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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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出身高貴…”林愉蹲下去,她把地上的佛珠一粒一粒撿起。 “喜歡對您來說難得,在日復(fù)一日權(quán)利浸染之下變的念念不忘。你能在有限的能力之中記掛著一個人,但若危及了你的利益,那么你還是會拋棄這個人?!?/br> 魏瑾瑜看著她,想說什么但又好像不知道怎么說。 林愉把佛珠用帕子包起來,捏在手上,“王爺?shù)那橛涝跈?quán)勢之下,所以我說哪怕不是傅承昀,我們也絕無可能。” “您很好,只是我們道不同?!?/br> 但凡魏瑾瑜不是她說的這樣,林愉和離后他就追過來了,但魏瑾瑜沒有。 “您有您的顧及,我有我的堅持。你說傅承昀死了,我是不信的,如果他真的死了,此時來的就不單單是王爺…”更有抬她的轎攆。 魏瑾瑜很小心,沒有完全的把握不敢輕易出手,他這樣忍不住氣只有一個原因…傅承昀沒死,但傷了,魏瑾瑜知道這個消息,他很高興。 林愉本來有些怕,但這一刻她忽然就不怕了,魏瑾瑜籌謀多年,她的分量哪有他心中的江山重要。別說魏瑾瑜不會動手,就是動手了…林愉攥著手里的佛珠,一片清明,她也是無所謂的。 魏瑾瑜沒有再說什么,轉(zhuǎn)身走了。 林愉看著他的背影,這才慢慢走出佛堂,長冬這個時候正好過來,林愉沒等她開口就問:“長姐可醒了,我要見她?!?/br> 林愉說的很急,胸口起伏不定,扶著門檻的手指頭緊緊摳著,在害怕。 長冬一愣,這才開口,“皇后娘娘也正要見您,夫人這邊請?!?/br> “好?!?/br> 林愉跟著她走,越靠近正殿她心里越明白,她要救傅承昀。負傷不管真也好假也好,她要救傅承昀。 “夫人莫多擔(dān)憂,哪怕相爺出事,也有皇后娘娘在,總能保夫人…” 林愉看著了然的長冬,忽然就明白了,所有人都知道的消息,她不知道。 “他不會有事?!绷钟浯驍嗨?,“我不會叫他有事。” 長冬有些意外,她忽然從林愉堅定的目光中看出了傅承昀的影子。當年傅輕竹出事,相爺也是這樣和所有人說“我不會叫她有事?!?/br> 兩人走進正殿,傅輕竹已經(jīng)梳妝好等著,她坐在席上,看見林愉來朝她招手,林愉就走過去坐下。 “你知道了吧?”傅輕竹看著她說:“本來,不打算說的…”傅承昀交代要林愉安好,這些事情本來不打算告訴林愉。 林愉重復(fù)和長冬的話,“他不會有事。” 傅輕竹搖搖頭,把桌子上的東西推給她,“你先看看這些。” 林愉低頭,就見小案上有封信,另有一個匣子。 “這是阿昀留下的,想來你不知道?!?/br> 林愉看著傅輕竹,忽然從她眼中看到了憂傷,林愉不敢多看,第一個打開了信,入目墨字,清雅俊秀。 長姐親啟: “弟欲請命出關(guān),此一役嚴峻,渡山乃國門,身為左相必當與之共存?!?/br> “弟膝下一子,若此去不歸,族印當獨子繼承。仙云臺曾于姑蘇買下,契書置于林氏嫁妝。和離書一并贈予,弟歸當來自取,不歸…林氏去留、仙云鍥書皆由林氏作主,傅家不得干預(yù)。” “余有一事相托,吾妻林愉年幼,無論何時何境,望長姐多有庇護,不勝感激?!?/br> 林愉看著這信,手里抓著那和離書,傅承昀給她安排好了所有退路,卻唯獨沒有交代自己如何? 