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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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秋白說得無意,明謹(jǐn)卻察覺到對方無意中的刻意,若有所思掃過對方,她回道:“我跟很多人都十分熟稔,也不缺這一個哦。” 徐秋白也取了香,低頭點燃,淡道:“謝姑娘知交甚廣?!?/br> “還好,徐先生也對這佛學(xué)祈福一道有所信仰?” “心有所求,便有信仰?!?/br> 明謹(jǐn)微怔,收回目光,看著眼前佛像稍稍失笑,輕嘆道:“是這般道理?!?/br> “我還看到了東戰(zhàn)跟蕭季。” 正要走的明謹(jǐn)頓足回頭,瞧徐秋白的眼神分外幽深,“嗯……徐先生是在擔(dān)心我?” “謝姑娘是個好人。” 徐秋白上完香,也沒靜默祈福,只在明謹(jǐn)眼神微妙的時候,補充:“你給的酬勞實在豐厚,讓我這些時日可以不必為了錢財去分心勞力,可以潛心問學(xué)?!?/br> 奔著錢去的感激,果然真心實意。 明謹(jǐn)微囧,“那你還在學(xué)堂當(dāng)先生?” 徐秋白微訝,下意識低頭看了下腰身,腰身垂掛的蘭芝穗里面有一小腰牌。 “看來是它暴露了?!?/br> 修長手指撈了腰牌,這是烏靈學(xué)堂的入門腰牌,管的嚴(yán),不管是學(xué)生還是師長都有一塊。 顯然這位謝姑娘觀察入微,且篤定他不是學(xué)生。 “是我給的酬勞還不夠么?” 徐秋白耳邊似還婉轉(zhuǎn)著眼前麗人帶著笑意的詢問。 他抬眸,清冷回答:“學(xué)堂里有你謝家的人?!?/br> 明謹(jǐn)委實沒想到對方此言,卻不急著詢問,只靜靜看著徐秋白。 后者偏過臉,眉眼寂靜,卻有幾分澀然。 “入莊那會,是我最狼狽之時,十分缺錢,是姑娘之慷慨解了我燃眉之急,這份恩情我一直記著,也一直想還,不過仔細(xì)想想,姑娘要什么沒有,我身上唯一還算有點價值的也就多看了幾本書?!?/br> 他站在那兒,輕輕道:“你的弟弟,現(xiàn)在是我的學(xué)生,我愿意傾囊相授。” “之檁?”明謹(jǐn)若有所思,“烏靈城的人都知道我與他水火不容,他若安好,怕是于我不利。明知如此,你還要幫他么?這便是你回報我的方式?” 她越溫柔的質(zhì)問,越入骨扼要。 徐秋白沉吟片刻,道:“如果你真芥蒂他,怕是他連進學(xué)堂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將他養(yǎng)廢即可?!?/br> 哪里還能像這樣在學(xué)業(yè)上有所成就,甚至有科舉功名的希望。 又不是沒能力阻止。 明謹(jǐn)正想說自己以前被關(guān)在莊子,他意味深長看她一眼,“在莊子那會若無機會,可自打你回來,他的一切就全憑你心意了。” 同樣回以幽深目光的明謹(jǐn)用詞簡約:“徐先生因此就認(rèn)定我希望他有所成?” “不,我只是來問詢你的意見?!?/br> 他的態(tài)度很明確,想報恩,但不會一意孤行,特地來征求她的意見。 知禮之書生,報恩之君子。 明謹(jǐn)沉默片刻,反而問他:“對佛祖,你沒什么可求的嗎?” “沒有,功名靠鉆營,人生全靠修行,求佛亦無用吧。信仰,大概是用來約束自身的,佛家之宗旨,有些乃做人之正道。姑娘你呢?” 他看得太透,仙人之姿,言語間顯純粹的慧根。 “我啊?!?/br> 明謹(jǐn)笑了笑,只是探手,邊上芍藥便將香火錢送上,她施施然將沉甸甸的金銀小囊袋投入箱中。 卻沒說自己所求為何。 徐秋白一時也不說話。 兩人在廟里寂靜,佛前沉默,難言的氣氛既像佛前香氣悠遠(yuǎn)清淡,又像是窗外秋時漸黃的柳絮拂面撩人。 若非忽有一個僧人走進,這種氣氛怕是還會持續(xù)片刻。 捧著酥油燈的僧人估計是沒想到最便宜的小殿里有人,微微驚訝,卻是見怪非怪一般,坦然舉手行佛禮,而后一本正經(jīng)道:“兩位施主,這里非求姻緣之地,因果花樹在寂非臺那邊?!?