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那是小溪的另一個彎道,這種小溪,在樹林里曲曲折折的也不知道拐了多少彎,可是,這個彎道因為拐得太急,反而形成了一個方圓不到十米的小池,小池中水波搖曳,波光粼粼,映襯著漫天的星光,卻將這星光打散開來,變得更加朦朧…… “真是個洗澡的好地方??!”白風不禁感嘆道,卻被劉武衛(wèi)一個爆栗敲在頭上。 “你到底知不知道重點在哪???笨蛋徒弟!看池子邊上!” “看到了看到了。”對于劉武衛(wèi)敢于敲他的腦袋這件事,白風沒有過多的在意,只不過他也比較好奇,那么大的一條蛇,怎么就沒把那頭母鹿給勒死呢? 沒錯,在這充滿了詩情畫意的小池邊,一頭母鹿和一條巨蟒,正在各自為了生存而搏斗。 巨蟒張著大嘴,牢牢的咬住母鹿的后腿,身軀翻卷著想要將母鹿纏起來;而母鹿明顯也聰明得多,此時根本就不顧腿上的傷痛,機智的隨著巨蟒的卷動而不停的滾動著身子。 可是,就算是它再聰明,此時也露出了疲態(tài)。本來,鹿這種動物就不是巨蟒這種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王者的對手,更何況,它還被巨蟒突然襲擊咬住了后腿,即使這種巨蟒的牙齒長度較小且無毒,但是,它獨特的牙齒形狀則更加的適合給獵物放血,要得不深,血卻流了很多。 母鹿如此掙扎的目的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讓自己還沒有斷奶的孩子逃脫,它知道,它的對手已經是積年巨蟒,智力也不低,如果自己死了而孩子還沒有逃遠,這巨蟒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最終的結果,肯定是母子兩個一同葬身蛇腹。 當它看著小鹿跑遠的時候,不知道它眼中流下的淚到底代表著什么呢? 可是,當它看到自己的孩子過了不長時間又跑了回來的時候,那發(fā)自肺腑的悲鳴,直令“感情豐富”的老騙子肝腸寸斷! “白風,快上啊。”老騙子急了,話說他可是沒這種好心的,可是看看旁邊的那頭小鹿,乖乖,這可是一頭純白的鹿啊!從剛才的表現(xiàn)看來,這頭小鹿已經不是一句略通人性能夠形容的了,這簡直就是通靈??!現(xiàn)在這么小就有這么高的智商,那長大之后,豈不是長上張人嘴就能說話了? 對于這種靈物,用拉壯丁的方式強行馴化那是絕對行不通的,只能像是對小孩子一樣,恩威并施才可以??! 一頭白鹿,就算是再通靈,如果遇上了一般的人,即使是王公貴族,那也不過是多了一餐鹿rou罷了,運氣好點的,會成為花園中的一個寵物,可是最終還是逃不掉上餐桌的命運;可是落在劉武衛(wèi)的手里那可就不一樣了,您別忘了,劉武衛(wèi)的職業(yè)是什么??? 他是騙子啊!還是一個特別喜歡扮道士的騙子! 想想看,一個須發(fā)皆白,衣袂飄飄,仙風道骨的道長,身背百年桃木寶劍,手持紅塵萬縷拂塵,身后跟著一頭神駿異常的白鹿…… 這……這簡直就是神仙下凡??! 這行騙的上好道具都送到眼前了,這天欲與之而不取,用不到天譴,他劉武衛(wèi)就能一頭撞死在這池邊的石頭上! “mb的,要不是道爺我沒本事,我會這么低聲下氣的求你小子幫忙?”心里好好的問候了遠在安寧侯府的老秦家一頓,劉武衛(wèi)拉下了他的老臉,對著白風又是作揖又是陪笑臉的:“白哥,您是我親哥不行嗎?您看這小鹿可憐的,您還是行行好,幫幫它唄?” “這小小的東西,一看就還沒斷奶呢,這母鹿要是死了,它還不得餓死???唉,看得我這個心疼啊,平時還不覺得自己孤單,可是一看這即將失去母親的小東西啊,我這……怎么就想起我娘來了呢?” 劉武衛(wèi)絞盡腦汁的意圖編造一下自己幼年的不幸,博取白風的同情,冷不防被白風一腳踹開。 “停啊,停!