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一張他爺爺年輕時的照片都沒有看見過。就連父親小時候的合照都很少。就仿佛在他帶著父親搬來溫哥華之前的生活都是不存在的一樣。

    “也有可能……你見過，但是你不記得了……”林奇的視線落在楚央胸口，圣痕寄生的位置，“圣痕通常也是家族遺傳的，而且如果一個人死后，他身上的圣痕可能會響應(yīng)后代的召喚。如果你爺爺也是長老會的，再加上他能制造這樣復(fù)雜的卡特之門，說明他的觀測力絕對到了五級。這樣便可以合理推測，他身上應(yīng)該是有圣痕的，而且極有可能跟你是同一個圣痕?！?/br>
    楚央將手按到自己的胸前，隔著薄薄的汗衫感受著皮膚上的凸起。

    這圣痕……曾經(jīng)寄生在爺爺?shù)纳眢w里？就如同某種詭譎而帶著一絲殘酷意味的遺產(chǎn)。

    古怪的感覺令他的血yè微微發(fā)熱。

    “我見到楚憶之后，就有了這個猜想……”林奇前傾身體，手肘抵在膝蓋上，認真望著楚央，“你爺爺擁有圣痕的時候，選的可能是和你不一樣的。你選擇的是神智，你的能力，包括大提琴造成的影響很大程度上也都是在影響周邊人的神智，令他們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陷入崩潰和混亂狀態(tài)，或是催眠低等生物。而你爺爺，會不會選擇的是記憶?！?/br>
    犧牲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如果選擇記憶，或許就可以具備修改別人記憶的能力，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何林奇活了一百多年，卻也不記得長老會里有過楚毓這號人物。

    或許楚毓的能力強到某種地步，令他有能力將他自己從所有人認識他的長老會成員的記憶里刪除。

    “你是說，他選擇記憶為代價，很可能就有辦法修改別人的記憶？”楚央問。

    林奇點點頭，“沒錯。記憶對一個人的影響絕不比神智和情感小?？梢哉f我們每一個人對于自我的認知，很大程度上是從記憶而來。而且記憶是流動xing的，并非永恒不變的。每一次回憶都是對記憶的重新建立和解構(gòu)。如果能控制記憶，甚至可以間接影響一個人對世界和自身的看法，進而影響到神智和共情?！?/br>
    楚央聽著他的話，越聽越覺得哪里不對勁。他費力地思索著林奇剛剛告訴他的一切，突然一道劃痕撕裂迷霧，給了他戰(zhàn)栗一般的感覺。

    之前那段突然沖入他腦海中的碎片……

    “你是不是想說，我爺爺可能修改過我的記憶？”他感覺自己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恐慌。

    林奇沉默著，點點頭。

    記憶本就是碎片化的，不連續(xù)的，尤其是長期記憶。一個人在成年后，童年的多數(shù)記憶會遺失，只留下記憶最深刻的一個個片段，通常伴隨著大量豐富的情緒符號?？瞻滋幱袝r候會有自己的想象力來填補，有時候會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式重新建構(gòu)。所以即使楚央的童年中有大段大段的空白、尤其是在八歲以前的記憶幾乎很少有殘留下來的片段，他也沒有覺得太過奇怪。

    可萬一，那些空白是被抹去的呢？

    就算是那些他擁有的記憶，萬一也是被編造出來的呢？

    如果是那樣，豈不是連自己的過去都不能再確定了？爺爺對他說過什么，沒說過什么，他看到過什么，沒看到過什么，都突然變得不再確定了。

    那段碎片，那段自己穿著黃衣滿身是血的碎片，難道是……他的記憶？

    眼見楚央的眼神漸漸變得飄忽慌張，林奇趕緊站起身，扯著楚央坐下來。他在楚央面前蹲下身，雙手緊緊握著楚央的手，“如果你覺得難受，我們今天就到這兒吧。”

    “不……我們的時間不多……”楚央的手一片冰冷，眼神游離不定，“長老會很快就會找來的。我得打開這扇門……我想知道真相！”

    就連爺爺也不能完全信任了么？為什么？為什么要修改他的記憶？

    最后他趕到醫(yī)院的時候，爺爺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無限的悲哀，到底是想對他說些什么？

    “你爺爺留下了日記，留下了法陣，留下了那么多東西。說明他是希望在將來的某一天你了解到真相的。所以鑰匙也一定留給你了。只不過他或許把那段記憶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