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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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婆等了一會兒有些為難,滿屋寂靜。她想起皇后的殷殷囑托,又一次咬著牙提醒道:“相爺,該卻扇了?!?/br> “閉嘴?!?/br> 傅承昀轉(zhuǎn)頭,朝著喜婆吼了一聲。這一聲突兀,林愉沒有防備,被嚇的肩膀一縮,傅承昀離的近看的清楚,轉(zhuǎn)而回頭刷刷的落下兩筆。 喜婆不敢開口了,但婚禮得繼續(xù),圖吉利不就是圖一個(gè)時(shí)間點(diǎn),錯(cuò)過了心里終歸是有個(gè)結(jié)。 時(shí)間一點(diǎn)一滴的過去,喜婆終于平復(fù)了自己,不經(jīng)意看到低眉順眼的林愉,試探的靠近林愉,給林愉使了一個(gè)眼神,意思不言而喻。 林愉端著團(tuán)扇,手酸的不行,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滿屋子的丫鬟們,到底垂手,在傅承昀的寬袖上拽了拽,望著他,輕聲道:“夫君,卻扇?!?/br> 這聲音嬌軟,聽著倒是委屈。傅承昀只覺心里被人扔了一粒石子,平靜的內(nèi)心再也無法平靜。 他猛的轉(zhuǎn)頭,看見那雙瀲滟眸子里面滿是祈求。 林愉見他轉(zhuǎn)頭,甚至漾起若有若無的笑意,總之姝色動人。 這個(gè)夫人娶了,好歹是他自己找上的,多少有些對不住她,便依了這一回吧! 傅承昀給自己找了一個(gè)理由,放下毫筆,朝人伸手,不耐道:“換筆來?!?/br> 這就是要按流程來的意思,喜婆頓時(shí)喜笑顏開,驚奇的看了一眼眉眼帶笑的新娘,笑的更歡了,轉(zhuǎn)而把紙墨奉上。 傅承昀接過筆潤了一下,落筆之時(shí)不經(jīng)意回頭看了一眼坐在榻上的林愉,瞥見她偷偷看過來帶笑的眼睛,嗤笑一聲隨意的趴著落筆。 “林有桃夭明月仙,何需紅粉施嬌妍?!?/br> “得幸結(jié)發(fā)共參知,齊寫契闊白首約” 他邊寫喜婆邊讀,讀完之后屋子里面的氣氛明顯好了些,丫鬟雖都不敢說話,還是偷偷的看林愉。 林愉也怔了怔,面色有些發(fā)燙,傅承昀無疑給足了她臉面,這樣的卻扇詩從未有過。 相知白首,是無數(shù)女子一生所求,被這樣當(dāng)眾承諾,林愉自然臉紅。 他們真的能相知白首嗎? 林愉尚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傅承昀看著她發(fā)呆,不禁蹙眉。 “扇子放下?!?/br> 眾人忍不住哄堂大笑,第一次這個(gè)屋子里面有了笑聲。 林愉紅著臉,“哦”了一聲,乖乖把扇子放下,露出那張燦如春華的臉。 她是笑著的。 第三章 滾上來 我沒那么虛 林愉的雙眼蓄著兩汪清水,笑盈盈的看著你的時(shí)候,讓人一眼可以看到底,是帶著羞怯的歡喜。 嫁給他,很好嗎?傅承昀想。 喜婆見傅承昀看的有些呆,想笑又不敢笑,她怕傅承昀再拒絕合巹酒,直接遞給林愉,討巧道:“夫人,合巹酒?!?/br> 傅承昀聞言,抬眸看了一眼喜婆,似笑非笑。 他是順了林愉一次,不過是對林愉一時(shí)的惻隱之心??蓜e人要是自作聰明以此來脅迫他,那便大錯(cuò)特錯(cuò),他傅承昀不在乎。 血染雙手走到今日,他最是知道在乎的越多,軟肋越多,在乎的越深,要命越狠。 只有無欲無情才是朝堂更迭,保命保身的方法。 