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于然將油中亂七八糟的面點子和糊了的面糊撈起來。

    等油燒熱了這才將魚塊裹了一層面糊放進油鍋里。

    張于然般個小馬扎坐在土灶邊上，燒火一點都不冷她也就穿了一身黑色的毛衣，頭發(fā)被扎在一起，余老師趴在她肩膀上伸著毛腦袋往油鍋里看。張于然一邊放魚塊一邊默默地將白貓按回去，“危險，余老師別靠近。”大過年的吃魚吃rou就行了，不需要加菜。

    白貓不以為然他難道還怕油鍋嗎？

    “余老師是不是聞到魚腥味了想吃魚??？”張醒坐在張于然旁邊添柴。張醒燒柴還挺有水平的燒得柴禾不多火就還不小，也不會把火燒得太旺將炸菜炸糊。

    “余老師才沒那么饞呢。”張于然用筷子輕巧地翻著魚塊百忙之中還不忘維護余老師的形象。

    張于然話雖然這么說但是等第一批魚rou炸好放到一旁的鐵盆中涼了會，她就拿了塊魚撕成小塊喂到白貓嘴邊。

    白貓略帶嫌棄地看了看她的手，一口咬住了魚rou，他圓溜溜的眼睛瞳孔放大，快速地將張于然手上的魚吃完了。

    張于然擦了擦手繼續(xù)炸魚。

    “老妹，我也想吃魚。”看余老師吃的那么香張醒也有胃口了，他湊上去笑嘻嘻地說，張于然將鐵盆端到張醒坐的方向，眼角余光都沒有分給他專心致志地盯著油鍋里的魚塊，“里面有筷子，吃吧?！?/br>
    “你這有點雙標啊?！碧笱芰耍笱芰?。

    “哥，你想什么呢？還要我喂你？額，有點rou麻?！睆堄谌徽f著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張醒：“算了你說的都對?！彼约河酶蓛舻淖笫謯A了一筷子個魚塊放進嘴里，魚骨頭不是很多，魚rou又鮮又嫩熱氣騰騰的，一咬還有汁水流出香味濃厚，“嗯，這魚還真好吃，斯，就是有點燙?！?/br>
    張醒一邊燒火一邊吃魚，完全不覺得油膩。

    “哥你可別吃了，我這邊出產的沒你消耗的快?！睆堄谌粚⑿抡ê玫聂~放進盆里，驚奇地發(fā)現(xiàn)盆里只剩下一兩塊魚了。

    “還有那么多呢，我就吃一點。”張醒還忍不住反駁。

    張于然很是無奈地繼續(xù)炸魚，余谷也忍不住斜了他一眼，不過這兒可真暖和白貓蹭了蹭張于然的肩窩瞇著眼睡覺。

    等張醒吃飽了張于然的炸魚塊才漸漸堆積了起來，最后一個盆都不夠放的，張醒端著足有臉盆大的鐵盆往屋里走，到了廚房將魚rou翻騰了會防止底面的魚被悶得不脆了。

    “哇這么多炸魚呢。小醒快過來幫忙拿東西?！睆埶疾艑⒁淮硬朔诺綇N房里招呼張醒去幫忙。

    “怎么還買菜啊，地里的菜就夠吃了。”

    張醒幫著將rou塞到冰箱里，小小的電動車裝了一大堆東西都不知道這車是怎么艱難地挪回來的。

    “有一些菜咱們不是沒種嗎？這不是有藕，金針菇，蘑菇啥的嗎？閃開點去燒火去，我得做藕夾?！睆埶疾畔戳讼词謱①I來的藕洗干凈。

    張醒撇了撇嘴跑回院子里給張于然燒火。

    “咱爸又要做藕夾。膩死了?！睆埿研÷暩鷱堄谌徽f。

    他們家每年過年必做藕夾，要先將藕切成一指寬的片，中間切開底部還是連著的，藕片煮熟然后放入冷水中，將rou餡夾在中間裹上面糊炸熟就行了。好不好吃就是見仁見智了，反正張醒覺得rou餡炸了之后有點膩歪，藕片煮熟還有種奇怪的味道，反正除了張思才他們家沒有喜歡吃的。

    張于然點了點頭說：“嗯，明年我們可以種點藕?！辈荒茏柚棺约依习志妥屵@東西好吃點。

    “行啊，咱家的東西都格外好吃?！睆埿堰@才不說了。

    不僅要炸魚，張于然還炸了七八斤里脊rou，兩只雞，因為油已經(jīng)炸了魚沒法用了，張于然只能是用小鍋少用了些油一點點將藕夾炸熟了，自己老爸就這么點愛好，當然得順著。

    晚上他們吃的還是這些炸物，雖然魚rou最多但消耗的也快啊。

    “我得給你大伯家拿一些，要不然就吃完了?！睆埶疾糯蛄藗€飽嗝摸著肚子說。

    “我去送吧，明天老爸你留下幫著打掃衛(wèi)生，我挺多地方插不上手，不過玻璃我能擦等我回來擦啊?！边^年就是要將屋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打掃一遍，最好是犄角旮旯都打掃，他們這兒沒有固定的打掃日子，都是趁家里有空的時候一家人一起干活。

