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天剛剛開始蒙蒙亮。

    比冬天的夜更長。

    席歡躺在被窩里，歪著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可愛臉蛋兒，嗅著清新的香氣，腦子有些發(fā)懵。

    蘿莉輕聲哼了一下，身子往席歡身上擠了一下，側(cè)身抱著席歡，小手在席歡的肚皮上抓了抓，嘴巴里吧嗒吧嗒了兩下，口水順著嘴角流下來。

    姿勢大概不太舒服，蘿莉抬起一條腿，跨在席歡小腹上。

    席歡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蘿莉的腿上。

    如果再往上一點兒……

    席歡的情緒莫名的有些焦躁緊張起來。

    蘿莉另一側(cè)，趙顏翻了個身。

    席歡呆了呆，猛然想到蘿莉這個小賤人睡在這里其實是對自己的媳婦居心不良！

    這個賤人！

    竟然想給席某人戴綠帽子！

    真是……

    真是氣不起來啊。

    對，面對這樣一個可人的小美女，實在是生不起氣來。

    可問題是……

    你把口水抹在我嘴上，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這小丫頭，睡夢中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流水濕漉漉的不太舒服，直接把嘴巴湊過來，在席歡嘴唇上蹭了一下，之后繼續(xù)呼呼大睡。

    席歡嘴角抽搐了一下，正想擦掉口水，卻忽然看到蘿莉的眼睛睜開了。

    蘿莉眨巴著眼睛，看著席歡，片刻，忽然“啊”的一聲叫了起來，身子呼的一下坐起來。接著，又意識到自己什么也沒穿，趕緊一把抓住被子，裹在胸前。

    趙顏被蘿莉的驚叫嚇得從床上彈起來，轉(zhuǎn)臉看到席歡，也是一愣。

    “老公！”趙顏喜極而泣。

    只是，在注意到席歡盯著蘿莉，嘴巴上滿是口水的模樣后，趙顏的驚喜打了一些折扣。

    這混蛋！

    剛剛醒來就對著別的女人流口水？

    太過分了吧？

    蘿莉驚叫了一聲之后，也冷靜了下來?！肮?！大叔！你……咦！猥瑣！看著人家流口水！討厭啦！”

    席歡感覺自己的身體可能還不太穩(wěn)定，隱約間有再暈過去的征兆。

    蘿莉的驚叫，驚動了客廳里的趙豐收和劉玲，還有早早趕來的白青楓。

    得知席歡不會死，再想到之前看到席歡斷氣的事情，天不亮，白青楓就趕了過來，生怕趙家把席歡給埋了甚至火化了。

    來的太早，趙顏還沒起床，白青楓也就沒有喊她，只是在客廳里跟趙豐收夫婦閑聊。

    世道太亂，太詭譎，蘿莉的驚叫，把客廳里的三人都嚇了一跳。

    白青楓更是條件反射一般蹦起來，直接來到趙顏居住的西間門口，一腳將門踹開了。

    看著床上的三人，再看看已經(jīng)醒過來，正在擦口水的席歡，白青楓心情大好，壓抑了許久的悲傷，一瞬間消失無蹤。她忍不住笑了笑，跟席歡開玩笑，“大被同眠，不錯啊?！敝皇?，想到“左倩”臨死前的“遺愿”，臉就紅了。

    席歡瞪著白青楓，想到剛才的誤會，正惡氣不出，隨即怒道，“怎么？你要一起??？”

    雖然是氣話，可想想三女一男……

    ……

    農(nóng)家雖然不富裕，但二層小樓還是有的。

    席歡和白青楓站在二樓的頂樓平臺上，看著滿眼的田野和灰蒙蒙的天。

    白青楓道，“剛剛醒來，本應(yīng)該跟媳婦一起親熱一下才好，我是不是該走了？”

    席歡苦笑一聲，看看樓下跟蘿莉笑鬧著聊天的趙顏，抿了一下嘴唇，道，“徹底沒問題了吧？”

    “嗯，寄宿體已經(jīng)徹底死亡。我現(xiàn)在是自由身?！卑浊鄺鞯?，“如果暗卒組織不來找我麻煩的話?！?/br>
    “希望吧?！毕瘹g道，“希望還有一方凈土，可以讓我們帶著家人，小心的活著?！?/br>
    白青楓嘆氣，看看席歡，遲疑片刻，道，“謝謝?！?/br>
    “呵，應(yīng)該的。我是說，你應(yīng)該謝我！”

    白青楓點頭，“是啊，為了救我，你不僅冒了極大的風(fēng)險，甚至還被男人給睡了。”

    席歡的身子哆嗦了一下，有些驚訝的看著白青楓，臉上戴著怒容，“鐘鳴那個混蛋跟你說了？”

    真是惡心！

    睡了哪個美女，就要到處顯擺一下！

    男人??！

    “那倒沒有?！卑浊鄺鲹u頭，“我猜的。”

