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第20章 思量 又是一日晨。 姚纓揉了揉腰,迷迷糊糊咕噥了一聲,翻過身子,面靠墻,眼睛依舊閉著,沒有要起的跡象。 身旁窸窸窣窣是男人穿衣的聲音,她拉高了被子,把臉蓋住,頗有些嫌棄的意味。 要醒未醒這時候,最沒防備,幾分真性情流露出來,好在,太子對她這種透著可愛的起床氣,并不介懷,甚至是愿意縱容的。 不過,不可太縱。 周祐手伸過去,扯下被子,將她那張睡得紅彤彤的臉露出來,不讓她有悶死自己的可能。 無限期罷朝的太子殿下有的是時間跟她慢慢磨,姚纓磨不過,試過幾次未果,也就不費那個神,依舊背對男人,渾渾噩噩地睡著。 背后那道灼人的目光,姚纓已經(jīng)學會了盡可能不去理會。 忽然間,周祐俯身壓了過去,一點力都不收,兩人本就體力懸殊,姚纓胸口發(fā)悶,險些喘不過氣來。 她從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往后推他,無異于蚍蜉撼大樹,哪里推得動,身上男人氣息漸濃,那種熟悉熱度也有了起來的跡象。 姚纓暗道不妙,不敢亂動了,心知男人似乎有所顧忌,不會奪她元紅,但也沒好過到哪去,折騰出的花樣不少,渾身上下沒一處不酸的。 始作俑者貼在她耳邊,低低的笑:“這都受不住,以后怎么辦?!?/br> 姚纓縮了縮身子,光是他這種溢著那么點蕩漾的笑就已經(jīng)受不住了。 太子人前人后兩個樣,以后的光景,姚纓光是想想都為自己發(fā)愁。 逗弄夠了,周祐出了屋,嘴角那點笑意已經(jīng)斂去,又是一副威嚴不可侵犯的模樣。 院里丫鬟對這位主子爺是又愛又怕,待人消失在了院門口,微垂的頭才緩緩抬起,心下松了口氣。 譙氏第一時間奔到里屋,但見姚纓還在床上一動不動,放緩了腳步走近,發(fā)現(xiàn)小主子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沒什么表情地望著頭頂,不知在想什么。 這樣子,譙氏心里琢磨,估計又沒成事。 于是譙氏更納悶了,說太子坐懷不亂,那不可能,每回一過夜,主子身上青青紫紫痕跡不少,她一個經(jīng)了事的婦人瞧著都臉紅心跳,轉過腦袋不敢多看,可見太子是有需求的,而且需求還不可謂不大。 既如此,為何太子又能忍下來,不到最后?莫非是怕委屈主子,想給主子名分再真正圓房? 如果是這樣,譙氏心里還好受點,就怕有別的企圖,那份不能見光的地形圖就是個燙手山芋,丟不開扔不掉,擱久了就是禍。 譙氏由衷道了句:“若是王爺還在就好了?!?/br> 好歹有個托付的人,盡早把麻煩摘出去。 一句話將姚纓神魂拉回了原位,她小聲道:“有沒有可能,五哥還活著?” 譙氏一聽,瞪大了眼睛,聲有點抖:“那日你可是親眼見到皇后處置了王爺,難道還有假?” 姚纓沉默下來,心里沒底,暫時不便道明,只能笑一笑,略過不提。 啪,又一個彩陶茶盞摔得粉碎,姚瑾惱怒不已:“沒想到我姚瑾也有眼瞎的時候,被一個小姑娘愚弄至此。” 寢殿里只剩鄭媼從旁伺候,她抖抖索索上前,腆著笑臉道:“娘娘不若再送個美人過去,就找這類的,興許太子就好這口?!?/br> “再找一個,再往我心口插一刀。”姚瑾眼刀子一掃,鄭媼抬手往自己臉上掄了一巴掌,主動受罰。 姚瑾滿腔不甘,恨聲道:“沒想到他竟真的與尋常男子別無二致,原來是我高看了他?!?/br> 鄭媼笑笑:“男人嘛,表面瞧著再正經(jīng),私底下都一個樣。” 又是一記涼颼颼的眼刀子,鄭媼抬手又是一巴掌,心里比吃了黃連還苦。 左說右說都不對,還不是皇后您自己,非要想出這么個陰招,最終氣不順的還是自己。 姚瑾又叫鄭媼遞了碗茶,喝上兩口就擱下,催著鄭媼:“你去,把那丫頭叫來,就說當jiejie的想她了,想得頭都疼了,本宮看她敢不敢不來。” 作者有話要說: 趕不及了,明天多寫點 第21章 挑選 皇后要見她?怕不是看她日子太好過,存心要磋磨磋磨她。 