    張思才點了點頭，“你這點力氣啊，得多練練。”

    張醒自覺是個挺健康的宅男，起碼爬個山不怎么喘啊，比一般人強多了，不過他老爸和小妹都不是一般人，襯托得他就成了個弱雞，“后天老爸去接老媽嗎？”

    對，高中終于要放假了，還有兩天就是小年了。

    不出所料是卡著快小年放假，過了初五就要開學，滿打滿算也只有十天的假期。袁安有挺多東西需要收拾的一般都是張思才去接。

    “嗯。將東西帶回來，曬曬被子什么的?！睆埶疾耪酒饋硎帐巴肟辏瑥埿迅帐?，自從張于然手受傷就沒再洗過碗，就是好了張醒也攔著她，說是做飯的不洗碗這個規(guī)矩得立起來。

    “我去吧，騎三輪車去把老媽接回來?！睆堄谌煌蝗徽f：“正好，我好像很久沒去中學了?！睖蚀_來說是畢業(yè)之后從來沒去過。

    “行啊。”張思才沒想到張于然會說這個，他也不能拒絕只好是點點頭同意了。

    張于然沒什么別的意思就覺得反正都是接人，她還挺想去學校看看的。

    “你爸可能是怕你被人笑話?！蓖砩嫌嗬蠋熍吭趶堄谌煌壬舷肫鸢滋斓氖氯滩蛔≌f。

    張于然還在看書手不自覺地放在白貓的毛肚皮上，“我知道，不過我不覺得有什么，以前的成績也是我自己考出來的，別人愛怎么想怎么想。不關我的事。”她也知道老爸擔心什么，總有人愿意看到以前過的好的人突然過的不好，尤其是她在原來高中也算是傳奇人物，現(xiàn)在竟然在家里‘啃老’確實有些人會高興。

    也是，自己cao這份心干嘛？白貓見她一點都不在意就趴在她腿上繼續(xù)睡覺。

    張于然看了看時間也不早了，關上床頭燈整個人滑進被子里，臉在白貓的毛毛上蹭了蹭，深吸了一口氣。

    沒有熟悉的溫熱清新的香味。

    “？？？”

    張于然：“余老師你今天是炸魚味的?！?/br>
    余老師：“……”忘了清理身上的氣味了，他掙脫張于然的懷抱身子一翻背對著張于然：“趕緊睡覺?！?/br>
    “嗯，好的。”張于然壓抑住嘴角伸出手撫摸了兩下白貓的背脊輕聲說了句，“晚安?！?/br>
    余谷可安不下來，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小徒弟沒心沒肺的。他悄悄爬了起來跳上窗戶擠了出去。

    等張于然醒來的時候余老師還在睡著，她輕手輕腳地站了起來將爐子燒旺了，然后出去干活。今天打掃衛(wèi)生張于然不方便帶著白貓就讓余老師自己在房間里，打掃到她房間的時候張于然就把余老師請到客廳的貓爬架上。

    張于然很注意將楊魚的東西用布給罩起來了，畢竟不知道她爸認不認識這臭魚？

    他們三個干了一天才將家里打掃了個差不多。

    第二天張于然起了個大早，老媽的課是早上第一節(jié) 課布置完作業(yè)就能走了，早飯張于然煮了粥炒了兩個青菜，這兩天吃rou吃的太多了，早晨還是吃點青菜清清腸胃比較好。

    她做完了菜已經(jīng)是七點了。

    “余老師你要跟著一起去嗎？”張于然喂白貓喝粥。

    “嗯。”白貓點了點毛腦袋。

    “好啊，我正好給你看看我高中什么樣?！睆堄谌晃雇臧棕堊约嚎焖俚睾韧炅税字啵瑩Q好衣服，張于然將舊衣服洗了，因此穿的還是宋笑夏買的羽絨服，余老師跳到張于然肩膀上，張于然把臟碗端出來跟老爸老哥打了聲招呼，就騎著三輪車走了。

    守門的早就接到了電話，知道她是來找袁安的就把人放進去了，不過可能是張于然變化太大時間太長這個守門的大爺根本沒認出她是誰。

    好歹以前您老也是逮了我好幾次偷摸跑出學校的人啊。

    張于然也沒說出來笑瞇瞇地推著車往里走，她將車放到車棚里，也就這兒能停車了。

    老媽讓她直接到宿舍樓下等她，張于然就穿過教學樓往宿舍走，她以為自己應該都忘了這地方了，不過現(xiàn)在走過來發(fā)現(xiàn)每個地方她都記在心里，這么多年竟然也沒什么變化。

    “這條路叫封神榜?！睆堄谌蛔咴谝粭l青石路上還有些恍惚，這條路足足有三百多米，兩側每隔一米就有個展示牌，照片與介紹被放進玻璃里好好保存著，就像是張于然對這個地方的記憶一樣。