    席歡一愣。

    “我聽我姐說，鐘鳴很照顧趙顏，想來應(yīng)該是受你之托吧。我覺得，如果你沒有付出什么，鐘鳴應(yīng)該不至于這么上心的幫助趙顏。另外，你救我的時候……”說到這里，白青楓有些哭笑不得，“說的那些屁話，明顯氣急敗壞，明顯受到了奇恥大辱，所以，我猜測到這個可能。猜測而已，沒想到一句試探，你就承認(rèn)了?！?/br>
    席歡臉漲得通紅，瞪著白青楓，咬著牙道，“行?。『苈斆靼?！你看！咱們是好朋友，救命之恩這種小事兒，可以忽略不計?？墒俏覟榱司饶?，把我的第一次都給了別人！你是不是該把你的第一次給我？”

    白青楓看著席歡，沉默良久，道，“如果你想要……”

    席歡對這個回答有些意外。

    “如果你不怕對不起趙顏的話。”白青楓繼續(xù)說著，嘴角帶著笑，“可以啊?！?/br>
    席歡愣了愣，心里就怒了。

    很顯然啊，白青楓認(rèn)為自己不會對不起趙顏，所以也不會睡她，所以才這么痛快的答應(yīng)了！

    媽的！

    好朋友？

    都是扯淡！

    席歡恨聲道，“行??！我要了！”

    這下輪到白青楓愣了。

    “先欠著吧。”席歡哼哼的笑，“等哪天我心情好了，就拿走了?！?/br>
    白青楓眨了眨眼睛，“喂！你……”

    “放心，我不收利息。就這么定了吧?！毕瘹g打斷了白青楓的話，“沒事兒你就先走吧，別在這當(dāng)電燈泡。哦，對了，如果晚上‘左倩’還在，她會去找你。”

    白青楓啞然良久，苦笑，道，“好吧，我會在我爸媽那里?！?/br>
    “嗯?！毕瘹g轉(zhuǎn)身下樓。

    看著席歡的背影，白青楓愣了好大一會兒。

    怎么忽然之間，自己的“第一次”，就這么被預(yù)定了？

    手機(jī)忽然響了。

    是袁高飛打來的電話。

    他約白青楓在咖啡館見面，說是有事情想談?wù)劇?/br>
    ……

    早上九點，電力和通訊恢復(fù)。

    蘿莉第一時間登陸游戲，跟衛(wèi)兵等人報喜。之后又匆匆下線，想進(jìn)西間，卻被趙顏給推了出來。

    “姐！干嘛啊！一起唄。”蘿莉腆著臉笑道。

    趙顏臉一紅，氣道，“瞎說什么！去！教丫丫背詩去?！?/br>
    蘿莉憋著嘴，“昨天晚上不也……”

    “能一樣嗎？昨晚你大叔又沒有醒過來！”砰的一下，趙顏關(guān)上了門。

    蘿莉氣的跺了跺腳，回頭看到?jīng)_著自己嗤嗤的笑的丫丫，翻了翻白眼，嘟囔著，“背詩背詩，古詩能救國救民啊還是咋地！”

    丫丫年紀(jì)不大，但顯然早熟，“莉莉姐，不是啦，老師說，古詩是傳統(tǒng)文化……”

    “少來教訓(xùn)我！”蘿莉在丫丫腦門上輕輕的拍了一下，“背詩啦！背不會，我揍你?！庇中绷艘谎畚鏖g房門，蘿莉大聲道，“小點兒聲！”

    “哦，知道啦。”丫丫應(yīng)了一聲，蚊子哼哼似的背誦，“鋤禾日當(dāng)午……這樣可以嗎？”

    蘿莉那個氣啊?！拔也皇钦f你！你給我大點兒聲！”

    ……

    北縣。

    咖啡館。

    如今這世道，喝咖啡消遣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偌大的咖啡館里，只有白青楓和袁高飛兩人。

    冷冷清清的生意，服務(wù)員在柜臺上打著瞌睡。落地窗外的世界，也行人凋零，稀稀落落。城市顯得空蕩蕩的，帶著一股清冷的壓迫。

    袁高飛看著白青楓，微微一笑，掏出手機(jī)，調(diào)出一個視頻，遞給白青楓。

    白青楓不解，看著視頻。

    是一段監(jiān)控錄像。

    錄像里，竟然是自己。

    白青楓第一眼就認(rèn)出來，這是自己第一次去娜娜家時被偷拍的。

    看完了短短的視頻，白青楓看向袁高飛，目露狐疑。

    “要解釋一下嗎？”袁高飛問。

    白青楓凝眉，“什么？”

    袁高飛遲疑了一下，道，“你跟這家人，是什么關(guān)系？”

    白青楓搖頭，“上錯樓層了，所以又回去了?！?/br>
    袁高飛繼續(xù)問道，“電梯里的人是誰？為什么不出聲？”

    “一個朋友，聾啞人?！卑浊鄺鞯?，“啞語當(dāng)然沒有聲音?！?/br>
    袁高飛愣了，對于這個回答，實在是很意外。之后，也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如果白青楓沒有撒謊，那她就不會跟那些神秘力量有什么關(guān)系。

    這就再好不過了。

    白青楓沖著袁高飛笑笑，“你要解釋一下嗎？”

