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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花間色在線閱讀 - 第30節(jié)

第30節(jié)

    “是,我們的人也是昨日才查到蛛絲馬跡,但對方極敏銳,察覺到探子跟蹤,還未安排人動手,對方就齊整人馬撤退了。”

    也就是說人已經(jīng)跑了。

    “地窖……也難怪,衙門的差役畢竟不夠厲害,也不能掘地三尺,不過這客棧怕也是多年根基,為了一個李青玥……”

    明謹(jǐn)還是不太能明白對方這一番行為的意義,但不顧畢十一的阻止,帶著芍藥下了地窖。

    地窖里有人躲藏生活多日的痕跡,明謹(jǐn)撫過平日對方洗漱的面巾,以及一些小痕跡,她可以確定李青玥的確在這里生活過。

    可忍狼狽,但愛干凈,擅隱藏。

    符合她此前對李青玥的了解。

    “如果之前客棧殺李易的事只是意外,她于邪教也不過是未接觸過的人物,十一,你說這個女子是什么武學(xué)奇才么?雖然有心機(jī),有手段,可對于這個實力不敵、根基隱匿的未知邪教而言,就這般有用處?”

    她是一個凡事講究邏輯的人,從她的角度看,這邪教突然救李青玥,收納對方,為此還毀掉了一個多年培養(yǎng)的據(jù)點,肯定說明李青玥有相匹配的價值。

    明謹(jǐn)對此也很感興趣,否則一個外逃的逃犯也不值得她親來查看。

    哪怕涉及來路不明的邪教。

    “屬下不曾查過她的根骨,但以她的年紀(jì),哪怕武學(xué)資質(zhì)超凡,也沒什么前途可言,邪教不至于如此看重?!?/br>
    武功不是那么好學(xué)的,真當(dāng)是話本里面的人物呢。

    江湖之好手,無一不是刻苦十年數(shù)十年磨礪出來的。

    真有那種能消弭時間的至寶,用在其他資質(zhì)不俗的武學(xué)奇才上更符合利益最大化。

    畢十一覺得蹊蹺,細(xì)覷了下邊上明謹(jǐn)?shù)纳裆?,思量道:“也可能是因為對方主要目的是您,而李青玥剛好跟您有些牽扯,對方覺得可以利用吧?!?/br>
    明謹(jǐn)不置可否,只慢悠悠問:“一夜之間逃走,人數(shù)不少,又捕捉到了痕跡,能追么?”

    “能,已在調(diào)遣人?!?/br>
    “多派點人,對方底子隱晦,外面可能有人接應(yīng)。”

    “是。”

    畢十一說著,送明謹(jǐn)出地窖,但遲疑之下,還是道:“屬下并不贊同您去鸞溪澗,太危險了,萬一對方埋伏在鸞溪澗呢?”

    “路線往那邊去?”

    “是?!?/br>
    “這么明顯?”

    明謹(jǐn)多疑,目光往底下地窖飄忽而上,再到這客棧一處處,“匆忙逃走的人,收拾得這么干凈,該帶走的全都帶走了,怎么看都像是有條不紊,早有預(yù)察?!?/br>
    不說扎根烏靈的謝氏爪牙本就敏銳強(qiáng)悍,就是因為李青玥越獄,以及這幾天謝東兩家的東陽郡案拿人事件,城中早已風(fēng)聲鶴唳,衙門跟城防兩處皆是謹(jǐn)慎,巡防嚴(yán)謹(jǐn),出逃條件極嚴(yán)苛,對方根本連一夜時間都沒有。

    而李青玥此人生活習(xí)慣不作偽,可結(jié)合他們當(dāng)時處境,不該有如此明顯的出逃痕跡。

    畢十一跟邊上幾個負(fù)責(zé)勘察的人一愣,其中一人懷疑道:“姑娘您的意思是這伙人是故意露出破綻,讓我們追查到行蹤,查到這客棧的?”

    畢十一接上了話,“那他們逃走的路線更像是故意要把我們的人引到鸞溪澗?!?/br>
    如果他們?yōu)榱吮Wo(hù)明謹(jǐn),人手大部分往鸞溪澗而去,那這些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明謹(jǐn)轉(zhuǎn)了腕上棕黑色的玄檀木珠串,謹(jǐn)慎思索片刻后,忽問:“我三叔今日行程如何?”