剛想開口訓(xùn)斥,就見林愉糾結(jié)的朝喜婆問道:“嬤嬤,能不喝嗎?” 喜婆看著林愉皺眉,只以為林愉這樣的姑娘怕苦,或者不會喝酒,就跟她的小孫女一樣。喜婆上前笑著哄騙。 “夫人乖些,合巹酒甘苦與共,福禍相依。只有喝了這酒,才是真正成了夫妻之禮,否則夫人可是要被人笑話的?!?/br> 喜婆寵溺的聲音讓傅承昀很不適,甚至生氣,這老虔婆憑什么! “我不怕人笑話,”林愉捏著手,往后依賴的靠近傅承昀,有些緊張的抿了抿唇。她知道嬤嬤是傅輕竹的人,她不接合巹酒是折了傅輕竹面子,對一國皇后她還是敬畏的。 她怕給他招來禍端,身居高位的人眼睛盯著他的人也多,而林愉自來就是習(xí)慣呆在角落的,她不知道規(guī)則。 林愉解釋道:“夫君有傷在身,不易飲酒的,或者…或者過幾天,晚些再飲也是可以的?!?/br> 喜婆有些意外,倒是沒有想到這一茬,為難的看了一眼傅承昀。 傅承昀看著林愉泛白的指尖,在紅色的嫁衣之下白的異常明顯。 不過十八不到的姑娘,丹鉛其面,楚楚細(xì)腰,依賴的模樣就跟剛出籠的稚兔,不見世俗。 這樣的小夫人,若是被人哄騙了,也許都不自知。她是說不過出自深宮的老嬤嬤的,到時(shí)……怕是要哭。 “都出去?!?/br> 傅承昀擺手,帶著幾分極力忍耐的煩躁,像是怕嚇到什么。 喜婆和丫鬟聞言,應(yīng)了一聲片刻便退了一個(gè)干凈。 白活十幾年,林愉第一次被這么多盯著半天,渾身不自在。待屋子里面只有兩個(gè)人,林愉明顯松了一口氣,低頭朝傅承昀莞爾一笑。 “把酒拿來,我沒那么虛?!?/br> 傅承昀隨意的看了一眼她的笑靨,不知是為了證明自己不虛,還是為了她不被人笑話,亦或者是為了成這夫妻之禮,本來就沒打算喝酒的他主動讓林愉把酒拿來。 “你有傷。”林愉規(guī)勸道。 “去拿?!备党嘘揽粗鴦e處,幾不可察的沉了眼色,語氣不容拒絕。 從未有人反駁他,林愉是第一個(gè)。 林愉只得“哦”了一聲,站起身來,聽話的把旁邊兩盞酒端過來,遞給傅承昀一杯。 傅承昀一只胳膊撐著床榻,兩人手肘交叉相環(huán),把酒送到嘴邊。 昏黃的燭光下,傅承昀看著近在眼前的林愉,小姑娘皺著眉第一次喝酒,涂了唇脂的飽滿之上染著薄薄的一層酒液,林愉不經(jīng)意伸出舌尖一舔,瞧見他在看,不好意思的埋怨了一句。 “太辣?!蹦雍┖┑?,有些傻,不過也是美的。 旋即,傅承昀松開她,把酒杯扔在地上,復(fù)又趴在軟枕上,撿起了毫筆。他垂眸看不清其中神色,唯有那手有些顫抖,遲遲沒有落筆。 林愉因?yàn)槟承┰颍麄€(gè)人敏感的很,對于傅承昀突然的沉默寡言不明就里,輕聲問道:“你怎么了?” 傅承昀翻開撰文,未語。 翻了兩頁,他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突然筆桿指著林愉,未抬頭卻語氣不善的說:“日后,少飲酒?!?/br> 林愉不明就里,“為何?” 傅承昀不答,他似乎很忙,雖養(yǎng)傷在家該做的公務(wù)一件不少,全都堆積在床榻,滿滿兩摞。 夜深人靜,華燈放明,床榻之上傅承昀一刻不停的沾筆書寫,林愉也從規(guī)矩坐著到倚柱假寐,手里不知何時(shí)攥著他衣袖一角。 直到傅承昀伸手取物,手臂被什么拉扯著,牽動后背傷口,他才順著力道看到林愉的柔荑,隨之就是她安靜香恬的睡顏,心突然被針扎了一下,刺刺的疼。 這樣安靜,順從,美好尚對他有期待的林愉,干凈的單純,憋屈到無怨,真和曾經(jīng)江南的昀郎很像。 “醒了?!备党嘘莱槌鲂渥?,忍不住叫她。 林愉被帶的一個(gè)栽頭,慌亂的撐著雙臂穩(wěn)住。 