    “嗯？”

    “為什么偷拍我？”

    “我……”

    “你接近我，是懷疑我犯法了嗎？”白青楓苦笑，“這家里住著什么罪大惡極的人物？竟然需要你這個大刑警隊長親自當(dāng)‘臥底’來出賣色相？”

    袁高飛慌了，“悠悠，不是……那個……我對你……”袁高飛有些張口結(jié)舌。

    “原來，只是另有目的啊?！卑浊鄺髂樕蠋е?，眼神里卻難掩哀傷，心底竟是有種解脫之感。

    她不知道自己該用什么樣的表情和心態(tài)來面對這件事，所以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是那么勉強(qiáng)，那么別扭。

    她站起身來，“我還有事……”

    袁高飛忽然伸手，抓住了白青楓的手腕。

    白青楓心里咯噔了一下。

    好快的速度！

    這絕對不是普通人該有的速度！

    而且，握著自己手腕的力量，也太大了！

    白青楓心中一顫，看著袁高飛，微微蹙眉，道，“疼……”其實不疼，但對于普通人而言，應(yīng)該會疼。

    袁高飛趕緊放開了手。

    “對不起對不起！”袁高飛有些局促的不知所措，“我不是故意的。我……”

    白青楓想了想，重新坐下。

    袁高飛見到白青楓坐下，心中稍安，也坐下來，猶豫了一下，才道?！澳氵€不知道吧？我……我已經(jīng)是守護(hù)者了。”

    白青楓確實不知道，聽到這話，很是意外。她知道北縣多了不少守護(hù)者，也知道昨天乃至今天，都有守護(hù)者維持秩序和治安，但卻不知道袁高飛也是其中之一。

    “我承認(rèn)，開始的時候，我是……我是想查一下你的?！痹唢w嘆氣，看了一眼墻上“請勿吸煙”的告示牌，還是摸出一支煙來，點上?！皩Σ黄?，我的初心，不那么……不那么純潔。可是……我……”袁高飛吸一口氣，看著白青楓，“悠悠，我真的喜歡你。”

    白青楓看著袁高飛，竟是輕聲一笑。

    袁高飛捉住了白青楓放在桌上的手，緊緊握著?！拔蚁矚g你，可是我卻不能娶你。呵……我是說即便你愿意嫁給我。”苦笑一聲，袁高飛嘆氣，“世界亂了，我要去執(zhí)法，要去盡一個守護(hù)者的職責(zé)。說不準(zhǔn)哪一天，我可能……可能就不在了……我給不了你任何承諾，可我仍然喜歡你。”

    白青楓低下眼瞼，看著袁高飛握著的手，默然無語。

    袁高飛道，“我不苛求什么，你可以……可以去愛上別的男人……可以……可以當(dāng)我不存在?！?/br>
    白青楓嘆氣，“如果真的是這樣，你就不會跟我說這些。既然說出來了，那就是有所苛求?！?/br>
    袁高飛被白青楓的話噎了一下，想了想，趕緊放開了白青楓的手，“呵?！彼曛郑行擂危笆前?，仔細(xì)想想，內(nèi)心深處真的有些過分的想法。不過你放心，我……我會克制這種非分之想的。”說著，袁高飛自嘲的一笑，“呵呵，確實是過分的想法。”端起咖啡，岔開話題，“嘗嘗，這家的咖啡，味道不錯的?！?/br>
    白青楓端起咖啡，看著咖啡里自己晃動的倒影，輕聲嘆氣，又自嘲的輕聲一笑。

    做女人久了，也學(xué)會矯情了？

    他的初心不純，但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喜歡自己。

    袁高飛聽到笑聲，抬眼看看白青楓。

    白青楓喝一口咖啡，才意識到忘記放糖了。

    ……

    世界變了。

    所以有些事情，不能再隱瞞了。

    席歡摟著趙顏，輕輕的訴說著很長一段時間來關(guān)于“左倩”的事情。當(dāng)然，還有娜娜、老乞丐、腦殘粉、白青楓，甚至是午夜。

    唯獨沒有提及鐘鳴。

    趙顏靜靜地聽著，良久，太嘆氣，抱著席歡，依偎在他的胸膛，“為什么不提鐘鳴呢？”

    席歡呆了一下，猛然意識到，自己把一切都說明白之后，關(guān)于鐘鳴的事情，即便自己不提，那也等于說破了。

    趙顏輕聲嘆氣，“這么復(fù)雜的事情，這么危險……很辛苦吧？”

    “唉?！?/br>
    “其實應(yīng)該感謝鐘鳴對你的照顧?！壁w顏抿了抿嘴唇，“可是……我……我接受不了，對不起?！?/br>
    席歡苦笑，“是啊，我也接受不了。我……”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跟趙顏提了。

    比如被鐘鳴睡了的事情。

    趙顏又道，“鐘鳴……跟你……有沒有……”

    席歡心里咯噔了一下，臉上平靜無波，訕訕一笑，不急不緩的說道，“當(dāng)然沒有。你老公我又不是基佬。放心吧。”

    “嗯?！壁w顏答應(yīng)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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