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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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昀是把沒鞘的刀,富貴他守的,摧毀也在一念之間?!崩戏蛉俗ブ钟涞氖郑n老的眼神帶著某種精光一閃而過。 “阿愉,你要握住這把刀。你掌控住他,我們才能活。” 第三十四章 落他心上 “今日,誰敢攔…… 林愉看著老夫人, 她梗的說不出話。 傅承昀雖狠了些,也得罪了不少人。但他終究沒動這座宅子的人,不是嗎? 他用染血紅衣遮住傅家風雪, 得到的就是比政敵還要盼望他去死的家人。 在老夫人眼中, 傅承昀不是一個人, 他是一把劍。 傅承昀總對誰都無所謂, 滿不在乎的眼中藏著多少不甘和諷刺, 不過是因為, 別人對他無所謂。 她用幾個月捂他的心, 如今老夫人告訴她:你要握著這劍, 你要掌控他,你要讓所有人活著,唯獨這劍可以傷痕累累。 多好笑! 不為傅承昀生, 卻要傅承昀死,怎么人心險惡起來, 就這么讓人惡心呢? “您如何得知,我執(zhí)劍會為你們?” 林愉坐著, 溫順的嬌顏燭光半襯,她在低處嘲諷的看著老夫人, 帶著不諳世事的通透, 卻絲毫不見懵懂。 這個時候,老夫人忽然有一種錯覺,林愉什么都懂, 只是從來不愿計較。 老夫人不敢想更多,她聽見林愉繼續(xù)溫聲道:“傅承昀,那是娶我的夫君,比起他, 您好像…不算什么吧?” 老夫人聞言恍惚,透過林愉細致的眉眼,好似看見了許多年前的姜氏。 那天大雨,傅長洲被抬回來,姜氏聞訊而來,撲倒在地上,她挺直了背哭,就和傅長洲買進來的蘭花,經(jīng)世俗而不世俗。 姜氏帶著世家貴族出來的底蘊,總是目空一切,那天她卻一改素日溫婉,第一次打殺成片仆從,問出傅長洲受傷真相。 最后紙包不住火,姜氏嘲諷的看著她,說:“老夫人,您以為沒了傅長洲,在我姜家眼中,您算什么?” “一個老嫗罷!” 那年傅家式微,是她一意孤行調(diào)換了傅長洲的酒,得了一個護駕有功,她咬著牙舍了一個兒子。 反正傅長洲自小與她不親,沒什么的。 可誰知道…誰知姜氏撐住了。 醒來的傅長洲更是釜底抽薪,他不顧一生清貴名聲迎回傅承昀,而姜氏在最初癲狂之后,竟舉姜家滿族之力推傅承昀上位。 滿盤算計,盡落青樓妓生子,傅家也被嘲笑了多年。午夜夢回,老夫人對著逝夫靈位,一夜一夜的想,難道舍棄一個兒子,她就只換來這個結(jié)果嗎? 她不甘,不甘了多年。 如今姜氏隱退,竟來了一個林愉,她說出了一樣的話,這不僅讓老夫人震撼。 老夫人眼中似燃著一團焰火,那火光竄起來燒在林愉姣好的面容上,之前的慈祥盡褪,老夫人淡漠的看著她,“林愉,你要記住,入了傅家譜,傅家的未來才是你的未來。沒了傅家,你算什么?” 林愉蹙眉,“不,您錯了?!?/br> “沒有他的未來,哪兒我都不要。傅家于我,只是一個住處,只有傅承昀,才是我的家。” 安堂燃著炭火,陽春三月帶著悶腐朽的霉味,林愉忍著臉色悶紅,瀲滟眸中從始至終都不變淡笑。見老夫人目光不退,林愉也不退。 老夫人抓著被褥坐起來,“若,他注定殞命呢?” 林愉不動,粉唇深處似有話說,不著痕跡的攏住雙手。 老夫人對著這張濃夭麗色,忽而惋惜道:“為成相,他赴渡山。