傅承昀先是心里一緊,沒待反應(yīng)后背被按的火辣辣的疼,忍著沒動。 床榻光線很暗,林愉身子前傾,清晰的看到他額角滲出的汗珠,心里一慌,趕忙起身在籠袖里面掏了掏,掏出一方繡帕。 “對不起,我沒穩(wěn)住,你的傷還好嗎?要不要叫大夫…”林愉愧疚,嘴巴微微顫抖,她是親眼看過傅輕竹落下的鞭子,也依稀感覺他傷的嚴(yán)重。 絲絲香氣入鼻,帶著暖氣柔柔的落在臉上,傅承昀一頓,找回自己清冷如斯的聲音,拒絕。 “不用。” 他奪過帕子,自己隨意的一陣擦拭,丟給林愉說:“本相身上有傷,不便同榻,你若困了自去找個(gè)客房歇息?!?/br> 大紅嫁衣如火,龍鳳喜燭高照,林愉聽到這話卻僵了如玉的雙手,眼中擔(dān)憂凝滯,“客房…嗎?” 林愉自小日子艱難,即使委屈到讓她哭也并不容易,只是聽到傅承昀疏離的自稱相爺,又搬出客房,好似她刻意的討好成了笑話,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知道傅承昀有傷,哪怕是一張小塌,一個(gè)地鋪也好,為什么要說客房?她是來給他當(dāng)妻子的,不是…做客的。 林愉訕訕的收回手,攥在腿上,看著傅承昀頭頂光鮮的玉冠,不斷的勸自己沒什么,也不能哭,妝會花,他會笑話。 她硬生生的忍住了那陣子難受,然后挺直了腰板站起來,朝傅承昀行禮,甚至可以面帶淡笑,聲音平靜道:“相爺早些歇息,熬夜傷身。” 傅承昀撩起眼皮看她,就看見她比哭還要難看的臉色,忽然問:“就這么想和我睡嗎?”不讓睡,就連夫君也不叫了,真是不乖。 他隱隱有些不快,目光隨著不理他的林愉看去。 “才沒有。” 林愉說完當(dāng)鏡去妝,把華貴的金釵一個(gè)一個(gè)去除,背影寂寂。傅承昀又親眼看著她抱了被子,在距離床榻五步的地方打了地鋪,一臉平靜的躺下去。 傅承昀頓時(shí)陰沉了臉,盯著手邊被揉捏成一團(tuán)的錦帕,上面繡著一株紅豆,血一樣的顏色像極了林愉褪去的嫁衣。 他突然就抽出一本書,扔到床下,“林愉。”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有些怒氣沖沖,林愉不敢不應(yīng)。 “相爺有事?” “滾上來?!?/br> 林愉呼吸一窒雙手緊緊的抓著被子,把整個(gè)身子包裹的嚴(yán)實(shí),只有這樣她才能感覺踏實(shí)一些。 傅承昀生氣了,她從未見過生氣的傅承昀。 外人都說他戾氣重,自那年背棺帶怨歸京,就跟索命的閻羅一樣,平常人從來不敢靠近他三尺。一朝左相,掌管百官,折在他手下的同僚數(shù)不勝數(shù),踩著無數(shù)陰骨權(quán)傾朝堂。 渡山一役,湮滅了江南那個(gè)紅衣吹簫少年郎。 林愉從來不信,直到這一刻,傅承昀毫不掩飾他的怒火,陰沉沉的吼出一句,是對她的。 她有些信了,兇什么嘛! 傅承昀偏頭,見她絲毫沒有動靜,冷笑道:“當(dāng)著我的面打地鋪,本相是死了嗎?讓你淪落至此?!?/br> “不是的,”林愉往被子里面埋了埋,只有一雙紅紅的眼睛露著,虛空的看著被燭光照射的大紅剪喜,“新婚之夜,我若是出去了,是要被人說道的。相爺雖不在意這些,我卻是要在這些說話的人當(dāng)中活著,我尚有家人要維護(hù),即成夫妻,相爺留我一些薄面吧!” “我知道相爺不愿和我同榻,是我私心不愿意出去的,打地鋪也與相爺無關(guān)的,相爺不必介懷?!?/br> 傅承昀看著地上一團(tuán),靜默許久,一肚子的氣發(fā)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