姚纓捂著微脹的小腹,換過月事帶,又喝了整整一碗紅糖姜茶,才好受了點,聽聞皇后召見,痛感再次襲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著,更不舒坦。 譙氏照顧周到,灌滿了熱水的湯婆子,去了核的紅棗,再來一碗甜甜紅糖水,直把暖意捂到人心里去了。然而周到過了頭,姚纓有些消受不起,特殊的日子,她并不是很想多跑幾趟恭房。 身子不順,又有個礙眼的人在跟前杵著,姚纓心情很難愉悅,面色越發(fā)的白,失了平日里那幾分紅潤之氣,眉頭微鎖,顯得弱不勝衣,楚楚可憐。 鄭媼笑臉瞅著,膩得不行,不由暗罵:這可不就是天生狐媚子,迷惑人的玩意兒,一張面皮,一身皮rou,把個男人迷得團團轉,就連最為端方自持的太子居然也沒能守住節(jié)cao,可見小妖精道行之深,向來穩(wěn)得住的皇后都有些坐不住了。 “嬤嬤也看到了,我家主子實在不舒服,這樣去見皇后,對皇后也是冒犯。”對著鄭媼,譙氏很難有好臉色,她可沒忘記那段日子在長春宮受的罪,心腸最惡的,就是這位笑里藏刀的鄭嬤嬤。 鄭媼沒少磋磨譙氏,心虛得很,又在人家地盤,加之姚纓貌似極為受寵,不敢說重了話,只能忍住了氣,笑出一臉褶子:“其實也不急在這一刻兩刻,不過好些時日未見了,皇后甚是想念姑娘,姑娘還是就近擇個日子,我在皇后那里也有個交代,到時再派個轎子來接,也累不著姑娘?!?/br> 姚纓很想說,她寧可繞著皇城內(nèi)墻走上三圈,也不愿去面對吃人不吐骨頭的長姐。 壓抑著腹中那點牢sao,姚纓叫玲瓏把福寶帶進屋解悶,福寶見了姚纓就喊美人,逗得屋里的人直樂。 鄭媼更是咂舌:“哎呀,這鳥真是稀罕,都要成精了?!?/br> 玲瓏不免得意道:“福寶是太子爺擱我家主子這里養(yǎng)的,跟主子可親了,張嘴就是夸人的話?!?/br> 鄭媼順勢也夸:“寵隨主人,那真真是靈透了?!?/br> 玲瓏更是笑:“承嬤嬤吉言了?!?/br> 這一笑,都笑了,表面一團和氣,內(nèi)心把對方撕了的念頭不會少。 玲瓏這么一打岔,春花又在外頭嚷殿下要過來了,膳事熱水什么都要開始準備了,鄭媼就怕被太子爺撞見,哪里還敢多留,忙不迭要走,可等走了出去,到了咸福宮門口,腳步一頓,腦袋一拍,才想到小姑娘何時去見皇后,還沒給個準確回復呢。 鄭媼暗暗叫糟,咬了咬牙再要進去,守門的小太監(jiān)攔在了前頭:“對不住了,這牌子只能遞一次,嬤嬤你都一腳跨出去了,下回趕早,天一黑,不是這宮里的人在這宮里瞎晃,被太子撞見,是要吃棍子的?!?/br> 積攥的那點勇氣被小太監(jiān)幾句話一說,瞬間消失殆盡,鄭媼跨著臉回到長春宮,不等陰著臉的主子發(fā)話,自覺抬手扇自己耳光,淚眼縱橫,好不冤枉。 “那對主仆實在是狡猾,你一句我一句就把話岔開了,又是太子的地方,老奴又不能強壓著她來見娘娘,是老奴無能,老奴沒用?!?/br> 姚瑾面若寒霜,如若不是念舊,早就要把鄭媼丟到掖庭脫一層皮了。 被雁啄了眼睛是什么樣的心情,就是她如今想到姚纓的心情,那是怎樣暗恨都不夠。十幾歲的小姑娘,面上乖乖巧巧,一團溫順,誰料拆出了芯子,卻是一肚子的壞水。 鄭媼想要補救,小心翼翼問:“不如奴婢明兒個再去一趟?” 姚瑾冷眼睥向她,嗤笑:“你以為那人寵了小妖精就真的會放松對本宮的戒心?” 往日那一筆筆的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想購銷,可沒那么容易,太子從來就不是大度的人,至少對她不是。 “那---” “滾出去,本宮看著就煩?!?/br> 姚瑾似是累了,斜倚在軟榻上,背過了身,一眼都不想多看鄭媼。 鄭媼被訓得灰頭土臉,也只能灰溜溜地撤了。 這一夜,皇后伏在榻上,一睡就是一宿,床榻對面的支摘窗沒拉壓實,透了風進來,翌日晨間,皇后醒來,只覺頭腦昏沉,打發(fā)了身邊女官到皇帝跟前告罪。 “皇后娘娘鳳體微恙,怕感染給皇上,等身子好些了,再來近身侍奉皇上?!?