在路上你又不是沒說過,你自小就是孤兒,一輩子見過的第一只雌性動物還是你師傅帶你挖耗子洞時看到的一只母耗子,我問你,怎么這會就想起你那從未謀面并且被你恨之入骨的親娘來了?” “我……靠,我都忘了,這么說吧,老道我看上這頭小鹿崽子了,要么,你去幫我把它娘救出來,要么,我回去就跟那兩個小姑娘說,你是怎么心腸狠毒的見死不救,其實也不用我說,我就把這小家伙往她們兩個面前一領……” 劉武衛(wèi)眼睛一轉,突然裝出女孩子的聲音,問道:“哎呀,這小家伙怎么這么可憐啊,它娘呢?” 然后又轉回來自己的聲音:“剛死,白風見死不救,活生生的看著被蛇吃了……” 接著故意有換成女孩的聲音:“什么?白風你竟然這么狠心,人家不理你了……” “得了?!卑罪L很是哭笑不得的打斷了劉武衛(wèi)的顯擺,“你再演下去我就真不管了哈!” 說著話的功夫母鹿終于力有不逮,被那蟒蛇滾了一下,纏上了身。 白風知道,蟒蛇這種動物,想要令獵物窒息的話,并不會用蠻力,而是會趁著獵物呼氣的時候跟著收縮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的壓縮獵物肺部活動的空間,從而致使獵物窒息死亡,所以,他根本就不擔心自己會救不下來這頭母鹿。 既然纏住了獵物,巨蟒也松開了口,瞪著陰冷的眼睛,吐著信子,對著白風。 它沒有感受到太大的威脅,因為在它的面前,白風實在是有些瘦弱。 不怪它會有這種感覺,因為它自己的體型也不是一般的大,這條蟒蛇的身體,最粗的地方都快趕上一個水缸了,長度則更是達到了驚人的三丈,還是粗略的估計,只多不少! 這樣大的一頭巨蟒,別說是人了,就算是一頭老虎,遇到了它都得退避三舍,繞著點走! 可惜了,白風這家伙,前世今生對付過的蛇實在是太多,即使前世沒有殺過這么大的蟒蛇,可是前世他也沒有現(xiàn)在這么變態(tài)的力量不是? 暗自比較了一下,確定自己勝算很大,白風收起了一貫玩世不恭的嘴臉,貓著腰,腳步扎實的向巨蟒蹭了過去。 這玩意,太長了,想要像對付別的蛇那樣拎起來抖摟斷它的脊椎骨可是相當的有難度,最起碼,白風沒長那么高…… 可是白風也早就想好了辦法,只見他左手向前半伸,探在前方,不斷的逗弄著巨蟒,使巨蟒越來越暴躁,右手則放松的藏在腰間,時刻準備著發(fā)出致命一擊。 巨蟒一開始還不想應對白風的挑釁,可是,它越不想搭理白風白風就越蹬鼻子上臉,到了最后,這個兩條腿的家伙竟然從腰中抽出一把刀子向自己劈了過來! 巨蟒躲得慢了點,刀鋒過后,也劃開了它挺長的一道口子,并且看起來,眼前的這個家伙還真的有點得了便宜賣乖的嫌疑! 也就是這蟒蛇不會說話,如果會的話,估計這個時候肯定會破口大罵:“mb的,老子吃口安生飯我容易嗎?還敢砍我,我這就吃了你!” 白風也郁悶啊,單單用左手逗弄那條蟒蛇看起來不太好使,沒招了,既然你緊緊的纏著母鹿不放那我也沒辦法,先抽刀子砍上幾刀看看,您要是真能忍住,我這就轉身就走。 還好,巨蟒還沒有聰明到能夠跟白風匹敵的地步,話說想要達到白風那個智商水平的話,就算是一個真正的人斷奶之后也得那么五六年吧。 這不是在夸白風,他現(xiàn)在所表現(xiàn)出來的,其實也就跟個七八歲的孩子的智商差不多,扮豬吃老虎嘛,怎么也得有點專業(yè)精神,不僅有人要扮,沒人,也要扮。 巨蟒終于忍無可忍了,拋開了母鹿不管,稍微調整了一下姿態(tài),猛地一下向白風就竄了過去,血噴大口張開,剎那間就到了他的面前,頭一擺,咬住白風探在前面的刀子,猛力一甩的同時,頸部接著向白風撞來! 白風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左手的刀他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這笨蛇咬去就咬去了吧,他真正的殺招就是藏在腰間的右手! 看到巨蟒果然像是自己設計的這樣一頭撞來,白風也不客氣,左手擋一下,往身子左下方一抹,就將巨蟒的蛇頭接力帶到小腹前,右手伸出,又一卷,牢牢的箍住了它的脖子! 然后?刀沒了怎么辦? 這個時候還用什么刀?。【掾莿幼饕膊宦?,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被人家抱住了,那還不趁勢翻身,將這膽大的家伙卷起來還等什么?。?