    畢十一面色頓時一變。

    不好!

    三爺有危險!

    ————————

    鸞溪澗也有山,山不高,卻靈。

    山靈溪清,綽綽清幽,而湖泊綿延,竹林似錦緞,廣廈秋風(fēng)揚(yáng)來,驟起山海雨幕般的竹葉漂泊聲。

    秋時踏青的滋味非同一般,過溪澗邊上石板路,往上可聽聞懸鐘空曠聲,遙遙蕩來。

    “初鳴鐘響,怕是要快花羽祭開禮了?!?/br>
    “且走快些,可別趕不上玄空法師的經(jīng)誦。”

    有些經(jīng)驗、歷屆都參與的老人們紛紛催促憊懶的小輩們走快些,溪澗中疏散卻分布得分外有詩意美的諸小道中,公子姑娘們難得有合理會面詩情畫意的時候,吟詩對誦喜不自禁,對長輩催促也多陽奉陰違,但再散漫,也終慢慢吞吞進(jìn)了空靈幽谷。

    入目峭壁筑別苑,遠(yuǎn)處懸鐘鳴,近目鼎爐煙,裊裊共秋水天一色。

    “真美。”烏靈郡城的人都不由為此贊嘆,也有其他郡城來游玩的人。

    僧人領(lǐng)著香客相繼敬佛上香,花羽節(jié)祈福主體與誦經(jīng)禮贊有關(guān),誦經(jīng)分兩種,一種是僧人帶頭誦經(jīng),一種是有些佛性信佛的信徒跟著吟誦。

    廟宇內(nèi)外梵香飄渺,四處皆有清淡卻悠遠(yuǎn)的誦經(jīng)聲從廟內(nèi)傳出。

    年輕人自然不懂其中信仰,只知看熱鬧,眼睛也總瞧著那邊姑娘這邊公子的,還有些就圖著姻緣或者……科考功名?

    謝明月不像其他還留有矜持的千金姑娘,她沒個章法,眼睛四處滴溜溜轉(zhuǎn),很快讓她看到了什么,眉梢活潑挑起。

    彼時,謝明月身邊是有人跟著的,不止亦步亦趨的嬤嬤丫鬟,還有謝明黛。

    這兩人一向不和,也能待一起?

    這就得說起謝明黛張揚(yáng)明烈之下的家族觀了,固然與謝明月不和,卻也怕這廝不通禮數(shù),在外面游玩亂來,丟了家族的臉,因此應(yīng)了林氏的囑咐,不得不看著謝明月,于是后者剛瞧到的,她也瞧到了。

    下面小圓盤看著好像有一伙人口舌沖突了。

    明黛剛關(guān)注,瞥見是謝之檁就沒什么興趣了,哪怕民風(fēng)開放,但到底是云英未嫁的貴女,她也不愿意跟這些公子哥攪合一起,說到底她也不認(rèn)為謝之檁會吃什么虧,畢竟謝家根基擺在那。

    她正要帶著謝明月走,忽聽到下面的沖突加劇,乍然暴起一句。

    “庶子,娼妓所出!”

    第30章 故人

    ——————

    那是一群學(xué)子,卻并不帶多少書生自帶的酸儒之氣,反而公子意氣更重一些。

    無他,因他們既是烏靈郡城最好學(xué)堂的學(xué)生,卻也是郡城中數(shù)得上名號的公子哥。

    這些公子哥個個出身高貴,一出生就得到太多,對讀書就不夠盡心,不盡心,精力往哪放?

    不是青樓勾欄尋歡作樂,就是在別的地方尋歡作樂。

    “之檁兄,從前多次邀約都未能見你出來與我等賞玩,沒想到今日出來了?!?/br>
    “怕是跟jiejiemeimei一起來的?!?/br>
    “說起來,明黛姑娘……”

    這些公子哥正浮想聯(lián)翩,卻見謝之檁臉色放下來,這些人便知道過火了,一個個訕訕不言,但也有些不痛快。

    若非忌憚謝之檁背后的謝家,真當(dāng)他們會給這個謝之檁面子,誰不知道他是……

    “之檁兄如今倒是頗有謝家兄弟的風(fēng)范,還會維護(hù)自家姐妹的聲譽(yù),我等也不要為難他了,畢竟難得那位嫡姐回來后也沒為難他。”

