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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是要說這些?!?/br> 肖桃玉不知該抓著些什么,玉指一勾,便不由自主的拽住了自己垂下的雪白衣袖,攥在掌心,緊張之下,竟有些微微潮濕了。 顧沉殊沉默了一下,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反常也就罷了,肖桃玉做什么也如此反常? 他好似在逃避什么一般,瘋狂替那人想理由:“那你來找我,一定是為了和我討論人世八苦的事情吧?如今已經(jīng)尋得了兩苦,又在清平城逗留了這么久,想必不久便能找到第三片花瓣了!對吧?” “也不是這個。”肖桃玉的手竟有些微微顫抖了起來。 顧沉殊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想來這秉玉弟子如此機敏謹慎,仙術了得,該不會……該不會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的身份了吧? 此一時,皆空客棧里,季清婉正抱著瓜子兒,翹著二郎腿坐在桌上:“哎呀呀,應云醉,你想知道你變傻這些天發(fā)生什么?總該拿出點誠意來吧?” “祖宗,您是我祖宗!” 應云醉活像個狗皮膏藥,一個人圍前圍后的瞎轉悠,又是捶腿又是倒茶,苦著臉說道:“你就告訴我吧,我那幾天有沒有做什么……什么特別過分的事情?” 季清婉沉吟了片刻:“你去找了納蘭千鈞,說要扒他皮抽他筋,這個算過分嗎?” “……”應云醉兩眼一瞪,“這不可能!我要是去了,還能活著回來嗎!” 季清婉哦了一聲,一臉不愿搭理他的表情:“那你想問什么?應大俠?!?/br> “一般出現(xiàn)被打傻,或者是受傷的情況,英雄救美、美救英雄這種事情就該跟著出來了!然后我就會和那個姑娘相識,相愛,相知,等到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應該就能抱得美人歸了!難道這幾日……”他賤兮兮的,眉來眼去,意味深長,“我就沒和哪家的小娘子有過什么神秘交往嗎?” 季清婉:“我看你這病是還沒好利索,清平城只有女鬼,沒有小娘子。” 應云醉摩挲著下巴,不可置信:“這不可能,不應該?。∥叶记逍褍商炝?,應該有無意間幫助過我的小姑娘上門來,柔情款款的說喜歡我了……” …… “既然都不是,桃玉究竟想告訴我什么呢?” 顧沉殊的心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兒,掌心甚至也凝結了些許靈力,鶴淚躍躍欲試,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召喚出來,展開一戰(zhàn)。 誰料,肖桃玉毫無征兆的說:“顧公子,我喜歡你?!?/br> “我知道,以秉玉弟子的身份是萬萬不該說這些話的,但是以肖桃玉的身份,我無法欺騙自己的心,喜歡就是喜歡。肖桃玉心儀顧沉殊,不是朋友之情,而是男女之情?!?/br> 顧沉殊:“……” 肖桃玉在說出這番話之前,曾斟酌了無數(shù)次,也料想了無數(shù)個表白的方式,但是話到嘴邊,說出來還是硬邦邦的,她是個天生不會說情話的姑娘。 但是就在這一刻,她內(nèi)心所有的洶涌澎湃忽然安靜了下來,漸漸的歸于平淡安寧,好似解脫了一般。 “真的嗎?” 顧沉殊沒料到自己的嗓音竟然是顫抖著的,掌心的那點靈力剎那消散了:“你真的……喜歡我?” 肖桃玉認真看了看眼前風姿無雙的公子,低頭淡淡一笑,竟有幾分苦澀的味道。 “秉玉仙山的人向你表白,你一定覺得很荒謬吧?”頓了頓,她道,“顧公子不必回應我什么,我也不會聽你的回應,因為我很清楚,我的這份感情,注定無疾而終。我只是想聽一聽自己內(nèi)心的聲音,將這些讓我覺得羞澀難當?shù)氖虑檎f出來,或許便能……便能更輕的放下了?!?/br> 顧沉殊張了張嘴,一句話也沒說出。 他雖能察覺到肖桃玉對他態(tài)度曖昧,有那么幾分親密的意思,但這番話從她口中親自說出來的時候,那種震撼的感覺還是讓他無所適從。自己苦哈哈恨了這么久的仇人,自己輾轉反側也想要一口咬死的獵物,突然有一天,跑過來,甜蜜蜜的說了一句“我喜歡你”。 這世上簡直沒有比這更要命的事情了。 仿佛那一句喜歡,便能澆滅他所有的仇恨和怒火,解開他經(jīng)年累月的心結,然而最終得到的,卻是無數(shù)交織而成的復雜感情,讓一切都變了味兒。 說愛,他們兩個注定殊途。 說恨,卻又因這一絲愛意而變得混濁,再也無法單純而瘋狂的恨下去了。 顧沉殊閉了閉眼,覺得此時的肖桃玉又可憐又可笑,她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對她仇視入骨。 “我也知道顧公子想說什么。” 最開始的平靜過后,望著對方神情復雜的臉,肖桃玉的心又開始狂跳了起來,那種血液奔涌的聲音沖得她看不清世間萬物,能看見的,唯有眼前風月。 她清冷澄澈的嗓音帶著隱秘的感情,在強行壓抑,兀自痛楚:“你一定想確認,我對你的感情是否有混淆吧?實不相瞞,從一開始我對你的感情,便沒有半分偏移。” “何以確認?”顧沉殊廣袖下的手緊攥著,“這段時間朝夕相處,說不定你對我只是依賴,或是感激,說不定對言無憂他們也是一……” “不一樣,這怎么能一樣?” 肖桃玉深呼吸了一口氣,似乎在措辭,又似乎在隱忍眼底不由自主泛起的微紅。 這么多年,師尊不讓她下山,她其實隱約已猜到了幾分內(nèi)情,要么是師尊不喜愛她,只想將她當作肖烽的影子,聊以慰藉,要么是知道,下山后,她勢必會有難以避免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