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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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謝瀝,謝瀝揪住謝雋的衣領,雙目赤紅,既驚慌又憤怒,既憤怒又畏懼,“你說啊,你到底做了什么???!” 如謝家父女彼此的了解,二房三房兩個兄弟從小親厚,哪怕非一母同胞,但因為自小處境相似而分外情深。 謝瀝跟謝雋也是彼此深為了解的,只是他沒想到后者會背叛,他很震驚,難以置信,又因為李青玥的事情極端敏感,明黛失蹤不明,巨大的壓力下,讓他神經(jīng)分外敏感,此刻驟然聯(lián)想起來……通過云管家的反應,明謹?shù)姆磻氲搅恕?/br> 幾乎要瘋了。 被他拽住的謝雋斷腿,難忍疼痛,但最怕的也是謝瀝,這種畏懼,會讓他更急于找理由。 “他們只想要謝明謹?shù)拿?,要她父女的命,不會為難我們謝家,其他人得以保全?!?/br> “我是為了救謝家,救所有人!” “我沒有想過害別人,我沒有……” 謝瀝揪著他的脖子,顫顫問:“所以,你給我的,讓我?guī)Ыo阿黛的那些人,是不是有問題?是不是?!” 謝雋別開臉,反復說:“他告訴我,明黛只是誘餌,只是要引謝明謹過去,我問過很多次,他答應過我,我沒有想要她的命!” “你瘋了!哪個都是我們謝家的孩子,你竟如此!怎能如此!你告訴我,我女兒現(xiàn)在到底在哪?你說??!”謝瀝憤怒中迫切問他。 謝雋卻說不出話來,但管著女眷的屋子,林氏以玉簪死相逼出了門,直沖著謝雋來。 二房許氏等人惶惶,想攔住她,卻又怕她傷了自己,于是許氏只能先沖出來,怒問謝雋,可謝雋嘴巴緊閉。 謝之岫攔住了林氏,“母親……” 林氏仿佛離水瀕死的魚,死死盯著謝雋,卻是跪在了地上,凄然問道:“大哥,求你告訴我,阿黛到底在哪?” 謝雋木然道:“我不知道?!?/br> 一拳砸來,謝瀝把他按在地上,一拳一拳砸下,每一拳都含淚,可打到后,看自小一起長大的二哥臉色蒼白,又砸不下去了,只落淚,茫然不知為何,悲愴而盡絕望。 “我也有罪,若不是我,那蛇蝎也不能進來,大哥說得對,我錯了,我一開始就錯了,不該救她……” 場面如此,謝之岫悲痛中看向了明謹,他看到了她的冷漠。 她冷眼看著自己的血親在彼此攻訐中背離。 最后突然問謝雋。 “你說,明明你把謝家家眷留在了前院,只聽從我父親的云叔卻明知你通敵,還把她們挪過來,這是為什么?” 謝雋錯愕,看向她。 “你想……” 明謹:“我想看看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什么哪一步? “他在紅石谷的蹤跡,是你透露的吧?!?/br> 謝雋面目瞬間窒然,那是驚恐。 “從我出房門問你第一個問題開始,你就在撒謊了,謝雋?!?/br>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謝雋自己也沒反應,但他猛然意識到——她沒有再喊他二叔。 明謹已經(jīng)松開了一只握劍的手,但另一只手拔出了劍,一劍起,一劍過。 帶著涼薄而無情的寒氣。 謝雋的頭顱直接飛起,鮮血砰然噴射,濺了邊上許氏一身,連謝瀝等人身上都染了血。 這一幕驚住了其余所有謝家人。 人頭落地,咕嚕濺射,然后流淌鮮血。 禁軍統(tǒng)領這些人都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但跟著也傳來驚呼聲,明謹抬眸看去,看到中庭拱門那邊匆匆而來的人,正呆呆看著這一幕。 是梨白衣跟褚蘭艾,還有她們攔不住的……謝明容。 她站在那,一手扶著拱門,一手扶著自己已十分明顯的孕肚,不要任何人攙扶,隔著這么多人,隔著淌血的地面,隔著她父親滾動的頭顱,看著一身染血跟她手里滴血的長劍。 四目相對,只一下,她身邊的丫鬟驚呼。 謝明容的雙腿見了血,血水沿著靴子流淌,沾濕裙擺。 她一動不動。 許氏好像才回過神來,凄厲一聲,顧不得自己的丈夫,狂奔過來。 