/br> 皇后怎么又病了?老皇帝第一反應就是這。 女官是個伶俐人,恭恭謹謹?shù)溃骸澳锬锉揪陀蓄^疾,吹不得風,又記掛著meimei,思慮過重,不免就有些疏忽了自己。” meimei?皇帝一時沒反應過來,斜眼一掃,瞧到坐在圈椅上怡然自得的太子,方才想起了那個走大運的小姑娘。 不過這姑娘是不是跟皇后八字犯沖,才進宮幾個月,皇后就病了兩回。想到這一層,皇帝對這個未來兒媳婦就生出幾分反感的情緒,給她一個側妃,都是便宜她了。 皇帝眼珠子一轉,周祐多少都能猜到這個不著調的老父親在尋思什么歪招,擱下了手里的茶盞,出聲即是厲喝:“當職的宮人是如何守的?這般不當心,要來何用?!?/br> 一兩句話就將幾名宮人打發(fā)回掖庭重新調-教。 垂著腦袋的女官身子繃得更緊,連連稱是,手心直冒冷汗。 將女官遣了出去,周祐起身走到榻前,仔仔細細給老父親掖嚴實被角,又端了溫熱參茶親自喂給老父親,皇帝老來感懷,一邊喝茶,一邊沉浸在父慈子孝的感動中不能自拔...... 咦,剛才想說什么來著? 誒,忘了就忘了,兒子難得孝順一回,不能掃興。 待到茶喝完了,皇帝從感動中抽了出來,想了想,還是想說點什么,便聽到太子溫聲道:“兒臣的正妻非一般人不能當,寧可選慢一點,也不能看錯?!?/br> 皇帝聞言,點了點頭:“是這個理。” 太子稍作停頓,又道:“側妃倒是可以提前納一個?!?/br> 皇帝聽了繼續(xù)點頭:“朕有許諾過皇后,給她meimei留個位子?!?/br> 說這話時,皇帝留意著兒子面上神色,波瀾不驚,滴水不露,瞧不出是中意,還是不中意。 不中意的話,又怎會只留那一人在身邊伺候。 太子臉上揚起清清淺淺的笑意,話里透了點溫情:“兒臣瞧著,楊將軍家的嫡次女倒是不錯,面相有福,體態(tài)康健,聘為側妃,還算合適。” 皇帝一愣:“你說的楊沖?他那個女兒容貌不是甚美,要不你再看看?” 這女子就是用來湊數(shù)的,皇帝萬萬沒想到,眼高于頂?shù)奶泳尤豢粗辛恕?/br> “若你只是看她體態(tài)康健好生養(yǎng),大可不必,這一批的人選,都是為父慎重考量過的,家世清白,無病無災,甚是妥當?!被实蹫榱死蟽鹤拥慕K身大事也是cao碎了心。 周祐垂眸聆聽,說不感動不可能,但掂量起來也就那么一點,畢竟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自己。 “兒臣覺得這位楊二小姐就很不錯,還請父皇成全?!敝艿v堅持己見。 皇帝心想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聽話,就喜歡跟老子對著來,老子是你老子,還能虧了你不成。 “那冊子上的姑娘,哪一個挑出來不比她強,要不你再回去看看,把眼睛睜大了,仔細比較,抽空到宮外瞧瞧真人也行,做得隱蔽點,別給人發(fā)現(xiàn)了。”皇帝簡直要被自己一腔拳拳父愛感動壞了。 太子微笑:“父皇關愛,是兒臣的福氣,不過兒臣覺得無需多此一舉,只是一個側妃,楊二小姐很合適?!?/br> 小兒固執(zhí)起來比老父親還要牛氣,簡直是那糞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皇帝有些惱了,不把兒子這瞎眼的毛病治一治,他就枉為人父。 “側妃比不得正妻,但也不是一般的妾,豈能如此兒戲,你這般品貌,世間幾人能敵,楊沖那閨女只是中庸之姿,給你做妾都是糟踐了你?!币皇菞顩_在邊關打了勝仗,皇帝一時高興把他閨女加了進來,擱在平時,是絕不可能的。 周祐遲疑了下,不是很情愿道:“那就再看看吧。” 皇帝終于欣慰地笑了:“這就對了,好席不怕晚,不急?!?/br> 父子倆很久沒這樣暢談,皇帝砸了咂舌,有點渴了,才要開口,茶水已經(jīng)被識時務的太子送到了嘴邊,一口清茶入喉,瞬間身心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