    “你們這是起的什么名字?。俊?/br>
    “起著玩的，當時真是覺得高考就是自己的全部，能考上好大學就意味著封神了?！睆堄谌恍χf，自己都覺得有些幼稚。

    “你看余老師這是我?！?/br>
    她突然指著其中一塊展示牌說，“照片有點老了，還是我大一的時候?！?/br>
    照片上是張于然和大學大門的合影，整個人笑得見牙不見眼，頭發(fā)還是短短的比起現(xiàn)在稍微胖一點，臉還有嬰兒肥圓圓的，看著有點像是個假小子。

    白貓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張于然，看了看張于然又看了看照片。

    “你這變化，還真有點大。”白貓最后總結道。

    “怎么？我以前不好看啊。沒想到啊余老師你還是個顏狗。”

    張于然想了想還是拿出手機和展示牌合了個影。

    她溜溜達達地走到宿舍樓，在樓下等了一小會她老媽就過來了，“小然讓你等久了吧。”

    “沒有我剛來?！睆堄谌粩[了擺手，“走吧媽咱們上去搬東西?！?/br>
    她們上了三樓搬東西，袁安早就把東西打包好了，張于然提著兩大包東西，袁安抱著一床被子往外走。

    迎面碰上了兩個女老師。

    張于然認識其中一個，是自己高三時的語文老師杜成菊，“老師好?！迸赃吥莻€女老師她不認識，不過也眼熟應該是沒教過自己。

    “哎呦，張于然啊，袁老師你小閨女好了怎么都不說一聲?！倍懦删詹[著眼認出這是張于然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挺久沒見了人漂亮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了?！?/br>
    “嗯，身體好了沒多久?！睆堄谌稽c了點頭，看到以前的老師她還挺高興。

    “張于然你現(xiàn)在干什么呢？有空咱們去辦公室坐坐吧。先把東西放下?！迸赃吥侨送蝗婚_口。

    張于然認了半天都沒認出這人是誰。

    “沈老師，我閨女身體剛好就在家休息呢，今年過來接我。我們就不多待了還著急回去呢?！痹脖е蛔有Σ[瞇地說。

    “我本來還想讓你去辦公室坐坐，你好幾個老師還念叨你呢，看到你身體好了應該會挺高興?！倍懦删者€有些可惜，這小姑娘也是毀了，要不是得病了估計現(xiàn)在也能找個好工作，不至于留在村里，不過現(xiàn)在身體能好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她話都說道這兒了，袁安再說什么推辭的話就不太合適，畢竟杜成菊是自己閨女的老師，“行那我們先把東西放下就去看看你原來的老師。”

    “好?！睆堄谌灰矝]什么意見。

    “我?guī)湍隳冒?。咱們一起回辦公室。”那位沈老師很是殷勤地幫袁安拿東西。袁安也沒法拒絕只能是將枕頭之類的東西給了她。三輪車里鋪了塑料布張于然把東西放到上面。

    杜成菊拉著張于然的手跟她說話，“你打算繼續(xù)讀書啊還是別的？”

    “我年紀不小了，也沒什么繼續(xù)學習的計劃。”張于然笑得有些尷尬，畢竟她和高中老師也不太熟悉，最熟悉的應該是她的班主任劉元，自己幫著管理班級需要經(jīng)常去辦公室，也就和班主任比較熟悉。

    “哦？這樣啊?！倍懦删昭劾锒际遣毁澩?，不過也沒說什么，人家老媽都沒說什么她這個當老師的也不好開口，就是覺得這孩子怪可惜的。

    “聽你媽說你現(xiàn)在種地呢，不容易啊現(xiàn)在小年輕哪有能安下心來好好干活的?！鄙驓g敏卻是直接說。

    “什么？小然你怎么想的啊？”杜成菊也忍不住問，“雖然說都鼓勵建設，不過種地真是個辛苦活?！?/br>
    “我就是打理家里的果園，生意做的還可以，凈收入還挺高的?！睆堄谌挥行┬牟辉谘蛇@種場合是她最不喜歡的。

    “主要是小然她在家里我和她爸才放心?！痹惨婚_口直接把這事攔在她和張思才身上。

    “也是，出了那么大的事還是在家里呆著好啊。”沈歡敏嘴角帶笑說。

    張于然笑了笑沒說話。

    突然她感覺自己的臉被碰了碰，張于然也微微側過臉蹭了蹭白貓的毛腦袋。余老師當然隱身了只有她能看到。

    到了辦公室杜成菊拉著張于然說：“你們快看看誰來了?！?/br>
    估計是要放假了大家馬上要走正收拾辦公室呢，里面人還挺全的，一個辦公室有八個人，大部分張于然都很眼熟，當然她一眼就看到了劉元，“老師們好。”

    “張于然？！七八年了我都認不出來了，好看了長開了?！眲⒃膊皇帐皷|西趕緊上前，“來坐，別站著說話，今天來接你媽啊？”

    看到熟悉的人張于然稍微自在了點，“嗯是啊，順便過來看看學校?！彼搅藗€木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