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這就叫,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蒼天饒過了誰。 姚纓一聲笑了出來,譙氏驚恐望她:“我的姑娘啊,你也不能太放心了,玲瓏伺候你也有段日子了,對你了解不少,倘若被那位收買了,只怕有大麻煩?!?/br> 姚纓仔細(xì)思忖玲瓏和沈三接觸的利弊:“若是五哥真能成個親,未必不是好事?!?/br> 成了親,有了自己的家,將來還會生養(yǎng)小孩,軟肋多了,心也會軟,不管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 再者,憑五哥縝密的頭腦,他真想瞞住自己的過往,玲瓏是不可能發(fā)現(xiàn)的。 這樣想過以后,姚纓起了那么一點(diǎn)心思:“mama,你說,以玲瓏的品行和為人,收服得了他嗎?” 譙氏一副見鬼了的表情:“姑娘莫開玩笑了,兩年前南昭國的小公主尋死覓活要嫁,還不惜壞了自己的名聲,可也沒見那位有所動容,甚至更加厭惡,下了禁令,不準(zhǔn)小公主再踏足嶺南境內(nèi)。” 是啊,姚纓差點(diǎn)忘了這茬。 小公主那時還在王府里住過一段日子,成日里跟姚珊一塊兒玩,生米煮成熟飯的餿主意怕就是姚珊出的。小公主也不是吃素的,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被涮了,雖然人已經(jīng)被禁止踏入嶺南,但以她的身份地位,想教訓(xùn)一下姚珊還是做得到的。 姚珊臨到十八才嫁人,嫁不到半年,男人就得急癥沒了,即便面上沒有證據(jù)顯示是小公主所為,但知曉內(nèi)情的人心里早就有了計較。 姚纓一直覺得姚珊那種處處針對自己的瘋性子,純粹是找不到公主撒氣,轉(zhuǎn)而把自己當(dāng)成了出氣筒。這次姚瑾只帶了自己入宮,把姚珊留在嶺南看著八哥,姚珊心里怕是更加記恨自己了。 不過姚纓也無所謂,即便她哪天重回嶺南,也不可能再回姚家,那里已經(jīng)沒有值得她留戀的東西了。 話匣子一開,就扯遠(yuǎn)了。 姚纓重回到玲瓏身上:“我是愿意相信她的。” 剛到咸福宮,玲瓏就吃了不小的苦頭,失蹤那些日子里,也不知道經(jīng)歷過什么可怕的事,但從沒見她有過怨恨和抱怨,依然盡心盡職地服侍自己,光憑這點(diǎn),姚纓愿意多給她幾分信任。 “是啊,這孩子確實不錯?!弊S氏也算識人無數(shù),這點(diǎn)眼力見還是有的。 “再看看吧。”最終,姚纓這樣說了一句。 玲瓏對姚纓的忠心不必說,但人無完人,是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只要不是背棄主子,玲瓏就不覺得錯,何況她只是有了記掛的人。主子不也盼著她能嫁個良人,做正頭娘子,體體面面的過日子。 太子身邊跟著的那些年輕侍衛(wèi),出身都不差,最次的那個也是殷實富戶家的少爺,玲瓏有自知之明,加上在宮里看慣了爾虞我詐,實在是心累,不想自己以后的日子也在算計中度過,自然不會去選那些少爺們做為自己的終身伴侶,他們也不可能是良配。 沈三這時候出現(xiàn),簡直就是玲瓏設(shè)想的良配。 與家里斷了聯(lián)系,自己有門能賺錢的手藝活,還小有薄產(chǎn),長得也好,又精神又結(jié)實,人也拾掇得干干凈凈,身上還有股松木的淡香,樣樣都合了玲瓏心意。 不把握住,她一定會后悔。 玲瓏立在食槽邊添加草料,余光也沒閑著,時不時往墻那邊瞟,越看越滿意。 不到兩日的工夫,羊棚就已經(jīng)有個初步的架子了,磚瓦也開始砌上,可見男人手藝之精湛,木工瓦工都能做,還做得很好。 