    這話聽著與人為善,但總覺得哪里有點膈應(yīng)人,尤是這位公子哥還萬分體貼補(bǔ)充:“庶出日子不好過,謝家這等門戶更是如此,何況之檁兄還不是一般的庶出?!?/br>
    在場的學(xué)子聞言頓笑了幾個,打量謝之檁的眼神也有些變化,也只有極少數(shù)的有些遲疑跟疑惑。

    這些人怎么……

    謝之檁察覺到了異樣,倒不是為這些人的陰陽怪氣,而是因為他早知這些人內(nèi)心看不起自己的出身,卻又畏懼謝家權(quán)勢,往日素來是不敢挑釁的,今日倒像是故意的。

    有什么倚仗嗎?

    謝之檁略闔了眼,嘴角下壓,卻當(dāng)沒聽懂似的,只淡淡道:“多謝子奎兄體諒。”

    看著比他們年少三四歲還顯青澀的謝之檁,許子奎眼里閃過忌恨。

    “客氣了,之檁兄,今日正是好風(fēng)景,我等還是珍惜時光的好,畢竟你如今考學(xué)上優(yōu),老師們對你贊賞有佳,來日科考,你若是登科,加上謝大人在朝中權(quán)掌中樞,你又是他唯一的兒子,日后功名卓越,可別忘了我們這些舊日同窗?!?/br>
    許子奎笑呵呵說著,謝之檁再次忍下對方話里的嘲諷惡意,正準(zhǔn)備找個理由離開。

    “謝明黛?”

    忽從邊角出了一道聲音,輕佻散漫,“聽說謝氏出美人,這謝明黛就是你們?yōu)蹯`郡第一美人吧,我這次可是為著她來的,可生怪了,溜達(dá)一圈也沒瞧到?!?/br>
    “公子不必著急,這不前面有謝家公子,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謝之檁轉(zhuǎn)頭看去,看到一群生面孔,其中夾雜了一兩張烏靈郡城的紈绔臉龐,后者十分諂媚,捧著這群生人,而這些生人衣著華貴,氣勢凌厲矜傲,為首者年紀(jì)輕輕,帶著散漫,聞言后也朝謝之檁他們這邊看來,挑眉了。

    “你是謝家的那個謝之檁吧,庶子,娼妓所出?!?/br>
    謝之檁面色劇變,其他烏靈學(xué)堂子弟也有些蒙,沒想到對方這么生猛,連許子奎都吃了一驚。

    對方卻似無所覺,反而雙手環(huán)胸,踱步走下臺階,“往日我是從不與娼妓之子多言的,不過今日例外?!?/br>
    他居高臨下,雙手負(fù)背,微微俯身瞧著青澀的謝之檁。

    “謝明黛在哪,說。”

    那是真正由尊貴跟疼寵培養(yǎng)出來的底氣,氣勢壓人。

    謝之檁已然確定一件事——這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

    尊貴與否,其實看對比。

    在謝氏稱霸的烏靈,不管謝之檁有什么樣的出身,只要他是謝遠(yuǎn)唯一的兒子,哪怕是庶出,哪怕謝遠(yuǎn)從沒搭理過這個兒子。

    可對于真正一些世家貴子,謝之檁是上不得臺面的。

    一來謝遠(yuǎn)不曾予他肯定,二來謝家也不曾給予謝之檁權(quán)力。

    現(xiàn)在的他,只是一個多年被老夫人掌控的庶孫,讀書上進(jìn),克制且冷淡,盡量不犯錯,盡量不惹事。

    這樣一個人,就這么輕易被人侮辱了。

    烏靈郡城的其他人不敢言語,許子奎等人覺得解氣舒坦,而這個侮辱人的貴公子卻不耐煩了,眼神一飄,身邊護(hù)衛(wèi)逼迫上前。

    謝之檁眼里閃過難堪跟慌亂,但一咬牙,還是不曾退卻,也沒有因為畏懼而投降,交代謝明黛的事情。

    也是那一時,謝明月撇下謝明黛的手,想要下去說些什么,卻被謝明黛更用力攥住了手腕,并捂住了嘴巴。

    謝明月頓時瞪著謝明黛,謝明黛面上薄霜,卻不言語,只眼神示意邊上嬤嬤幫忙把謝明月控制住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