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情，你們大致猜到了。因為我的無能，陪伴我一路的契約者為了保護我，——戰(zhàn)死了。一直照顧我的前輩為了阻止敵人，同樣選擇獻出自己的生命?！?/br>
    席間的氣氛肅穆到胸口沉悶的地步，夜斗和兩振刀劍正襟危坐，早就沒了說笑的心思。

    該說些什么呢……看著那張平日里染著笑意的臉龐被無可驅散的陰云籠罩，明知道她正在不見光的回憶里踩著荊棘跋涉著。之所以能這么平靜地講述，是因為在他人看不見的地方，已經嚎啕大哭過太多次了。

    【這并不是您的錯?！?/br>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意義，每個人自己選擇要走的路。既不是想彰顯自己，也不是想被人銘記，我們只是……去做了，僅此而已?！?/br>
    【他們的目的絕不是要施人情，所以您也不必苛責自己?！?/br>
    但當下的場景，道理說的再好，她也絕對聽不進去。估計又是像往常一樣，不答允也不反駁，只是笑著說“我明白的，多謝了”。

    所以他們并沒有插話，只是安靜地謹守聽眾的本分。

    “至于夜斗剛剛提到的那個老人，是教導我第二法的老師，基修亞·澤爾里奇·修拜因奧古。第二法是關于時空的法，可以藉由術式觀察無數的平行世界，并任意在世界間往來。當然，我所學不及老師千萬分之一……而且我對所謂’平行世界‘也不感興趣。”

    “和老師的側重點不同，我想掌握的不是【平行世界跳躍】，而是【時空旅行】?！?/br>
    諾維雅看了眼夜斗眼睛里轉來轉去的蚊香圈，輕輕勾了下唇角。

    “不是什么復雜的事情。第二法本來就是涵蓋了’時空‘的法，能夠將特定空間內的時間從外界的’時間流動‘中切斷，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結界的大小和魔力的強度。也就是說，只要計算得當，理論上是很容易實現(xiàn)的?！?/br>
    夜斗吶吶道：“但是——”

    “嗯，失敗了?！?/br>
    諾維雅以一種“啊昨晚作業(yè)有道題不會做真討厭呢”的平淡態(tài)度，詳敘著那次致死的事故。

    “能用原理完美推論的就不叫魔法了。雖然當時我的確成功離開了原時空，但是脫離的下一秒，身體就被坐標偏差產生的巨大摩擦力’修正‘了。具體來說，就是俗稱時空亂流的東西……現(xiàn)在想來，那也算世界的某種自我保護措施吧?！?/br>
    “哦……金音你之前說的，’身為死靈但是還保有rou體‘，就是這個意思啊?！?/br>
    “對的，的確已經死過一次了?！?/br>
    諾維雅低頭打量自己的雙手。十指纖長，皮膚下藍紫色的血管正常運作，脈搏活潑地跳動著。當時的死亡，幾乎快到大腦都來不及銘刻的地步，讓她每次回想都有些恍惚。

    “至于這具身體，是老師后來回到過去的時空，幫我’固定‘下來的。啊，理解不了？嗯嗯，總之——總之就還是我的身體，而且被第二法的結界保護，不會再受到時空亂流的傷害了。”

    澤爾里奇的性格相當奇怪。他弟子眾多，根本不在乎死上那么一兩個，在魔術協(xié)會里，成為“澤爾里奇的弟子”這件事和“被搞成廢人”幾乎是同義的。相比較在他的指導下因為鉆研第二法意外身亡，倒是他心血來潮救自己一命讓諾維雅比較驚訝。

    或許是有十足的把握，她會一直進行時空跳躍，直到成功為止吧。

    “主人，”長谷部強忍著沖上去檢查她四肢是否完好的沖動，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握成拳，“我好像明白了。您的老師復活了您，而您想回到過去復活您的同伴，是嗎？”

    “他們逝去的地點有點特別……”

    終于被現(xiàn)實擊倒了似的，諾維雅容顏慘淡地苦笑一下。

    “是魔術王制造出的、不存在的時空，而且被他的寶具嚴絲合縫的保護著——換言之，以我的水平，無法用第二法干預那里。我的目的的確是想改變他們的命運，但只能回到最終之戰(zhàn)開始之前，以戰(zhàn)士的身份幫助他們，從而盡力避免最壞的結果?！?/br>
    回想起她背上鮮血淋漓的駭人傷口，似乎再深一些就能把整個人斬為兩端，打刀的眼角一跳，懷抱著怒火與悲哀、心疼和憐憫交錯的復雜感情，聲音顫抖著開了口。

    “但是不行。您失敗了。之前又受了那么重的傷，總該明白希望渺茫了吧?！?/br>
    打著哈哈跟炸毛了的燭臺切解釋“哪有那么夸張”，諾維雅抹了把汗，自覺終于把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了，終于軟塌塌地趴在桌子上，如釋重負地放松下來。

    “哎呀哎呀，這種事情我早就知道啦，而且嘗試次數越多就知道得越清楚?！?/br>
    她在胳膊上蹭蹭臉頰，黑發(fā)散了幾縷下來，有點若有若無的癢。綠眼睛瞇起來，對著滿臉凝重的兩振刀劍展露一個略帶討好意味的笑容：“但是幾率是乘數，次數是被乘數，想要乘積變大的話，不就只有增加次數這一個辦法了嗎！”

    她要的結果，正在1和0之間徘徊。

    數學無法計算，魔法不能涉及，運氣無濟于事。唯一的辦法，就是始終嘗試，直到成功為止。

    “別擺出那種苦臉啊，幾位。對我來說，這就是類似人生意義的東西哦？”

    第41章 新的刀劍

    返回本丸的時候， 系統(tǒng)雖然依舊牢記自己和宿主正在冷戰(zhàn)中，固執(zhí)地不肯和諾維雅交流，但坐標定位倒是超乎尋常地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