玲瓏美滋滋想著,忽然聽到有人在喚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男人終于主動喊她了,也不枉她一天三趟的送飯送茶水。 玲瓏臉頰發(fā)燙,輕輕的回應(yīng),仍站在食槽這邊,不好意思過去。 沈三依靠在柵欄另一邊,說話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玲瓏聽到:“麻煩你幫我把那個錘子遞過來。” “哪個?”玲瓏四下張望。 沈三指了指她腳邊。 玲瓏這才低頭,臉更紅了,要死了,站這么久居然沒發(fā)現(xiàn)。 玲瓏撿起錘子走向男人,可能是心虛,眼珠子轉(zhuǎn)著,就是不敢跟他對上。 沈三好脾氣,臉上始終掛著溫和的笑容,接過錘子跟玲瓏道了聲謝。 這人笑起來更好看了,玲瓏心想除了太子爺,沈三絕對是她見過的最英俊的男人。 “玲瓏,主子叫你?!?/br> 不遠(yuǎn)處,譙氏喚著玲瓏,目光卻落在沈三身上,神情有些復(fù)雜。 玲瓏哎了一聲,朝沈三揮了揮手,笑著走開。 譙氏望著玲瓏走遠(yuǎn),察覺到沈三在看她,她走向他壓低了聲音說道:“沈兄弟好福氣,我們家玲瓏連太子的親衛(wèi)都沒瞧上,就看上你了?!?/br> 按照小主子的意思,譙氏直截了當(dāng)?shù)匕言捥裘鳎拖肟纯茨腥耸莻€什么反應(yīng)。 沈三依舊好脾氣的笑:“承蒙玲瓏姑娘看得起,是我沈三的榮幸?!?/br> 譙氏驀地一愣,要知道這位爺連公主都看不上,可見心氣有多高,這般抬高一個小宮女,難不成真是看上了? 還是不對,譙氏努了努嘴,仍想說點(diǎn)什么,沈三搶了先,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今夜風(fēng)大,恐有妖邪作祟,小主子可得當(dāng)心,睡前鎖好門,莫被邪物鎮(zhèn)住,失了心竅。” 男人低了頭,譙氏看著他的眼睛,聽著他的話,渾身陡然一僵,沒來由地打了個顫栗。 “你,你什么意思?”譙氏抖著唇質(zhì)問。 “字面上的意思?!?/br> 沈三說完就轉(zhuǎn)身繼續(xù)忙自己的活計,譙氏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一會,人也沒再搭理她。 回屋后的譙氏心神不寧,想著要不要把男人的話告訴主子,可又擔(dān)心主子聽后整宿睡不著。 興許,興許那人就是紙老虎,嘴上陣仗大,其實就是嚇嚇人。 這一晃,就入了夜,姚纓早早洗漱上了床,匣子擱在衾被上,她把弄著鎖頭左轉(zhuǎn)轉(zhuǎn)右轉(zhuǎn)轉(zhuǎn)。 太子送她的物件不少,仔細(xì)回想,還真沒有諸如鑰匙之類的玩意。 砰噠! 外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沒有防備的姚纓受到驚嚇,狠狠顫了一下,心臟也漏跳了半拍。 警惕性高的姚纓披上外衣穿鞋下床,走到門口喚玲瓏,外頭還沒人回應(yīng),又是一聲巨響,接著就是小丫鬟一聲凄厲的大喊。 “來人啊,殺人了!” 姚纓驀地一驚,檢查了門栓后又小跑到窗邊,貼著腦袋仔細(xì)探聽外頭動靜。 “我去他祖宗的,大半夜闖進(jìn)來鬧,活膩了是吧!” 這粗得很有特點(diǎn)的嗓子,是唐烴。 很快,姚纓便聽到兵器撞擊的刺耳打斗,還有叫罵聲,人好像不少,鏗鏗鏘鏘地持續(xù)了好一陣。 姚纓的心也跟著一點(diǎn)點(diǎn)揪緊。 譙氏和玲瓏也不知道怎么樣了,有沒有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 最后一天了,沒收到紅包的寶寶記得在本章留言哦,不然錯過了這次,作者也說不準(zhǔn)哪天再發(fā)了 第34章 傷了 姚纓回過頭看了看柜子上的沙漏, 外頭打斗進(jìn)行了差不多有一刻鐘,沒有減緩的跡象,反而越來越激烈了。 