/br> 一人一蟒此時都做出了最恰當的舉動! 巨蟒猛地一個翻身,意圖反而將白風纏起來。 白風則二話不說,在抱住巨蟒的同時 撒腿就跑! 咱沒有那么高的個子,可是,咱跑得快??! 看清楚一棵幾人合抱的巨樹,白風玩命似的就竄了過去,他這一竄極其迅速,巨蟒剛好也不擅長這種直線運動,身子掙扎兩下,無從借力之下只能被白風拖著跑。 急奔!急停!轉向!猛拽! 白風令人眼花繚亂的一通得瑟,劉武衛(wèi)只覺得眼睛一花,這小子就輕輕巧巧的繞過了大樹,將巨蟒硬生生的掰了個u字形,這還沒完,借著這巨樹為軸,白風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狠狠一拽! 只聽到噶蹦蹦的一通響聲,剛才還神氣活現(xiàn)的巨蟒頓時像是被抽去了骨頭一般癱了下去,后半截不甘心的扭動了一下,就悄沒了聲息。 死了。 “我靠!這么簡單就弄死了?”劉武衛(wèi)大呼小叫的跑了過來,看著一臉臭汗的白風,道,“你這小子也不行啊,不就跑了這么丁丁點的路嗎?至于淌這么多汗嗎?怎么著?年紀輕輕的,腎不行了?” “你放屁!”白風回過勁來,拽著老騙子的領子就是一通猛搖,“mb的沒事你弄一個這么大的麻煩回來干什么?這他媽的破蛇長得都快成精了,要不是老子還是小伙,這么一拽還不一定誰把誰整死呢!下次拜托你給點專業(yè)的建議好不好,這他媽還叫蛇嗎?這叫蛇精!” 自打白風抱著巨蟒的脖子跑出第一步他就覺得不對勁,這蛇的力量和身體的柔韌度都比他想象得大得多,也幸虧他的這副身板也算是天生神力,要不然,不僅他拽不動這條巨蟒,他都懷疑,如果這條巨蟒登時人立起來,能將他活活的摔死! 不過還好,最后還是他棋高一著,將這蛇整死。 “嘶……這么條蛇都跟成了精似的,那,能跟它糾纏了那么久的那頭母鹿……那不也得是個狠角色?”白風拍拍臉才回過味來,剛想提醒劉武衛(wèi)不要輕舉妄動,就聽到劉武衛(wèi)一聲慘叫:“我滴媽誒!” 那叫聲,都跟被人捏著脖子似的,特尖溜! “哈哈哈哈,這真是太絕了!”白風扛著那條死蛇,一路興奮異常的大聲笑著,“我一直以為我這自創(chuàng)的七十二路踢襠腿不算是形意拳呢,今天我才知道,這可是名符其實的‘鹿形拳’??!哈哈哈!” 而走在他身后好遠的劉武衛(wèi),則一臉痛苦的扶著小鹿那幼小的身軀一步一步往前挪。 這叫什么事??? 為了盡早將小鹿收入囊中,這邊白風剛把蟒蛇抻斷了脊椎骨,那邊劉武衛(wèi)就迫不及待的跑去向母鹿治傷施恩了。 可是,他也不想想,誰家的小媳婦在沒穿衣服的情況下會讓這么個猥瑣的男人蹲在屁股后面鼓搗??? ?。柯贡緛砭筒淮┮路?? 算了,這不是問題,問題是,虛弱的母鹿向后一蹬腿,正正好好的就踢到了蹲著的劉武衛(wèi)的那里…… “踢碎了也好,反正你也用不著太多?!卑罪L嬉笑著嚷道。 劉武衛(wèi)則痛苦的哼道:“我不是和尚,道士是可以娶妻的……”頓了一下,還補充了一句,“更何況我連道士都是假扮的!” 無論怎么樣,身體虛弱的母鹿也明白,如果離開了眼前這兩個人,自己和孩子是肯定沒辦法在這片樹林里活下去的,所以,在勉強能站起來之后,就乖乖的領著兒子,跟著老騙子走出了樹林。 一行兩人兩鹿,無驚無險的找到大車,畢竟是折騰了整整一晚,給母鹿包扎處理過后,白風和劉武衛(wèi)給火堆加了不少的木柴后,一頭栽倒,睡了個天昏地暗。 這一覺,雖然短,但是十分香甜。 香甜到聽到有女孩子放聲歡叫的時候,白風迷迷糊糊的竟然第一時間抽刀子想要殺人滅口關鬧鈴! 可是,站起來抽出刀子他才清醒了過來,這個時候有女人叫的話,那沒別人,肯定是那兩個小姑娘。 想想昨天晚上自己似乎看了不少不該看卻十分好看的景色,白風一臉憨笑的撓撓腦袋。 “白風!一大早的,你站起來拎著刀子干什么?”輕語問的最大聲,同時還抱著小鹿死不撒手,害的那頭小鹿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呦呦的叫著,顫抖著站在那里,也許它也不了解,眼前這個家伙怎么會這么瘋狂。 