的一番真心話給撩撥起塵封已久的記憶,“我出身在浙江一個跟安徽交界的貧苦縣,跟你不一樣,記事起印象里我爸就一直躺在病床上,他死了后我媽就改嫁了,繼父是個酒鬼,我從那個村子走出去后,就沒有再回去過,只記得那是一個有小溪有青石板有狹窄小巷的地方,陰沉沉?!?/br> 趙甲第原本以為蔡姨是大家閨秀,才有可能如今女王一般高高在上的風范氣質(zhì),沒想到還有這樣灰色調(diào)的人生經(jīng)歷,不禁刮目相看。 蔡姨眺望遠方,緊緊抿著嘴,神情堅毅,不曾有絲毫頹喪哀傷。 “為什么不衣錦還鄉(xiāng)?”趙甲第笑問道。 “小時候覺得那個叫芹川的村子很大,后來去鎮(zhèn)上讀書,就覺得村子很小,到了杭州就發(fā)現(xiàn)那個鎮(zhèn)其實也不大,來了上海,才知道杭州其實沒我想的那么大,小時候那些嘲諷的,傷害過我的,白眼過我的,現(xiàn)在回想一下,其實都挺好笑的,也不是沒想過回去一個個耳光打回來,不過煮一壺茶,喝著喝著就覺得沒意思了,我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回去?!辈桃虝男Φ溃炝藗€懶腰,曲線玲瓏。 “要換作我,肯定弄浩浩蕩蕩一支車隊回去,讓村子鄉(xiāng)長鎮(zhèn)長縣長全都在村頭上放鞭炮迎接著,告訴別人啥叫瞎了眼?!?/br> 趙甲第一本正經(jīng)道。 “這個想法不錯,可以考慮一下?!辈桃涛⑿Φ?,貌似真的很開心。 趙甲咧開嘴傻笑。 “有女朋友沒?”蔡姨笑道,轉(zhuǎn)頭望著小了她足足一輪的男孩。 “剛有?!壁w甲第誠實道。 “第幾個?”蔡姨并不奇怪,眼前這家伙口頭上說處男,她根本不相信。 “第二個?!壁w甲第繼續(xù)誠實。 “紅顏知己有多少?”蔡姨知道男人都喜歡玩這套。 “除了女朋友,沒有紅顏知己,女性死黨倒是有幾個,不過沒可能玩曖昧,我不喜歡,人家也都是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女孩,我就算想濫情,也沒那本事,干脆就死了這條心,怕到最后賠了夫人又折兵,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事情我打死都不干的?!壁w甲第直截了當?shù)馈?/br> “是有賊心沒賊膽,有情種的意圖可惜沒多情的本事?”蔡姨說話一如既往地直指人心。 “不承認不否認?!壁w甲第頭疼道。 “真是孩子啊。”蔡姨笑道。 趙甲第當場連死的心都有了,為了她跟十幾號彪形大漢干架落得鼻青臉腫,最后得到一個還是孩子的安慰獎,太悲劇了吧。 “你比小強大不了多少,不過總覺得我跟你代溝要小很多,他那個花花世界,我一直看不明白。這兩年還好點,他剛到我那里的時候,頂著一個亂七八糟的爆炸頭,稀奇古怪的耳環(huán),不倫不類的紋身,沒長大,偏偏要抽煙喝酒,說話也老氣橫秋,聊天方式和內(nèi)容都天馬行空,有錢了也不干正事,改裝車,嘴上說私奔,其實是拿著父母的錢去找個度假村之類的地兒花天酒地,沒錢就抽幾塊錢一包的煙,你一口我一口,自以為很爺們,很性格,真是一群沒心沒肺的小王八蛋。這點你確實好太多,否則你早被我踢出去了。”蔡姨給了一棒子沒忘記給一顆棗。 “其實都差不多?!壁w甲第汗顏道。 “恩,骨子里估計確實差不離,你也就表面功夫深厚一點,估計你家有高人,能把你磨成現(xiàn)在這德行,也不容易?!辈桃绦Φ?。 “姨,你屬什么的?”趙甲第厚著臉皮笑道,從蔡姨到姨,好歹也是巨大進步。 “變著法子打探我年紀?無可奉告。”蔡姨瞪了一眼。 “那生日呢?”趙甲第堅持死纏爛打的方針政策。 蔡姨猶豫了一下,望向江面,輕笑道:“今天是幾月幾號,就是幾月幾號了?!?