也不知道何時是個頭。 防范意識極強(qiáng)的姚纓趕緊把身上衣服穿好, 鞋子也換成外出穿的,又從屜子最下頭拿出一把精巧的匕首, 只有巴掌大, 看著殺傷力不大, 但只要找準(zhǔn)了時機(jī),也能一擊斃命。 砰砰砰地幾下急促敲門聲響起,姚纓心提到嗓子眼, 繃著聲音問:“誰啊?” “在下于輝, 太子侍從, 特來接姚主子轉(zhuǎn)移到安全的地方?!?/br> 姚纓不敢輕易開門,走到門前輕聲問譙氏和玲瓏去哪了? “她們已經(jīng)找到了地方避難, 暫無危險,這些賊人的目標(biāo)是姚主子, 不找到你不會罷休, 后面估計還會加派人手攻過來, 請主子快些隨我走, 莫耽誤了時機(jī), 想走都走不了了?!?/br> 像是在回應(yīng)于輝的話, 唐烴那極有特點(diǎn)的粗嗓子傳了過來:“你還在磨蹭什么,趕緊帶人走啊, 我這都要頂不住了?!?/br> 唐烴人已經(jīng)快到房門口了,聽著像是經(jīng)歷了不小的惡斗,人也有些喘。 姚纓心一橫,拉開了門, 于輝來不及問安,轉(zhuǎn)身就走:“請跟我來?!?/br> 正屋和耳房相通,耳房有個暗門,打開后往下是一個地道,直通向后院外面的小樹林。 于輝舉著火折子一路疾行,姚纓也知情況危急,不敢抱怨,小跑著跟緊了男人,直到出了地道,從一個枯井里爬上來。 松了一口氣的于輝轉(zhuǎn)頭正要對姚纓說話,忽然聽到一陣細(xì)微的聲響,他緊擰了眉頭,趕緊把火折子遞給姚纓,指了個方向:“從那里一直走,是往西山去的路,姚主子快去找殿下吧?!?/br> “那你,你們,” 姚纓心知這些人是在賣命救自己,實在是于心不忍。 “吉人自有天相,姚主子不必太擔(dān)心,快走吧?!?/br> 于輝幾聲急催,姚纓匆匆說了聲珍重,便一手提裙擺一手舉著火折子,腳不停歇地跑了開。 火折子照不了太遠(yuǎn)的路,姚纓不敢跑太快,人也沒停,一邊跑一邊留意周遭。 農(nóng)村羊腸小道太多,各個方向岔開,哪個才是通往山腳的路,姚纓沒走過,人完全是懵的,只能憑著直覺,點(diǎn)兵點(diǎn)將選了一條她踩著最舒坦的路繼續(xù)走。 呼嘯的風(fēng)聲從耳邊刮過,周遭暗影重重,走了不知道多久,忽然間,姚纓慢下了腳步,她屏氣凝神,將火折子往身后壓了壓,只聽到一串沉緩腳步聲向她這邊踏了過來。 姚纓一顆心高懸,砰砰似要呼之欲出。 這時候,她又痛恨起自己身為女人的直覺,因為有時候這種直覺,真的該死的靈。 甚至只是聽著腳步聲,她幾乎就能確定來者何人。 而對方也確實沒有辜負(fù)她的這份直覺。 “半年未見,我的阿稚依然是這么的,”男人頓了一下,似乎在想詞,好一會兒才道,“活蹦亂跳?!?/br> 有時五哥這張嘴,也是姚纓對他愛不起來的原因,對她好是好,可就是這股夸人的勁,她實在吃不消,沒幾個她愛聽的詞。 也罷,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遲早有這么一天,早來也好。 姚纓將火折子高高舉起,盡可能看清來人的臉,五哥曬黑以后,夜里出來逛一圈,莫說嚇哭小孩,成年人都要嚇到心梗。 “五哥,你怎就這么想不開。”姚纓輕嘆一聲,微笑回?fù)簟?/br> 沈三這時也將隨身帶著的火折子點(diǎn)燃,照亮彼此的臉,沈三指了指路邊平坦的石墩:“坐?!?/br> 姚纓也的確跑累了,顧不上鬧別扭,走過去用帕子擦了擦上面,就一屁股坐下。 沈三跟了過來,坐她身旁。 姚纓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石墩還算大,能隔開一個人的距離。 “今晚的刺客,是你派來的?”姚纓不想敘舊,開門見山直問。 沈三沒有回應(yīng),只是一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