他為何要不告而別,因為怕看一眼不舍得告別。 他為什么把信給傅輕竹,因為怕她知道他心里沒底。 那么,他呢? 他的生死,誰來保全? 沒有人… 林愉想哭,但看著這些東西又覺的自己不能哭,傅承昀說她年幼她就年幼,傅承昀說讓別人護她她就叫別人護她…她為什么不能站起來。 傅輕竹的手落在林愉肩上,她說:“阿昀出事了,這場戰(zhàn)爭是不公平的戰(zhàn)爭,他不僅要打敵人,更要戰(zhàn)自己。” 林愉抬頭,她望著傅輕竹。 傅輕竹不敢看她的眼,皇后的鳳釵在她頭上那樣重,從沒有一天叫她喜歡,只是她沒的選。 “你說他不會有事,那你不知道當年…他是怎么勝的?”傅輕竹問。 “不知道?!?/br> “我告訴你…當年的慘烈。那時的阿昀只有十七歲,他是個漂亮倔強的男孩。青樓的出身讓他備受苦楚,沒有人告訴他他出生沒錯…所有人都厭惡他?!?/br> 傅承昀表面沒說什么,夜里一個人坐在院子里面。 他說他想回家,可他不知道哪里有家,傅家不歡迎他,這里不是他的家。 傅輕竹說起這些沒忍住就哭了,“后來他就跟著蕭策去了戰(zhàn)場,遇見了晉王,他們?nèi)齻€一起殺敵,成了朋友?!?/br> 直到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戰(zhàn),夏國發(fā)了瘋的拿將士煉蠱,“被種了蠱蟲的人不知疼痛,無論刀砍箭射他們只會往前沖。阿昀他們沒日沒夜的打,最后也退至渡山…” 林愉不解,“蕭家世代鎮(zhèn)守,更有晉王手下大軍,即便是蠱也不應(yīng)該…總有辦法的?!?/br> “是?。〔粦?yīng)該他們?nèi)ニ馈备递p竹笑道:“但是…有鬼??!” 林愉抬眸,傅輕竹落實了她的猜測,“不為敵人愁,但為家鬼苦,你知道一個得了軍心的王爺和一個率領(lǐng)三十萬將軍成了朋友,意味著什么?” “功高震主——”傅輕竹說著,頭上的鳳釵異常沉重。 “這場戰(zhàn)爭不能因晉王和蕭策勝利,或者說他們和圣上不能共存。” 多年戍邊,百姓只知晉王蕭家軍,誰來看到朝堂平凡無奇的圣上。即便身為父子,晉王與圣上又有多少情分。 “所以朝堂官員猜測圣心,圣上睜眼看著不去阻撓,官官相護,心照不宣的斷了渡山糧,阿昀他們拼死拼活的打仗,但他們被放棄了?!笔ド喜唤兴麄兓睿闪搜χプ諠O翁之利,護魏國最后一道防線,但不許出兵援助。 這個時候是不是應(yīng)該放棄? 但傅承昀他們沒有,他們少年熱血,想試手補天,寧死不退。 晉王說:“本王受萬民敬仰,不為陛下生,要為百姓死,愿以此身熱血換取百姓安康,山河永固。” 晉王心系萬民,蕭策亦出生世代良將之家,他們兩個不走,傅承昀自不退。 蘇葉陽身在姑蘇魚米之鄉(xiāng),聞訊親率百人壓了姑蘇貢米,前往戰(zhàn)場支撐七日。 “但…也只是七日?!备递p竹倒了一杯茶,裊裊厭惡朦朧了她的眉眼,她講的那樣平靜,卻那樣悲壯。 “撐不下去了,最后撐不下去,晉王以一紙血書,戰(zhàn)后自請廢黜己身,叫阿昀拿著去找薛知水借兵。晉王于城中來了一個甕中捉鱉,引了敵軍入城?!?/br> “蕭策領(lǐng)命城內(nèi)阻擋,蘇葉陽城外守門,兩軍對峙只等援兵。但…沒有援兵,他們百里之外安營扎寨,不愿過來支援,廢黜晉王不能改變他的聲望,上京要晉王死?!?