/br> 趙甲第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難怪她今天肯放著正事不做出來陪一群孩子折騰,估摸著是踩著生日的點上了想要揮霍一下。 “姨,你男人一定特虎?!壁w甲第酸溜溜道。 “虎?”蔡姨疑惑道。 “就是很牛逼的意思,虎人,猛人?!壁w甲第笑道。 “他啊,很有意思的一個人,跟你爸差不多,都挺坎坷的,不過他身份有點特殊,在知青下鄉(xiāng)的大潮中出生在一個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他一輩子都沒認那個手握權(quán)柄的負心父親,如果不是這樣,他的下場也會圓滿許多,起碼不至于那么凄慘,我跟他認識的時候,在五臺山腳下碰上一個老先生,有緣一起喝了半杯茶,老人家笑著說了句小心小眼小肺小貓小狗小人,生于汝南,不是善種好漢,大風大浪大江大雨大潮大雪,庚子年,死了一干二凈。結(jié)果一語中的?!辈桃踢駠u道,眼神惆悵。 趙甲第咂舌,死了一干二凈,這咒人也太狠了點。 “給我根煙?!辈桃倘崧暤馈?/br> 趙甲第遞過去,擋著風,幫她點著。 “所以啊,我現(xiàn)在就一寡婦,悲涼不?”蔡姨笑道,嬌艷如花。 我還是處男呢,天仙配啊。 不過趙甲第沒敢說這話,怕被蔡姨踢下黃浦江。 “那老先生也給我私下算過命,說讓我在黃浦江等著,等一個跳江的家伙,我回上海后這些年,就沒來過黃浦江畔,怕真被我撞見神經(jīng)病沒事跳江。”蔡姨大笑,被煙嗆到,即使咳嗽也是嫵媚無雙。 然后蔡姨就被徹底震驚了。 身邊某個家伙二話不說就一躍沖出欄桿,以一種很狼狽一點都不華麗的姿勢跳下黃浦江,略微聽到撲通一聲,水花都沒濺起多少。 更滑稽的是那神經(jīng)病貌似是只旱鴨子,就跟著水流漂啊漂,浮浮沉沉地喝水,貌似還賣力嚷了一聲,“草,忘了老子不會游泳?!?/br> “王八蛋趙甲第,你今天不被淹死,也要被我殺死?!?/br> 蔡姨扔掉煙,縱身一躍。 像一條從龍門跳回俗世的青鯉魚。 只是仿佛她這一生從未如此充滿靈氣。 第42章 趙八兩的風格 蔡姨歷經(jīng)千辛萬苦把某只旱鴨子給從黃浦江救上岸,這混蛋跳江的時候倒是干脆利索,可到了江里后就只知道瞎折騰,她好不容易逮住他,就跟章魚一樣纏在她身上,所幸她水性從小就彪悍,加上體力也出眾,否則非跟他一起完蛋不可,要真淪落到不明不白地尸沉黃浦江,蔡姨心想一定要變成厲鬼,搞死這個小瘋子,半摟半抱著趙甲第上了岸,一路上都是游客們的詫異眼神,以為趕上拍電影或者傳說中藝術家的行為藝術了,尤其是蔡姨一身衣服被水浸透后曲線畢露,春光若隱若現(xiàn),走到瑪莎拉蒂一段路上,牲口們流了一地口水,把半死不活的趙甲第丟進后排,蔡姨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人工呼吸,恨不得這個家伙跟自家男人一樣死了干凈,她本來就不是善男信女,更不是救苦救難觀世音,上海背地里喊她竹葉青黑寡婦的人海了去。 趙甲第像一條死魚趴在后座上傻笑,蔡姨挺佩服他的復原能力,剛上岸還以為這家伙十有八九要送醫(yī)院急救,上岸后吐了一些黃浦江水后就挺生龍活虎,讓她懷疑這家伙是不是在裝旱鴨子,想到這種可能性,本來就一肚子火氣的蔡姨立即怒道:“沒死就滾下車,有本事再去跳一次,看我還救不救你。” “不下車?!壁w甲第死皮賴臉道,咳嗽舒緩許多,他是真不會游泳,小時候坐船坐車都怕,大了后對坐車好許多,對水還是沒什么好感,尤其是大江大河,因為小時候身為半吊子風水師的爺爺跟他說這輩子忌水,所以趙甲第特別羨慕豹子這類一個扎猛子下去就能撈出魚的猛人。 “不下車?”蔡姨沒了好臉色,能讓八風不動的她發(fā)脾氣,沒點道行根本就是癡人說夢,例如司徒堅強這類孩子決然不會讓她大動肝火。 “我現(xiàn)在下車誰給你買干凈衣服去?!壁w甲第苦笑道。 “不需要。”蔡姨皺眉道,語氣明顯柔和許多。 “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會去買,你們女人跟我們不一樣,養(yǎng)身和養(yǎng)生都很講究,所以請開車帶我去七浦路,因為我身上就只有五百多塊錢,但是需要買兩個人的衣服,不能不斤斤計較,反正對你來說也只是穿幾個鐘頭的事情?!壁w甲第輕聲道,聲音不大,卻不容置疑,不知道他哪來的勇氣和底氣這樣跟蔡姨說話。 黃浦江很臟,蔡姨雖然不至于有潔癖,但作為一個生活精致的優(yōu)雅女性,一身濕淋淋,相當不好受,也不知道是不是趙甲第所謂養(yǎng)身和養(yǎng)生起了效果,她果真開車去了七浦路上的批發(fā)市場,跟著他進了商城,蔡姨在站在上海財富和權(quán)力金字塔頂點后已經(jīng)有大概七八年沒光顧這種地方,她并不是排斥這種買一件衣服不超過三位數(shù)的簡樸生活,只是她不想被勾起曾經(jīng)困苦艱辛的回憶。 蔡姨再次見識到趙甲第的與眾不同,他能在內(nèi)衣店臉不紅心不跳一身浩然正氣地跟服務員美眉探討尺寸問題,蔡姨站在門口,不敢進去,看得出來,他真的是在很認真地替她挑選內(nèi)衣,最后挑了套黑色絲綢面料的,并不太出位,喊蔡姨去試穿后就跑其它地方去幫她挑選衣服褲子,等蔡姨磨磨蹭蹭鼓起勇氣換上趙甲第的“小禮物”,滿頭大汗的趙甲第已經(jīng)捧著一條牛仔褲和一件t恤跑回來,讓服務員交給蔡姨,他在外頭聽候差遣,蔡姨讓服務員帶話說將就著差不多了,他這才跑去給自己折騰,蔡姨這一身花去他將近四百塊,意味著他自己也就一百多的閑錢,最后他隨便挑了件25塊錢的t恤和80塊的休閑褲子,回到內(nèi)衣店,一身女王氣質(zhì)卻清純裝扮的蔡姨站在店門口,她竟有些破天荒的嬌羞,看得趙甲第小心肝撲通撲通,女王jiejie實在太妖嬈了,果然給她挑略顯緊身的牛仔褲是英明神武的決定,因為蔡姨的氣場實在過于強大,以至于她穿非正式裝束以外的衣服都顯得有點詭異,可就是這份小別扭,更襯托得她的超然脫俗,熟女的刻意裝嫩以便老牛吃嫩草是可恥的,可蔡姨一旦清純起來,絕對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飾,穿著一身加起來價值一百塊“名牌”的趙甲第傻愣愣望著蔡姨,笑臉很欠抽,別忘了,此時蔡姨還穿著他親手挑選的內(nèi)衣,這感覺,對某位處男來說太銷魂了,天時地利人和都齊全了,趙甲第終于明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是怎樣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崇高境界。 “你花了多少錢?”上車后舒坦許多的蔡姨問道。 “就當我送你的?!壁w甲第笑道,他挑衣服眼光還是有的,畢竟高跟鞋女王王半斤和童養(yǎng)媳jiejie整天就在他眼前晃悠,被動養(yǎng)出不俗的品味,只不過趙家陰盛陽衰,加上趙三金口味庸俗,導致他對自己衣服的挑選一塌糊涂。 “別,算清楚比較好?!辈桃汤湫Φ溃皠e想用一套衣服就打消你拉著我一起跳黃浦江的深重罪孽,這筆賬我們慢慢算好好算?!?/br> “蔡姨,我當時純屬沖動,是沖動,沒別的念想?!壁w甲第強顏歡笑,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被蔡姨惦記上是好事,可被惦記這起擱誰身上都不好受的恩怨,趙甲第怕無福消受。 “真沒有?”蔡姨微笑道,車內(nèi)頓時殺機四伏。 “絕對沒有?!壁w甲第打算死扛到底。 蔡姨沒有刨根問到底,可總給人一種暴風雨前片刻寧靜的感覺。 果然,蔡姨在把車開到一個很偏僻的犄角旮旯后笑瞇瞇道:“下車。” “姨,我現(xiàn)在身上就剩下三十多塊錢,感覺這地兒又找不到公交車站,我怕半夜都回不去楊浦啊?!壁w甲第悲痛欲絕。 “那我再開一段路?”蔡姨嫵媚笑道。 趙甲第那叫一個欲哭無淚,再開,說不定就要上滬杭高速了,最毒婦人心果然不假,他磨磨唧唧下車,眼巴巴希望蔡姨網(wǎng)開一面放他一馬,可是至始至終蔡姨都是笑容看似溫柔其實陰森,等他下了車,煢煢孑立站在幽靜馬路旁,驕傲的瑪莎拉蒂無比心狠毒辣地揚長而去,孤苦伶仃的趙甲第迎風而立,玉樹臨風個jiba。都是驚情一跳惹的禍啊,趙甲第接下來的悲慘人生是走了將近半個鐘頭的路,期間沒有看到一雙黑絲美腿一位漂亮美眉,只有幾條不帶善意的流浪狗,和零星騎著自行車的行人,最后終于打到一輛出租車,讓司機師傅帶他去最近的去楊浦方向的公交車站,結(jié)果車站到了后,趙甲第發(fā)現(xiàn)最后一班車恰巧擦肩而過,他撒腿狂追,喊了無數(shù)聲師傅,幸好沒人落井下石說類似悟空別追了的風涼話,可最后師傅也沒停車,出了一身汗的趙甲第盤算了一下,身上還有19塊5毛錢,就去一個小店買了兩包紅雙喜,買了張最便宜的上海地圖,買了個1塊5的面包和一瓶1塊錢的礦泉水,因為裝衣服的袋子落在女王jiejie的車上,打火機還得重新買,又花去一塊錢,如此一來趙甲第剛好花完所有積蓄,出了小店,全副武裝的趙甲第45度角仰視灰蒙蒙的天空,罵道:“沒車咋了,老子跑也要跑回去?!?/br> 趙八兩同志就這樣開始了他的悲壯返校征程。 大概跑了3個鐘頭后,晚上11點左右,他終于進入楊浦區(qū),離學校大概還有一個鐘頭的路程。 他坐在荒涼的馬路邊,叼著煙,喝了口所剩不多的礦泉水,啃著蠻香的廉價面包,哼著跑調(diào)也能跑得羚羊掛角的老歌,要多牛掰有多牛掰。 即使到現(xiàn)在,他也沒后悔在口袋里只有五百塊錢的時候花四百塊錢給蔡姨買衣服,一點都沒有。 這就是趙八兩的風格。 做錯事,成小丑或者傻瓜了,從不怨恨誰,也不后悔自己的決定。 等他即將啃完面包的關鍵時刻,一輛車緩緩停下,被面包塞滿嘴巴的趙甲第愣了一下,望著車里面神情古怪的女人,他喝了口水,不知如何是好。 “你真沒錢了?”她拉下車窗問道。 “真沒錢,就跟我真不會游泳一樣。”趙甲第點點頭道。 幾乎修行成為金剛不敗的她今天算是被完完全全打敗了,她神經(jīng)質(zhì)地跟在他后頭,看著他風sao倔強地跑了三個鐘頭,她覺得自己今天腦子被這家伙給帶著一起燒壞了。她無可奈何地嘆息一聲,冷冷道:“上車?!?/br> 趙甲第沒擺架子,很沒骨氣地就上車了,坐上副駕駛席,卻發(fā)現(xiàn)方向不對,不是去他學校,立即害羞靦腆道:“姨,一般的酒店就行,大床房,不用太貴的?!?/br> 蔡姨哭笑不得,如果不是還穿著他買的衣服,真想直接把他給殺人滅口了,冷聲道:“去佘山?!?/br> “別墅?”趙甲第試探性問道。 蔡姨沒否認。 “我一般不吃軟飯?!壁w甲第嚴肅道。 蔡姨沒心思跟他瞎扯。 “但一旦真決定吃軟飯,其手法和臉皮都堪稱喪心病狂令人發(fā)指?!壁w甲第哈哈笑道,叼了根煙。 “一個小處男,就別裝深沉了。屁大的孩子,就算我讓你上我的床,你也不知道做什么,知道怎么讓如狼似虎年紀的女人滿足嗎?”蔡姨不屑道。 趙甲第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