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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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愉呼吸一窒,不知怎的就想起許久之前,宮門口她朝他跑過去,只是因為那人是他。 當(dāng)時傅承昀也問:“你方才跑什么?” 她說:“你在這兒,我就跑了?!?/br> 四月的春風(fēng)從窗外吹入,恍惚了她的眉眼,久遠(yuǎn)的溫情似水緩緩蕩漾在心底。 傅承昀自然也想起了,趁著她出神牽住了她的手,牢牢的扣在掌心,“你心里還有我,對不對?” 馬車緩慢前行,隔著車廂看不見里面風(fēng)景。 林愉手抽了一下,被他拽著叫了一聲,“林愉。” 她就不動了,抿唇看著他眼底幽深,強(qiáng)烈的要把她拽下去沉淪。 “對不對?”他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就要一個答案。 林愉偏頭,在這個逼慫的空間,被一個藏在心底許多年的人問這樣的問題,她不敢看他。 “我知道了?!彼恍枰钟浠卮?,有些事情已經(jīng)確定,“就是有我?!?/br> “沒有?!绷钟湄W苑裾J(rèn)。 馬車?yán)?,男人輕笑一聲,轉(zhuǎn)而附身湊近,林愉一偏頭就看見近在咫尺的俊顏,兩人以一個極其別扭的姿勢,一個后退,一個前進(jìn)。 他把人逼至角落,靜靜看著她。 林愉撐著車廂,呼吸之間盡是他身上濃重的鐵銹,手指無意識抓著車廂,最后無力滑落被他一根根抓在手里。 他的吻和每一次不同,情意深深,欲念淺淺落在額間。 “沒有嗎?”他反正是不信的。 … 馬車上的事情就這樣心照不宣的過去了,他們回去已經(jīng)臨近傍晚,正好用晚飯的時候。 被人抱過來的傅予卿明明困的厲害,看見他竟主動要他不要林愉。 “爹爹,抱?!?/br> 傅承昀愣了好半晌,在林愉一樣詫異的目光中把人接過去,給他喂飯,感覺受寵若驚。 林愉笑了一聲,不再打擾他們,這一頓傅予卿吃的出奇多,傅承昀喂什么吃什么。 他公務(wù)煩忙,來山莊的時間總是固定的,最多三天一定來一次。這次因為查案超過了三天,傅予卿情緒不大高,林愉也沒往這方面想,到底血緣是神奇的,傅予卿雖怕他,但也對他有著天然的親近。 夜幕降臨,林愉沐浴之后走進(jìn)去,就見床榻之上,傅予卿躺在傅承昀的懷里,稍微張開的眉宇之間和傅承昀越發(fā)相像。 “爹爹…” 傅予卿小手拽著他的長發(fā),往他胸膛蹭了蹭。 睡夢之中,傅承昀不耐的擰眉,本是高高抬起拍下去的手掌在半道收的力量,輕飄飄的落在小孩子的背上,“恩。” 本是進(jìn)來攆人的林愉看見這一幕,竟不忍心叫他,看了一會兒給兩人蓋上被褥,轉(zhuǎn)身去了軟榻。 林愉是半夜被人吵醒的,外頭燈火通明,她看見傅承昀騰的從床上坐起來。 飛白在外面喊,聲音也有些急,“相爺不好了,侯爺身子不好了。” 林愉聽見這聲,眼前就浮現(xiàn)出最近一次去看時,傅長洲躺著,那張異常安詳?shù)拿嫒荩瓦B姜氏也很安靜。 林愉趕緊跟著起來,也不知為何這么快,她看著難得愣神的傅承昀,忍不住問:“你還好嗎?” 傅承昀不動,只是林愉提醒他,“外面等著呢!” 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要見我?” 傅承昀難以置信,看向林愉,“他怎么就要見我呢?” 林愉不敢說,哪怕情分再單薄的父子,等到了某個時刻,所有的恩怨在一瞬間理清。 傅承昀這樣抗拒,其實他只是不愿意相信。 “要帶卿哥過去嗎?”林愉看著有些心疼。 傅承昀忽然站起來,定定的看著林愉問:“你在想什么?” “我…我沒想什么。” 林愉低頭,不敢說出真實想法。這個時候,能叫人半夜找一個多見不見的兒子,能是什么。 她下意識不敢刺激傅承昀,傅承昀卻笑著替她答,“不用,他那樣的人,怎么可能死。” 這樣話不知是騙林愉還是騙他自己。 傅承昀深夜離去,林愉卻沒敢睡覺,她叫人收拾了傅予卿和她簡單的衣物,就抱著傅予卿熬著,等到天亮的時候傅家果真來人了。 飛白親來來接,臉色很是凝重。 林愉愈發(fā)確定那個曾經(jīng)驚艷了一段時光的傅家侯爺,他是真的到了人生最后一刻。 傅予卿好像感受林愉的低沉,摟著林愉往她臉上蹭,“娘…” 林愉把他抱緊,“不怕,沒事的。” 