/br> “血染長關(guān),阿昀一人去一人歸,晉王見他一個人凄然一笑,城門之上擊鼓嘶喊,叫阿昀…放火?!?/br> 拼殺中的一座城,黃沙隨著狂風(fēng)飛舞,晉王魏瑾殊一身白衣染血,立于城樓鼓上。 他朝駕馬而歸的傅承昀喊:“傅承昀,火燒渡山,本王命你——” “放火,燒山——” 傅承昀不忍,蘇葉陽死守城門,自殺性的以身擋敵,身中百刀,最后流著血求傅承昀,“放火吧——為了更多人活,放火吧傅承昀?!?/br> 他們走到那時,已經(jīng)沒有退路。 蘇葉陽扶劍而亡,蕭策在里面被人圍攻,斷了雙腿。 晉王,蘇葉陽,蕭策,以及所有人,他們都看著傅承昀,叫他聽話。 于是傅承昀“啊”的一聲紅衣勢如破竹,攻入城門,并著晉王把人逼上渡山。 懸崖之顛,昔日戰(zhàn)友一個抱著一個跳下去,與敵同歸于盡。 他們笑著說:“兄弟,今天要一起走了?!?/br> “不知道我媳婦釀的桂花釀要便宜誰?” “我死了,怕是聽不見兒子叫爹了。” “爽快,老子這輩子,值了——” … 他們說著一躍而下,手里死死抱著敵人,傅承昀看著他們笑,手里的火把丟下,燒起來了。 大火燒死了兩國幾乎所有打仗的人,一夜之后盡成灰燼。 傅承昀尋得崖下的人,手扒著把他們的骨灰放在懷里,用衣裳兜著。 “我?guī)銈兓丶摇备党嘘酪槐橐槐榈恼f著,可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家在哪里。 那漫長的黑夜,他懷里抱著死去的戰(zhàn)友,背后拖著毀容的晉王和殘疾的蕭策,就那樣跌倒了站起來,起來了再跌倒,他的身上手上都是模糊的鮮血,整個人恍若地獄惡鬼。 等到了驛站,被派去得利的薛知水看見他這副樣子,當場嚇了一跳,這也就是為什么所有人都罵傅承昀,但唯獨薛知水對他心存一點善意。 “因為薛知水見過阿昀從地獄出來的樣子…” 傅輕竹說著,淚流滿面,她也好像看見傅承昀一路走回來的樣子,隔著煙霧告訴林愉,“后面的你就知道了?!?/br> “負棺百里,風(fēng)雪夜歸,踩著骸骨回來的阿昀成了所有人的噩夢。圣上為了補償賜婚,晉王娶了陸念,蕭策娶了林惜,而我…入了宮?!?/br> 也許會有人覺的不值得,傅承昀他們就忍的? 傅輕竹也問過,晉王和蕭策說,他們廢了,傅承昀沒有,他們死了,傅承昀活著。 他們要看著傅承昀活的比上京所有鬼都好,叫上京佝僂在傅承昀腳下但無可奈何。 傅輕竹把這些娓娓道來,林愉看著這個被困宮闈多年的女子,生活的磨礪早已不見當年執(zhí)鞭縱馬的豪情,現(xiàn)實的殘酷折斷了她的翅膀,但她平淡的眼中仍有風(fēng)骨。 “當年他們?nèi)绱耍袢债斎绾?,更遑論阿昀只有十萬兵馬,只有一人入關(guān),他…如今被射穿了身子,如何迎敵?” 林愉抓住她的手,眼中帶著燒的熾熱的火苗。 “長姐,不會的?!?/br> 傅承昀不會倒,他說過他舍不得死,他說過回來娶她,林愉相信他。 傅輕竹回頭,苦笑,“怎么不會?他給所有人留了活路,唯獨沒給自己留活路?!?/br> “他不留,我便給——” 林愉這話說的異常堅定,“活路,我給他活路,我不是那個要他保護的林愉,我是要與他共度一生,風(fēng)雨同舟的妻子?!?/br> 林愉緩聲道:“他能在生死之中給我退路,我亦如此。” 傅輕竹坐在她前頭,忽然就被她的語氣鎮(zhèn)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