張靜萱則在旁邊悉心的照料著受傷的母鹿,小手拿著一捧清脆欲滴的鮮草,在那里一縷一縷的喂給母鹿吃,間或美目一瞟,媚眼亂飛。 “哦?!卑罪L也不能說自己抽刀子是想殺人來著,一眼看到旁邊的蛇尸,“我這趁著早,把這條蛇收拾了,再晚了蛇筋就抽不出來了。兩丈多的蛇筋,可是好東西……”說完找了些必備的物品,又拖著蛇尸進了樹林,找溪水去了。 白風走后,因為被女孩們霸占了道具的劉武衛(wèi)才想起來問:“對了,你們知不知道,為啥白風的臉上會有那么大的一個巴掌印呢?” “不知道!”兩女面色緋紅,回答得卻異口同聲,斬釘截鐵! 收留了兩頭白鹿,四個人上了馬車,繼續(xù)向烈州府城前進,除了在路過一個叫“鐵匠村”的地方,聽說這里的鐵匠特別的有本事,白風廢了好大的勁才將幾把刀子毀了,重新打制成一柄“狗腿刀”之外,再就沒出什么大事。 可是,即使是因為打刀的事情耽誤了三天,四個人在第十天頭上,也看到了烈州府城那高聳的城墻。 “乖乖,真是一個大城??!”坐在車轅后的白風感嘆道。 劉武衛(wèi)也習慣的擺出了他那副仙風道骨的模樣,指點著近在眼前的烈州城城墻說道:“看到了嗎?烈州府城可是咱們大威朝最北方的最后一個城市了,過了這個城,再往北,就是歷年跟草原人征戰(zhàn)不休的戰(zhàn)場了。” “巍峨!雄壯!”白風吐出兩個詞,又轉頭看向老騙子,低聲問道,“我說老騙子,咱們兩個進城之后能不能直接找個客棧?。吭圻@也有錢了,就別去道觀寺院什么的掛單了……” “這個……必須的,為師我這身子啊,也該好好洗個澡了,要不,氣味太難聞,日后生意也要受影響。” 28.第一卷 出樊籠28 送女烈州府 就在這對便宜師徒正在意yin去客棧如何如何,泡澡又如何如何的時候,從烈州城城下跑過來能有五個人的一隊小兵,清一色按著腰刀,其中的一個還牽著一匹馬,可是為了適應同伴的速度,這位牽著馬的也沒敢上馬跑,就只是牽著跑而已。 “前面的馬車,站??!”離著馬車能有十米左右,領頭的一個小兵頭止住了身后的同伴,高聲喝道,“兩位道長,請問你們的車上是否有女眷?” 說完十分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自己的頭盔,示意身后的同伴留下,而自己則將腰刀交給別人,拿著一幅畫卷就向馬車走來。 白風停下馬車,跳下車轅,靜等著對方到來。 這個兵頭也很會做人,未開口就先笑:“小道長,別怕,我們是前面烈州府城的張總兵手下,一個多月前,總兵大人府上的小姐離家出走,至今未歸,您看看,這就是張小姐的畫像,您這車上要有這人當然是最好,看你們來的方向,要是在別的地方見到過這畫像上的人,也請告訴我們一聲,總兵府會有重謝的。” 白風看了一眼這個兵頭,看他嘴唇干裂,也不知道這一上午對多少人說過了這么多話,從這點看來,這兵頭人還不錯,如果換成一般的兵丁,哪會跟你一個小道士解釋這么多,肯定是上來就搜啊。 從車轅上摘下水袋,遞給這個兵頭,兵頭一笑,道了聲謝后就迫不及待的喝了起來,喝了幾大口之后,示意身后的同伴也過來,輪流著喝了幾口,才還給白風。 “謝謝小道長了?!焙冗^水的兵丁們都笑著跟白風道謝,連帶著還給一直扮高人的劉武衛(wèi)也拱了拱手,劉武衛(wèi)自然莞爾一笑,那份淡然出塵的氣質,直接令這幾個大頭兵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小道長,麻煩你仔細看看,這一路上是不是看過這兩位姑娘?”那個兵頭還沒忘了正事,看這兩個師徒有車廂不進,偏偏全坐到車轅上,他就明白了,車內肯定是有女眷,而為什么道士會帶著女眷趕路呢?或許是順路吧,這如果是別的道士,如此可疑的行徑,他們早就強行搜查了,可是,沒有辦法,白風這師徒兩個賣相十分不錯,一個清秀俊逸,一個仙風道骨,再加上剛才人家還體貼的送上一壺水,這幾個小兵就實在拉不下臉來搜查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