天上忽然雷聲轟鳴,似要暴雨。 明謹眸光顫抖,又似都斂去了,只冷靜說了一句,“給她安排接生。” 那冷靜,竟是令人發(fā)指得沉穩(wěn)。 但梨白衣卻想到——她是極清楚謝明容孕期的,哪怕多年不見。 可現(xiàn)在…… “我去幫忙?!崩姘滓掠袕姶蟮膬攘?,可助穩(wěn)婆接生。 謝明容被帶走了,好像又恢復了平靜。 然后明謹把帶血的長劍插在了地上,看向宴王。 “殿下親至,是來宣旨的嗎?” “抱歉,處理我族中事務,見了血,嚇著你了嗎?” 宴王臉色蒼白,竟說不出話來。 “那就過來吧,我等著你宣旨?!?/br> 宴王被她如同喚狗一般,他惱怒,卻也極端畏懼,但最終想到了什么,踱步走過去,拿出了袖下的圣旨。 “謝明謹,你當我是騙你的?跪下聽旨吧。” 只是明謹沒有跪下,宴王盯著她,惡意吞吐,“怎么,你想站著接旨?” 明謹還沒回話,監(jiān)察院的人忽然到了。 監(jiān)察院的院主深沉的目光掃過全場,在明謹身上頓了頓,但拿出了腰牌,冷然道:“我監(jiān)察院剛得到緊要的罪證,證明你謝家有一人謝青,曾參與當年霖州城被攻破之事,涉嫌通敵賣國,如今要叱拿你謝家人前去調查?!?/br> 一語驚破天。 謝家人全部震驚惶惶,宴王跟趙銘等人大喜,尤是宴王,當下走了出來,“原來如此,謝家爾等逆賊,難怪有如此大的反心,原來當年便有血脈通敵賣國,還敢說是紫勛貴族,怎對得起我昭國賜予的榮耀尊貴!” “來人,將謝家人全部拿下!” 天空雷霆轟鳴,庭院中起了風雨欲來的涼意,謝瀝等人似絕望了。 目光對視,后者本有無窮的信心跟狠辣,卻莫名在這目光下嗅到了些許嘲意。 他感覺到了羞辱,亦怕她傷勢恢復,利用武功大開殺戒,正要怒斥,卻見外面驟然來了城門守將急信來報。 第一個報的是禁軍統(tǒng)領,因為這里他官職最高,也事關都城國防。 “什么!” 禁軍統(tǒng)領驚駭,后看向明謹,明謹沒說話,倒是宴王問了。 “謝公已死,遺體正護送到了城門口。” 宴王大喜,死了?果然死了!那人沒騙他! “若是如此……”宴王終究沒能壓住嘴角的笑意,但禁軍統(tǒng)領也跟著沉面來了一句:“東道跟西部三十五部族世家纓勛氏族族長或少族長聯(lián)合護送,而此前……我們朝廷并不知一點消息?!?/br> 宴王后知后覺才察覺過來,面色大駭。 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昭國兩部至少二十個州城的管道峽口沒有通達朝廷就給對方放了口子,并一路遮掩其行蹤。 而這些世家皆是300年前跟著褚謝兩家打天下留下來的氏族,不管是高爵還是低爵,掌握的權力都足以讓昭國半壁江山動搖甚至顛覆。 畢竟有時候沉船也只需要一點點漏洞,何況是這么大的洞。 這也是第一次,謝家的根基,謝遠的權力猙獰顯露。 謝家,終于亮劍了。 在謝遠死了之后。 這太匪夷所思了,他都死了,這些氏族是瘋了嗎? 謝遠或者謝明謹?shù)降资怯檬裁崔k法說服的他們? 褚蘭艾亦是被這個消息驚住,下意識去看明謹,卻見這人反而此時彎下了尊貴的膝蓋,跪在了宴王的面前,低頭,抬手作揖。 “請殿下宣旨,但也請殿下轉告君上?!?/br> “謝家少宗謝明謹,求褚氏王上允我謝家當代主君遺體入關?!?/br> 沒有人問,若是不允會如何。 第220章 圣旨 ———————— 宴王打死都沒想過謝明謹會跪自己,她太高傲了,謝家門楣也太高了,自他當年覬覦她美色,也圖謀謝家實力,他就知道要得到她不容易。 后來又因為一些事……他恨極了,就想著要把謝家踩在腳下,讓謝明謹對自己低頭,任由自己拿捏,一雪前恥。 可為何此時此刻真正達成了,他反而有一種惶惶不安的感覺。 但畢竟是皇子龍孫,見過世面,哪怕知眼前局面隱晦,他也撐住了。 因為他想到了一件事——不管如何,謝遠已經(jīng)死了。 并且,謝明謹始終是一個女人。 女人,未來有限。 今日她鬧這么大,既無她父親那般權柄,如何能長久威脅朝廷,反而惹朝廷誅殺之心更甚。 在沒有謝遠可依仗后,那些今日勾結起來的氏族日后也只是一盤散沙,反而還會后悔今日所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