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春桃手被抓疼了,“誒”一聲,哄道:“奴婢不找,聽姑娘的,姑娘先松手。” 昭昭聽話松了手,撅著屁股趴在榻上。 春桃擔心問:“您能告訴奴婢為什么不找青碧jiejie嗎?” 青碧是壞蛋,昭昭才不想理她。而且別以為她不知道,其她丫鬟都聽青碧的。 心里這么想,昭昭卻沒有說,一聲不吭手指絞來絞去著玩。 春桃無奈嘆了口氣,心想著這還是個孩子心性呢,眼中不由多了兩分憐惜,輕手輕腳替她蓋了薄被,“姑娘睡會吧?!?/br> “我餓了?!泵翡J察覺到對方的善意,昭昭得寸進尺,裝作漠不關(guān)心,小眼神偷偷瞟著春桃的反應(yīng)。 春桃不敢得罪青碧,只得哄著:“姑娘乖,睡著就不餓了。” 失望至極的昭昭餓著肚子真的睡著了。 夢中,她生病了蔫蔫躺在床上,向那廝撒嬌,“二爺,我餓了?!?/br> 男人冷著臉,“哪個嘴饞吃那么多rou,就該餓幾頓長長記性。” 后來餓倒沒被餓,只是一連喝了七天白粥,一點葷腥不沾,昭昭生生被這個噩夢驚醒了。 她睜開眼,迷迷糊糊還沒從噩夢中回過神,就被幾個丫鬟架了起來。 一旁青碧吩咐道:“主子快來了,趕緊收拾?!?/br> 第2章 . 外室又兇又好看的男人 于是昭昭便被架進了熱氣騰騰的浴池里,她像是被脫毛的雞,上下左右里里外外洗刷得干凈才成。 幾雙手搓她的肩膀,劃過她的背,待到下面那處時,昭昭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蹬腿把面前的人踹倒了。 那男人可兇了,告訴她有的地方必須自己洗,除了他,不許讓任何人碰,誰碰了要剁手,那惡狠狠的眼神不像是要剁別人,仿佛要把她給剁了。 被踹到的嬤嬤直起腰板著臉還沒來得及發(fā)火,就被昭昭慘白的臉色給嚇著了,只得應(yīng)了昭昭要自己洗的要求。 洗刷干凈,昭昭被服侍穿上衣服,那衣服一點也不保暖,就是幾層薄透的輕紗,柔軟的腰肢,鼓起的白軟包子,隱隱綽綽看不分明,卻更引人遐想,打扮堪比青樓的妓子。 青碧掩住眼底的嫉妒,對昭昭的打扮很是滿意。 可不就是玩物嗎?要臉面做什么? 昭昭沒有體會到對方的險惡用心,她一連打了幾個噴嚏,盡管有地暖,仍是被凍得瑟瑟發(fā)抖。 她伸手拽床上的被子,想把自己裹起來,青碧壓住她的手,“姑娘,你是要服侍主子的,怎么能只顧著自己,要是沒個樣子惹怒了主子,你只能被攆回去了,天天吃不飽還要挨打……” 知道這姑娘腦子有點傻,青碧半是誘哄半是威脅:“主子喜歡漂亮姑娘?!?/br> 昭昭摸著身上的薄紗,昂首挺胸,驚喜道:“我很漂亮嗎?比你還漂亮嗎?” 夢中那男人總說她丑,讓她出門非得戴著面紗。 昭昭半信半疑,確實討厭那些盯著她的眼神,便乖乖同意了。 而此時的青碧被昭昭亮晶晶的眼神激怒了,認定了昭昭在故意諷刺她難看,忍住憤恨微微一笑,“姑娘,先吃晚膳吧?!?/br> “不要,我等他來?!闭颜炎诖惭?,晃蕩著小腳。 瞧,傻子也會討好男人呢。青碧心底冷笑,“姑娘不是餓了嗎,說不定主子已經(jīng)在外面吃過了,吃飽了才有力氣伺候?!?/br> “那端點好吃的來?!闭颜芽捎锌蔁o道。 熱氣騰騰的膳食上桌了,足足有十八道菜,全是葷菜,油水極多,紅燒肘子,烤雞什么應(yīng)有盡有。 昭昭心底好像不是很想吃,身體反應(yīng)卻相當誠實,“咕咚——”咽了一聲口水。 她繃著小臉,嚴肅看著青碧和其它幾個小丫鬟,“你們都出去,我要一個人?!?/br> “吱呀——”,門闔上了。 趕到前院的青碧聽到管事報信主子馬上就到,嘴角勾起一絲得逞的冷笑。 屋內(nèi),昭昭見人都散了,尤其是青碧走了,開開心心給自己套上襖子,軟綿綿的,暖烘烘的。 青碧不是好人,青碧說的都是假的。 昭昭嘟著嘴慢騰騰轉(zhuǎn)了個身,坐在凳子上開始吃肘子,因為屁股疼,只小心靠了一小半。 油亮亮的紅燒肘子原本是她最喜歡吃的,一連氣能吃足足五個??涩F(xiàn)在才吃了一個就吃不下了,昭昭疑惑低頭看看肚子。 此時,門外突然傳來動靜,她剛起身,手上的油水還沒來得及擦,伴隨靴子踩在地上的冷硬腳步聲,一陣寒氣猛然灌進屋內(nèi)。 昭昭一個哆嗦,仰頭呆呆看著眼前的男人。 進來的男人身量極高,一身鴉青色常服,足蹬虎皮靴,腰間掛著一塊水頭極足的玉佩,眉峰凜冽,面容冷峻,不茍言笑。身后跟著一個拿劍的小廝。 夢中的男人和眼前的人慢慢重合起來,昭昭心底一跳,忍不住后退一步。 簫容景進來看到的不是什么美嬌娥,反而是一個嫩生生的姑娘,杏眼桃腮,怯生生又有點好奇盯著他看。