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他們在那邊!” 沒有了裴慎的侍衛(wèi)隊終究還是寡不敵眾,沒能攔住叛軍。 這些叛軍闖進走水了的長麗宮,在煙霧中找了好一會兒,卻發(fā)現(xiàn)寢殿里空無一人。等四下散開尋人,終于發(fā)現(xiàn)五皇子此刻騎在墻頭,正準(zhǔn)備翻墻出去。 眼瞧著被發(fā)現(xiàn),裴慎撿起先前丟在地上的劍,朝著沖過來的叛軍砍了過去。 他的臉上很快又濺上了新的血痕,柳明月從沒見過這樣鮮血四濺的場面,臉色頓時有些發(fā)白,就連跨坐在墻頭上的雙腿都發(fā)軟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裴慎忽然從中抬頭,手里提著劍,目光沉沉地望向她。 “跳下去?!?/br> 像在崇安寺時那樣,無畏無懼地從墻頭上跳下去。 “帶著他倆一直往南宮門跑,等看見盔甲上有云紋的軍隊,你們就不會有事?!?/br> 柳明月心下起伏不定,她知道,裴慎說的是云家軍。 只要找到云家軍就不會有事。 她閉上眼,狠了狠心,將另一條腿抬過去,從宮墻的另一面跳了下去。這宮墻明明比起當(dāng)初崇安寺的山頭要矮不知道多少倍,可跳下去,柳明月卻覺得渾身都撞得疼。 但她來不及顧及自己,跌跌撞撞地爬起來,伸手去接五皇子與玨哥兒。 兩個孩子接連跳下來,柳明月每接住一個就要朝地上摔一次,手臂上的皮都在地上蹭破了。 玨哥兒與五皇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聽著宮墻另一面的廝殺聲,三個人誰都顧不得疼,等都跳了下來,便咬著牙攙扶著一起往前跑。 長麗宮背后的這條宮道暫時還沒有叛軍,但是他們?nèi)齻€誰都不敢停下腳步,畢竟那些人已經(jīng)知道五皇子從長麗宮里逃了,隨時都有可能追上來。 南宮門有些遠(yuǎn),他們穿過宮道剛剛跑到御花園時,便聽到了身后的腳步聲。 “大jiejie,怎么辦!”玨哥兒回頭望了一眼, 那些舉著火把的人猶如追逐獵物的野獸。 而他們?nèi)齻€,就是那些人眼中的獵物。 五殿下忽然想起什么,拉起柳明月和玨哥兒就朝著御花園的一處假山跑去,“假山有山洞,我們躲起來!”那是他從前與玨哥兒玩捉迷藏時躲得極好的一個山洞,與玨哥兒玩兒了多次,也一直都沒有被找到過。 那些人也一定找不到。 可是等三個人跑到假山前,搬開山洞前的石頭時,柳明月卻心下一涼,她發(fā)現(xiàn),這里面的空間,只能勉強塞進兩個孩子。 第39章 曙光 她上一世已經(jīng)拖累了三個meimei一次…… “大jiejie?”玨哥兒敏銳地察覺到柳明月抖了一下, 疑惑抬頭:“你怎么了?” 柳明月深吸一口氣,搖搖頭,假裝自己無事, 起身讓開, 將山洞露了出來:“五殿下,您先進去吧。” 五皇子應(yīng)了一聲, 他對這里本就熟門熟路, 很快就彎腰鉆了進去。 柳明月又看向玨哥兒。 玨哥兒轉(zhuǎn)回腦袋, 像五皇子先前那樣貓著腰爬了進去,然后從漆黑的山洞里朝柳明月伸出手:“大jiejie,你也趕緊進來?!?/br> 可柳明月卻沒有理他, 而是轉(zhuǎn)身搬起了假山外面的石頭,想要將洞口堵上。 玨哥兒驀地睜大了眼睛, 忽然知道了大jiejie想要干什么。 不行! 那些人是會殺人的! 大jiejie不能一個人留在外面! 玨哥兒猛地?fù)溥^去, 伸手扒住洞口,不讓柳明月用石頭去堵。 “玨哥兒!”柳明月感覺到了玨哥兒的抗議,只她這時不敢大聲講話, 只能低聲勸道:“山洞太小,我進不去, 若是繼續(xù)耽擱時間,我們?nèi)齻€都會被發(fā)現(xiàn)。