傅家今日很安靜,一路走來所有人都低著頭,林愉直接去了南閣,傅承昀就在門口等在門口,一夜之間整個人憔悴了許多。 “來了,我抱吧!” 到了傅家,傅予卿安靜了許多,壓抑的氣氛叫他不安,除了林愉他不叫別人抱,林愉硬撐著抱了一路。傅承昀第一時間卸了她的重?fù)?dān),南閣特有的藥草味在他身上很重,傅予卿也沒有叫。 里面有人叫了一聲,傅承昀趕緊大步進(jìn)去,“進(jìn)來吧!” 林愉看著他比往常都要快的步伐,跟著疾步進(jìn)去。 傅承昀把孩子放在床邊,彎著碩長的身子和迷糊的傅長洲說:“這是傅予卿,你不是要見嗎?” 傅長洲枯瘦的臉上,那雙異常大的眼睛睜開,朝傅予卿伸手,傅予卿看看傅承昀,傅承昀點頭之后撅著嘴爬過去。 祖孫三代都是內(nèi)斂的人,林愉見他們不說話,扶著恍惚的姜氏坐下,朝傅予卿道:“卿哥,叫祖父…娘教過你的?!?/br> 只是傅予卿不會叫,這個時候她只能期待傅予卿會叫。孩子張張嘴,可憐無辜的看著林愉和傅承昀,傅承昀揉揉他的頭,無聲的安撫,“別怕,慢慢來?!?/br> 傅予卿也沒有叫出來,他不過半大的孩子,哪里知道這些。 傅長洲有些遺憾,但也沒說什么,只是不停來回看,怎么也看不夠。姜氏怕他累,勸他睡會,他就聽話的睡會,但也沒睡多久。 等到又一次醒來,剛好是中午,外頭陽光刺目,像極了最后的光芒。 傅長洲忽然叫了一聲,“阿昀…” 所有人都沒有回神,傅承昀已經(jīng)兩步跨過去,跪在床頭。 “父親,”他握著傅長洲的手,“我在?!?/br> 這聲遲到了十幾年的父親,在兩人同樣焦急沒有預(yù)防的時候脫口而出,傅長洲翕動著嘴唇,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阿昀…”傅長洲眼中有淚,拉著他往前。 傅承昀就往前,貼著他的臉,他很輕很輕的喃喃著什么,“我要走了…” 后面的話很輕,隱約有什么“傅家”“照顧好”,他邊說邊透過傅承昀看向姜氏、傅予卿、林愉,以及陽光明媚的窗外。 不知看到什么,傅長洲的眼睛忽然有力,里面有愧疚、不舍,以及對他妻兒子孫的眷戀。 他叫姜氏扶著他,一手傅承昀一手林愉,將兩人的手放在一起,念叨著“好好的?!?/br> 林愉知道這份好好的意義是什么,想起和傅承昀的現(xiàn)狀,她甚至不敢看傅承昀一下,他們陪著傅長洲,看著他的消逝。 生命的最后傅長洲抓著姜氏,撐著想閉不能閉的眼睛,里面不剩一點光芒,漆黑的像看不見的隧洞。 他說:“幼幼,我要睡了。” 幼幼是姜氏的名,姜幼舒。 姜氏和他們的哀傷不同,她笑著,蓋著傅長洲的眼睛,像是哄一個不愿意睡的孩子,“恩,睡吧!我抱著你睡。” 在姜氏的指縫中,林愉看見有眼淚流出,流滿了生的渴望,“我沒活夠,我…” 林愉不敢哭。 他說著聲音越來越輕,最后就連輕的聲音也沒有了,姜氏的手掩住了他所有光彩,只在肩頭頭顱垂下,眼淚笑著流出。 她喊了一聲—— “長洲?!?/br> 緊跟著門外傳來女子的呼喚—— 那是姍姍來遲的,“父親?!?/br> 傅輕竹回來了,卻晚了一步。 所有人都哭,傅予卿更是在傅承昀懷里嚎啕大哭,不清不楚出口了一聲,“祖…祖父?!?/br> 林愉鼻子一酸,下意識想要抓些什么,手一用力發(fā)現(xiàn)她不知何時被傅承昀牽著,面色冷峻守著一屋子老幼。 他就那樣坐著,面頰緊繃,垂眸遮住眼底一切悲傷,在人走后接過傅長洲的位置,繼續(xù)成為可以為人遮風(fēng)擋雨的樹。 等哭聲漸弱,他才牽著林愉站起來,“開棺,設(shè)靈?!?/br> 他的手是顫抖的,但他沒有哭。 這短短的一生從沒父親到有父親,再從有父親到?jīng)]父親,傅承昀經(jīng)歷了比所有人都缺愛的一生。短暫擁有,一夕成長,他接過了傅長洲所有的賦予,承擔(dān)了一個家族的責(zé)任。 他就在那一刻明白,去成為傅家的依仗。 他不會哭,亦不能倒。 林愉被他抓著,哭了。 … 傅長洲走在四月,守靈的第一天姜氏一定要自己來,林愉不敢叫她自己來。 “沒事,都回去?!备党嘘篱_口,如姜氏所愿。 林愉回了北院,夜里怎么也睡不著,她方才看見姜氏跪在里面,傅承昀守在外面,風(fēng)從每一處刮過,有些冷。 不知他們今夜如何? 夜半子時,靈堂燈火通明,姜氏忽然走出來站在杵著不動的傅承昀面前,“你也回去?!?/br> 傅承昀揉著頭痛欲裂的腦袋,困倦的望著異常平靜的姜氏,“我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