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

    鼻青臉腫的夜斗無比端正地跪坐在地面上，乖巧得像個寶寶：“是，我知道錯了。第一不該不跟你說清楚神器的事，第二不該不經(jīng)你同意強(qiáng)行契約，第三不該害得你把付喪神帶出來暴露了自己是修正主義者的事實(shí)，第四不該——不該——可以了吧？！我到底還有哪里做錯?。。?！”

    諾維雅一邊向眼淚汪汪的燭臺切本體身上丟著魔咒，一邊冷漠無情地開嘲諷：“第四不該不注意個人衛(wèi)生，手汗太多了，夜斗君。”

    夜斗炸毛了：“喂！怎么還帶人參公雞的啊，你犯規(guī)！”

    剩下的抗議被少女一個幽幽的眼神堵在喉嚨里，變成了底氣不足的小嘟囔：“好吧就算是這樣……但是人家又不知道你不是死靈，不是死靈又可以契約不是很奇怪嗎……別這樣看我啦，好歹我也算救了你一命……吧？”

    清水如泉旋風(fēng)掃凈防水防濕挨個扔到刀柄上，兩名付喪神的臉色終于好看了一些。顧不得追問審神者關(guān)于時空跳躍的事，燭臺切首先開口發(fā)問：“主公，他說契約你為神器，是真的嗎？”

    諾維雅慢慢點(diǎn)頭，神色也稱不上輕松。

    “沒錯。雖然細(xì)節(jié)還不清楚，但是戰(zhàn)斗的時候，你們應(yīng)該感受到了吧？”

    契約者的契約者，這就是夜斗之前在冥冥之中感應(yīng)到底微弱聯(lián)系。

    夜斗在地上蠕動蠕動，拼著被眼刀戳死的風(fēng)險勇敢舉手：“對！金音是我的神器沒錯！所以金音啊，為什么沒法變形呢？”

    “因?yàn)槲沂侨恕疫€留有**?！眊et到夜斗滿臉好奇的關(guān)鍵要素，她有些冷淡地補(bǔ)上一句，“還保有**的死靈，把我當(dāng)成這個就可以了。”

    對這個說法不太能理解，兩名付喪神面面相覷，在反復(fù)確認(rèn)主公身體依舊健康之后還是決定把注意力放到當(dāng)前。長谷部按捺不住，審神者話音一落便焦急道：“聽起來您并不是占據(jù)主動的一方。這契約有什么強(qiáng)制義務(wù)，又該如何解除，請主人您盡快——”

    “我明白的，害你們擔(dān)心了。”諾維雅有些歉疚地向他們略略低頭，“至于時空跳躍的事……回頭會，盡量向你們說清楚的。”

    她蹲下身來，緊盯著若無其事地哼著小曲的辣雞神明。后者眼神飄來飄去就是不肯看她，十分努力地把自己縮成一團(tuán)以淡化存在感：“誒嘿，今晚月色真好……那什么金音，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之前的神器從我這里辭職了‘，剛見面的時候，你的確這么說過吧?！?/br>
    不去理會夜斗“不是辭職，是炒掉！炒掉！”的無力掙扎，諾維雅試探著把食指點(diǎn)在他的額頭上，指尖一抹溫涼：“那就請你把我也炒掉吧，神明大人?！?/br>
    “…………”

    “這個反應(yīng)——是不愿意嗎？”

    眼看翠色眼眸危險地瞇起來，而被稱為付喪神的刀劍同樣有拔刀的趨勢，夜斗哭唧唧地求饒：“別啊金音，想想之前的危險局勢，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好不容易找到的新神器又這樣拋下我走了，我很苦惱的?。　?/br>
    “不碰上大時化就不會有問題，說到底，還是你太大意?！敝Z維雅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樣子：“我相信夜斗君的實(shí)力，沒有神器也一定可以的！”

    “…………”

    穿著運(yùn)動服的落魄神明氣鼓鼓地抿著嘴，把自己臉頰嘟得像個剛出水的河豚。已經(jīng)明白胡攪蠻纏是沒有用的，他盤腿坐在地上，用很小但很堅(jiān)定的聲音說：“不要?！?/br>
    眼看兩振刀劍始終握在本體刀柄上的手掌驀地收緊，時刻準(zhǔn)備著揮刀出鞘，諾維雅抬手止住他們，最后些許玩鬧的輕松心態(tài)也煙消云散。

    “理由呢？為了利用我們嗎？就算沒有神器可用，也會先征求我的意見，我還以為這才是真正的夜斗君呢?！?/br>
    “啊……這么說也沒錯……”他窘迫地小聲辯解，把臉埋到了膝蓋上，“雖然是這樣，但是金音你，為什么一定堅(jiān)持要離開呢？明明之前那么憧憬神明大人，結(jié)果和我結(jié)契卻這種反應(yīng)……我就真的，那么差勁嗎……開玩笑的啦，別當(dāng)真別當(dāng)真！”

    “不是這個原因?！?/br>
    諾維雅搖搖頭，不知為何覺得事態(tài)更加棘手了，讓她有點(diǎn)麻爪。但最先脫口而出的話并不是威逼利誘，讓她自己都有點(diǎn)驚訝：“怎么會說這樣的話呢——我很喜歡夜斗。是神明也好，不是神明也罷，不管以什么標(biāo)準(zhǔn)來判斷，你都絕對稱不上差勁的家伙啊?！?/br>
    “誒——？！”

    注視著他不知所措地瞪大眼睛，展露出再明顯不過的懷疑表情。不知為何，心臟微微痙攣了一下，她強(qiáng)笑著說：“看來夜斗君和我之前一樣，好久沒交過朋友了?！?/br>
    那個人第一次沒有插科打諢，而是保持沉默把頭別開了。

    ……稍微有點(diǎn)動搖了。

    “一定要解除契約的理由，是因?yàn)槲沂莻€很麻煩的人，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招惹災(zāi)禍。而且，神明和神器……突然被綁縛上這么沉重的關(guān)系，當(dāng)然會下意識的想要逃避。我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留在這一界幫你忙的，夜斗君?！?/br>
    她條理清晰的把理由挨個列出來，這才感覺底氣充足了一些。夜斗悶悶地哼了一聲，終于低聲道：“你剛剛說的話，是騙我的吧?！?/br>
    “不在這一界？我以為你大概能看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