八百里長關,二十萬將士,白骨堆積的圍城,回來不到百人。死的是蘇家兒郎,薛家公子,甚至天皇貴胄。傅承昀勝了,可多少人恨他?!?/br> “于父母而言,仗可以再打,孩子只有一個。傅承昀一軍主帥,他舍棄了那些人?!?/br> “慘烈的勝利,拆了多少家庭?!?/br> 林愉坐著,燭光恍惚在墨眸之中,整個人忽然有些冷,她抿唇靜默。 不是沒話,只是說了沒用。 古往今來,戰(zhàn)爭一貫殘酷。為將者,短暫的傷痛和長久的折磨,這個選擇因人、因時、因勢而異。傅承昀選擇一次傷到底,兵以餌兵戰(zhàn)以止戰(zhàn),他沒錯。然而那些死了孩子的父母,也沒錯… “老夫人今日,目的是什么?”林愉耐著性子,問出來。 老夫人明顯錯愕,她倒是小瞧了林愉,“傅家需要退路?!?/br> “退路?” 老夫人渾濁的目光看著燃燒的炭火,“皇后無子,良禽擇木而棲,傅家需要選擇,這個選擇目前看來,是寧王,魏瑾瑜?!?/br> “我只是一個女子?!绷钟湫χ?,無趣的抓起腰上玉印,檀口微張,“老夫人說這些,我不懂?!?/br> “不,你是一個貌美的女子?!崩戏蛉硕ǘǖ目粗裼?,原本的猶豫在這一刻蕩然無存,“你懂。”只是不愿意相信。 林愉生活的太簡單,傅承昀這些日子也把她護的太好。 “傅承昀當年放火,是晉王魏瑾殊下令。只要你勸傅承昀遠離晉王,擁護寧王,寧王得圣上看重,從龍之功足以傅家榮耀?!?/br> 林愉覺得可笑,老夫人的心早在傅家困的蠢蠢欲動,這是她見過最渴望權力的老人,只是心太大。 要知道歷來皇位之爭,瀝滿了鮮血,不是你說擁護誰就擁護誰,傅承昀倒戈是可以換傅家榮耀,只是事成之后傅承昀這個曾經(jīng)晉王的擁護者,他注定是一個死局。 老夫人吶!她要的只是傅家,而不是一個有傅承昀的傅家。 林愉想明白,也不愿意浪費時間,站起來就走,“您糊涂了,林愉告退?!?/br> 老夫人伸手,眼神落在她楚楚衣衫之上,柳裙勾勒出纖細不足一握的約素,笑意陰惻。 “林愉,寧王于你有心,來日…你可為一人之下?!?/br> 林愉抓著的門框“吱呀”一聲開了,外面陰云密布,大風卷著孝安堂那株斷了半截的神木刮著。 她轉(zhuǎn)過頭,風吹云鬢亂,目光陰冷的看著撲到炕邊的老夫人,“這就是您所謂的退路?” “踩著他的血rou,賤著我的清白,可我沒那么賤?!?/br> “我要臉?!?/br> 老夫人幾番勸說,如今脖子上蒼老的筋脈鼓動,忍耐到極致,“帝妃之名,史冊之尊,你也不要?!?/br> “在這世上,有些東西遠比名利重要,”林愉看著那陷入泥潭的老嫗,相比之前的生氣,最后只剩惡心,“但那些,您一輩子也看不清?!?/br> 老夫人擰眉,她起初沒有說話,見林愉抬腳,忽然說:“你拿真心暖寒冰,可知寒冰本無心。就像當初傅長洲,他寵著姜氏,最后有了傅承昀。你焉知自己的執(zhí)迷不悟,得到的是一個怎樣的真相,又也許…他不止你一個女人。” “那是我活該!我受著?!?/br> 林愉要走,但外面站滿了孝安堂的人,皆面無表情的盯著她。 “你們敢攔我?”林愉冷著臉,往前一步,“今日,誰敢攔我?” 那些人神色微頓,望向老夫人。 林愉也轉(zhuǎn)頭淡淡的看著她,“如果你敢,我倒是不介意留下來,只是——你有命留我嗎?” … 林愉出來仍覺惡心,覺得孝安堂惡心,就和吞人入腹的怪物,它張著流瀉的血盆大口,面目可憎的看著她,好似猙獰的笑著。 