/br> 被出家人認(rèn)定為幽會求姻緣小年輕的謝明謹(jǐn)跟徐秋白頓時大囧,正要解釋。 “明月姑姑,這個漂亮羽毛是拿來做什么的?。俊?/br> 艱難用小短腿跨過門檻的謝至臻從嬤嬤手里拿到一根色彩艷麗十分的羽毛,十分好奇。 “等會要插在小船上順?biāo)髌砀5摹贿^你跟著我做什么?” “我沒跟著你哦,是你非要拽著我去找謹(jǐn)姑姑的,我的小手手還在你的胖爪子里呢?!?/br> “……” 謝明月黑著臉,眼珠子四處看,倒是很快就捕捉到了這邊殿內(nèi)皮囊氣質(zhì)皆是卓越的兩人。 周遭除了那個沒什么存在感的僧人,芍藥等人也只是守著,倒顯得這兩人關(guān)系非同尋常似的。 謝明月愣了下,剛想出聲,但忽想到如果自己就這么開口攪合了,保不住這個黑心肝jiejie會報復(fù)自己。 欸,有了! 謝明月二話不說,忽然伸出魔爪…… 啪?。?/br> 謝至臻很是給力地嚎了聲。 第33章 寂非臺 “哎呀,小蒙蒙,你怎么了!” “明月姑姑你打我!” “嗯?沒有啊,我是剛剛看到了一只好大的蚊子在你屁屁那兒……” “我不信!” “你不信就去問你謹(jǐn)姑姑?!?/br> 謝明月理所當(dāng)然帶著謝至臻過去了,徐秋白看了他們一眼,告辭離開。 “謹(jǐn)姑姑,明月姑姑她打我……” “看到了?!?/br> “她好壞,嗚嗚……” 謝至臻抱著明謹(jǐn)?shù)耐炔蝗鍪?,明?jǐn)嘆氣,替謝明月說好話。 “她不壞。” “就是黑心肝。” 謝明月:“……” 明謹(jǐn)帶著謝至臻出殿去溪邊放花燈,謝明月跟在身邊,忍了忍,還是沒忍住。 “這年頭,有些白面書生最喜歡騙世家女子了?!?/br> “有些人可別被騙咯?!?/br> 這陰陽怪氣的。 明謹(jǐn)瞧了她一眼,淡淡道:“他那樣的男子,世間怕是不多的,你何至于用有些這個字眼?!?/br> 謝明月瞪她,好像在看一個已經(jīng)被小白臉哄騙走的傻姑娘。 “你真看上他了???不就是一個小白臉么,他……” “他已中舉,就差臨門一腳便入廟堂九霄。” 不是什么人都能被她重金聘為先生的,光是博學(xué)會說書也不夠。 “!??!” 謝明月回想了下徐秋白俊逸如仙的臉龐,撐死了也不過二十出頭哦。 相比起來,這滿烏靈的學(xué)子都不算什么吧。 “難怪你看上他了,看起來是很厲害的樣子?!敝x明月再混也知道對方前程似錦,雖然她心里還是覺得對方配不上明謹(jǐn),但她是不會表露的。 “前途遠(yuǎn)大的窮書生也挺好,雖然要奮斗幾十年還得祖墳冒青煙才有可能追上爹爹的職位,可一起奮斗,陪他加官進爵也挺好,畢竟他的面相看起來不像是升官發(fā)財死老婆的白眼狼。還有就是窮了些,可你繼承的家產(chǎn)多,可以讓他住你宅子?!?/br> 謝明月這話說的,一連“也挺好”,但芍藥都覺得忒毒了。 抓住了重點! 明謹(jǐn)都沒想到自家這個憨憨四妹能有如此銳利見識。 她默了好一會,輕輕道:“你說得對,此人不可取,若我要尋郎君,自要好好斟酌,既要富貴雙全,又得才華橫溢,且得對我忠心不二的,然后十里紅妝嫁出去?!?/br> 謝明月聽出她話里的調(diào)侃,卻還是脫口而出,“為什么一定要嫁出去,入贅一個不行嗎?” 說完對上明謹(jǐn)驚訝奇異的目光,她頓時羞惱,一跺腳,“誰管你這破事兒,不過是看你年紀(jì)大了,再不嫁出去就砸手里了,哼!” 她顧自拿了花羽跟花船,將花羽插在小船上,嘴里念念有詞祈禱著:“佛祖在上,我兩個jiejie年紀(jì)都老大了,還沒有夫婿,望佛祖垂憐賜下如意郎君,不要多,一人一個就好……” 佛祖作證,她言語中的真誠蒼天可鑒。 明謹(jǐn)跟剛走近想問他們放好花燈沒有的謝明黛:“……” 能一腳踹這個臭meimei下水嗎? 不過鑒于謝至臻非要帶幾個姑姑走風(fēng)俗的幼稚憨態(tài),明謹(jǐn)跟謝明黛還是隨了風(fēng)俗,各自在花羽上寫了祈愿小簽條,纏捆羽柄,插在劃船上,隨溪水漂流而去。 “你寫了什么?”謝明黛冷淡問。 明謹(jǐn)溫柔一笑:“若你跟明月若有詛咒我的,通通反彈?!?/br> 謝明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