你趕緊讓我把洞口堵上,我去找其他的地方藏起來。” “不行!” 玨哥兒的聲音焦急起來, 大jiejie騙他,他才不相信這個時候還有別的地方可以躲。 可柳明月已經(jīng)聽見了追兵的聲音,見玨哥兒死死不肯放手,也急了,重生以來第一次對著他發(fā)火兒:“柳明玨, 你若還當(dāng)我是jiejie,便給我松手!這山洞里藏的不止你一個,還有五皇子!五皇子能活我們才能活,若是五皇子有什么意外,我們承德侯府的人一個都活不下去!你明白嗎!” 這話直白又尖銳,玨哥兒的臉色在漆黑的夜色里瞬間變得慘白。 但大jiejie已經(jīng)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他扒著洞口的小手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了下去。 柳明月看著這一幕心里難受,但時間耽擱不起了,她只能咬牙將洞口嚴(yán)嚴(yán)實實地堵上,然后立即提起裙子朝著假山下跑去。 必須得跑得離假山遠(yuǎn)一些,找個地方藏起來,她好不容易重來一世,不能就這么死了。 # 羽林軍本就熟悉皇宮,發(fā)現(xiàn)柳明月帶著兩個孩子翻墻逃 了,很快就順著另一條宮道,追到了御花園里來。 只是等他們到御花園時,發(fā)現(xiàn)剛剛還遠(yuǎn)遠(yuǎn)還看見的一個女人和兩個小孩兒的身影,轉(zhuǎn)瞬間都失去了蹤影。 “應(yīng)該就藏在這里,抓緊時間找,別讓那個難纏的侍衛(wèi)再追上來?!鳖I(lǐng)頭之人抹了把臉上的血跡,先前在長麗宮里留下了一半的人,才將五皇子身邊那個御前侍衛(wèi)給拖住。 得趕在他追過來之前把五皇子解決掉才行。 只是御花園太大,一群人上上下翻了個遍,卻什么人影也沒找見。 “會不會已經(jīng)跑了?”有人忍不住問。 領(lǐng)頭之人微微蹙眉,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帶著兩個孩子,這么短的時間能跑到哪里去?只有可能藏得比較好。 “沒那么快,繼續(xù)搜!仔細(xì)一些,什么角落都別放過,應(yīng)該就在這里?!?/br> 柳明月躲在了水里。 她先前在御花園里找了一圈,實在沒找到什么好的藏身之處。 等視線掃到一尊養(yǎng)著觀賞性植物的青花瓷大水缸時,狠了狠心,顧不得臟,撥開葉子,咬牙爬了進去,然后捏著鼻子屏息沉坐到了水里。 她的衣服和頭發(fā)都在水里鋪散開來,只每隔一會兒,慢慢地從水面底下探出鼻子來換氣。 本來無人想到這大水缸里還會藏人,柳明月頭上頂著葉片,多藏一會兒也能避得過去。可當(dāng)她又一次探頭換氣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有人尋到了五皇子和玨哥兒藏身的假山處,而且手已經(jīng)摸到了那塊可以搬動的石頭上面。 不行! 不能讓他們找到五皇子和玨哥兒! “嘩啦——”一聲,柳明月從水底站了起來。 所有正在四處翻找的亂軍都被這水聲吸引了注意力,然后朝著她這邊跑了過來,柳明月顧不得其他,喘著吸了一大口新鮮空氣,然后便用此生最快的速度爬出水缸,一落地,就開始朝著南宮門的方向跑去。 她只要跑得快一點,不被這些人追上,遇上云家軍便可以活下去—— 可是沒有跑出多遠(yuǎn),柳明月就被人從身后拿石頭打中膝蓋窩,重重地?fù)湓诹说厣稀?/br> 手腕和手掌都蹭在地上,火辣辣地疼。 柳明月顧不上疼,爬起來,繼續(xù)跌跌撞撞地朝前跑,可是沒跑幾步,就被身后追過來的羽林軍拽住頭發(fā)狠狠扯了回來。 “啊——” 柳明月忍不住吃痛出聲,伸手去捂自己的頭發(fā),但是下一秒又死死忍住咬住了唇。 不能喊,萬一玨哥兒他們聽見了,跑出來就前功盡棄了。 “抓住了!是柳貴妃的侄女!” 她這張容貌出挑的臉太好認(rèn)了,宮里能長成這樣的,不是柳貴妃,便是柳明月。 領(lǐng)頭的人本是羽林軍,見過柳明月,此刻走過來,看見的確是她,手里的劍一伸,鋒利的劍刃瞬間抵到了她的脖子上:“說,五皇子在哪里?” 男人的聲音冷 陰陰的,就像抵在脖子旁冰冷的劍刃。 柳明月本就剛從水里鉆出來,渾身濕透,加上冷風(fēng)一吹,更是打了個寒顫,但她咬著唇,一個字也沒有肯說。 一部分亂軍還在繼續(xù)找人,還有一部分已經(jīng)圍了過來,包括先前在假山處的那個。柳明月衣裳濕透,裹在身上,有幾個不是羽林軍的男人,目光掃過來時,瞬間都直了幾分。 柳明月被這樣的目光打量,只覺得心頭作嘔。 可接下來他們說的話,卻更加的不堪入耳。 “其實想要讓這柳家的小娘子開口,有的是辦法?!蹦菐讉€看著不是羽林軍的男人,有一個忽然嘿嘿一笑,然后便伸出手里的劍,挑開了柳明月衣領(lǐng)最上面的一顆別扣。 “你——” 柳明月氣得渾身發(fā)顫,可她頭發(fā)還被身后的羽林軍扯住,上不了前,只能抬起腳,猛地朝著剛剛那個男人踹去。 反正大不了是個死,受了侮辱再死,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她勉強踹到了那個男人,脖子也擦著劍刃而過,領(lǐng)頭之人還沒有問出五皇子的下落,還不想就這么要了她的性命,劍鋒稍微往旁邊避開了幾分。 但是經(jīng)過柳明月這么一掙扎,卻也知道了她比起死更怕什么。 “你是世家女,我不想辱你,說出來五皇子在哪兒,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但你若是一直不肯說,這些張氏的人待會兒做出什么舉動,我也管不得了?!?/br> 劍鋒重新擱上了柳明月的脖子,她抬眼瞪了過去。 這些羽林軍,不是早就與張氏勾結(jié)在了一起嗎?此刻說的冠冕堂皇,撇得干凈,可若是自己真的被張氏人所辱,真的與他們毫無關(guān)系嗎? 柳明月咬咬牙,狠著心朝著劍刃撞去,只要五皇子能夠藏好活下去,就能保住承德侯府。 而她受辱而死,與烈性自盡,對承德侯府而言,是兩種不同的結(jié)局。 她上一世已經(jīng)拖累了三個meimei一次,不能再拖累她們一次了。 “真是冥頑不靈?!蹦侨嗣偷爻榛貏?,柳明月撞了個空,撲在了地上。 他冷哼一聲,往后退了兩步,朝著張氏的人道:“你們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吧,若是能逼問出五皇子在哪里,便是大功一件。若是問不出來,就地殺了。” “其他人,繼續(xù)去找?!?/br> 柳明月背后俱是寒意,手指都開始發(fā)抖,一是怕五皇子真的被他們找到,二是怕自己…… “從前便聽說柳家姑娘長得好看,偏你們承德侯府心高氣傲的,不愿意與我們張氏結(jié)親,怎么,如今還不是落到了我們手里?!?/br> 這幾個人是張氏的偏支,便是議親也輪不到他們,但是此刻對著柳明月 ,卻忍不住占一番口舌上的痛快。 然后便有心急之人,立刻壓上去扯柳明月的衣服。 她先前最上面的一顆扣子便已經(jīng)被挑開,此刻掙扎幾分,里面的寢衣便露了出來??赡苁巧炷_踢到了誰,雙腿也被人壓住。 但柳明月從來就不是束手就擒的性格,她對著裴慎都能幾下狠手,此刻手還沒有被人壓住,便伸出去狠狠朝著壓在身上之人撓去,瞬間便在那人臉上留下幾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