她一時沒有忍住,扶著半截樹枝吐了。 “夫人,快下雨了,我們快些回北院吧!”守在外面的鈴鐺看見林愉,小跑著過來扶她,見林愉光潔的臉上一片白色,素日櫻唇失了眼色,眼中霧靄的就要哭出來,忙問道:“夫人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嗎?” 林愉搖搖頭,渾身一寸一寸的冰涼,她再沒有這樣惡心過。 “鈴鐺…我想他了,我想見他——” 林愉哽咽著,強忍著把淚憋回去,方才堅強的一個人,想起傅承昀就心酸滿懷。 她想見他,現(xiàn)在就想。 “夫人,是老夫人說什么了嗎?夫人被欺負了?”鈴鐺擋著風,見林愉哀傷不及,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寄希望于北院?!胺蛉耍覀冞@就回去,說不定今日相爺就提前回來了?!?/br> “…好?!?/br> 她被鈴鐺扶著,回頭看了一眼孝安堂古老的木門,黑漆漆的顏色,被勁風一吹哐當響著。透過窗戶,依稀看見里面站著一個顫顫巍巍的老嫗,正看著兩人。 林愉心一緊,拽著鈴鐺走快了些,鈴鐺足底絆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她一邊配合著林愉,一邊忍不住轉(zhuǎn)過去看,蹙了蹙眉頭。 難不成,夫人真被欺負了?這事還是要告訴相爺。 兩人很快回了北院,索幸雨沒有下來,傅承昀也還沒回。林愉被扶進屋子,她第一次把人都趕出去,就想一個人呆著。 鈴鐺沒有辦法,就守在外面,她聽著里面林愉咬著牙哭,也不敢進去。 林愉就一個人,一個人的時候她想了很多。 就像她生來無母,但得長姐愛護,父親不疼,也生活富足。她從來沒有見過大jian大惡,以至于聽見老夫人說那番話嘔了出來。 女子一生,當自尊自愛。林愉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成為權貴的朱砂痣,還要被人推出去,換取名利。 若她嫁的不是傅承昀,今日她能拉開那扇門,走出來嗎? 林愉想著,渾身無力,但又清楚而肯定的知道,她不能。 因為知道,所以惶恐。 傅承昀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傍晚,沉悶許久的天空飄著細雨,他一個人手持玉笏,玉面清顏跨步進來,有些心煩。 北院正房沒有點燈,他有些驚訝,等凍的發(fā)抖的鈴鐺一下子跪到面前的時候,傅承昀竟有些慌,眸色暗沉。 林愉,出事了? 隔著門,他看著腳下的丫鬟,隱約之間好似聽見里頭林愉小聲啜泣。 斷斷續(xù)續(xù),偏聲聲入耳… … 傅承昀冷著臉,他站了很久,久到握著的玉笏沒有絲毫溫度,終于開門進去。 他開門很輕,小心翼翼的就怕嚇到什么似的,也許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份心思。 外頭下著雨,里面沒有點燈,有些暗,不過這些于傅承昀沒有影響,他是生來活在黑暗,習慣的很。 林愉的哭聲吸引著他,他循著走進去,就見一方垂下的床幃,林愉靠著墻躲在角落里,她蹲坐著,雙手環(huán)著膝蓋,偷偷咬著牙哭。 淚水流了滿臉,哭的近乎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