目光觸及對方臟臟的小手和一身穿的七零八落的襖裙,眉頭不動聲色皺了皺。 慢一步進來的青碧也注意到昭昭的模樣,暗地狠狠瞪了她一眼。主子來了,等以后再收拾她。 昭昭沒覺得被冷落,她看著青碧團團轉(zhuǎn)像個小蜜蜂,一會替男人脫大氅,一會拿著巾子伺候男人凈臉。 她低頭看到自己的小花手,待男人洗完,也磨磨蹭蹭湊了過去,腆著臉道:“我也要洗?!?/br> 正在擦手的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眼,昭昭一無所覺。 青碧咬牙微笑道:“姑娘稍等,奴婢讓春桃換了水伺候您梳洗?!?/br> “不要。”昭昭搖搖頭,直接把手塞進水里,夢里兩人經(jīng)常一塊洗。 手上沾了油漬清水哪能洗干凈,昭昭攤著手,“胰子?!?/br> 其余人都被青碧安排在外頭,青碧只得親自給昭昭抹胰子,待昭昭洗完,再呈上干凈的巾帕。 把自己弄干凈的昭昭笑嘻嘻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自己最愛的榻被男人占為己有,那軟綿綿的枕頭也被男人壓在頭下。男人仰臥著,闔著眼小憩。 嘴角的笑落了下來,昭昭嘟起嘴。她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無聊之下盯著男人看。 夢里的男人那么兇,昭昭是怕的,但夢境畢竟隔了一層,她又向來心大,原本十分的懼意也減到了兩三分,現(xiàn)在更多的是幾分好奇。 她把凳子挪到床沿,覺得屁股疼干脆蹲了下來,歪著腦袋湊近打量這個男人。 眉毛黑黑的,有一點點兇,睫毛長長的,昭昭心底癢癢的有點想碰,又不大敢,鼻子她說不上來了,反正挺好看的,嘴巴抿的緊緊的,涼絲絲的感覺。 不管再怎么兇,不可否認的是這是一張尤其好看的臉,更何況現(xiàn)在睡著的時候,還帶著一絲隱約的柔和,昭昭不禁看呆了眼。 任誰被那么大刺刺盯著也不會無動于衷,更何況簫容景壓根沒睡,只是心底煩悶,放空思緒放松一下。 他不喜女人不經(jīng)允許碰他,已經(jīng)打算待會哪只手敢碰他就折了她的手。 誰知這姑娘一動不動,傻愣愣盯著他看。 蕭景睿心底莫名騰起一絲惱意,他睜開眼,黑沉沉泛著冷意的眸光頓時唬了昭昭一跳,不禁跌坐在地,讓原本就有些疼痛的屁股雪上加霜。 本是個杏眼桃腮的風流美人,呆愣愣裹著襖子的樣子反倒多了幾分滑稽。 蕭景睿氣笑了,聲音比外頭的寒風還冷,“你們就是這么給她收拾的?” 青碧跪地叩首,“奴婢有錯?!贝藭r她恨極了昭昭,也怪她看岔了眼,把狐貍當成了小白兔遭了算計。 簫容景還未說話,衣角猝然被一個輕柔的力道扯住了。 漫不經(jīng)心垂眼望去,少女清亮的眸中盛著緊張和膽怯,像是叢林中的小鹿,聲音也小小的,有點含糊又像懇求又像是撒嬌:“大人,別生氣了?!?/br> 生氣不好。 夢里每次男人生氣,不管因為什么,她都要遭殃。要是屁股不疼被打一下就算了,為了避免屁股再遭難,昭昭見男人沒反應(yīng),鼓起勇氣朝男人的面頰湊近—— 事到臨頭卻突然怕了,飛快低頭在男人手背上親了一口,聲音軟綿綿的:“大人,別生氣了,生氣不好?!?/br> 手背上傳來陌生的濕熱柔軟的觸感,簫容景怔了一下,手指無意識屈起,心頭的氣莫名散了。 意識到自己的一點不對勁,本就不善的面色愈發(fā)清冷起來,他低頭欲訓(xùn)斥什么,只看到小姑娘縮著腦袋,露出不飾金玉的發(fā)頂。 輕咳一聲,“用膳吧?!?/br> 昭昭腦子不夠用,但天生有種小動物一般的敏銳直覺,察覺到男人不生氣了,面上不禁露了笑。 那笑不是大家閨微微揚起嘴角,一點也不含蓄矜持,瑩白的牙齒露了出來,就連眼角眉梢,都透著高興勁兒。 不規(guī)矩。 簫容景被那笑閃了一下,硬邦邦道:“坐好了?!?/br> 捂著屁股站起來,昭昭苦著臉坐到圓凳上。 桌上冷卻的膳食不知何時又被換了一份熱的,各種飄飄的rou香混雜在一起。 簫容景掃了一眼桌上的膳食,眉頭擰起,青碧掩住眼底的一絲喜色,低頭上來解釋:“姑娘愛用這些葷食,廚房想必沒料到主子過來,奴婢讓他們再整治一桌清淡的來?!?/br> 昭昭來那么多天,第一次看到如此柔和的青碧。她素來不大注意這些,但自從從夢中知道這個青碧是她的敵人,昭昭對青碧的關(guān)注頓時上升了幾個檔次。 高高的嗓門被壓低放柔,有點難聽,側(cè)著臉微垂著頭,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女子頸部柔和的弧線。 好像還有點好看,昭昭不服氣摸摸自己的脖子。 簫容景見昭昭盯著青碧的脖子看,原本沒把青碧放在心上,此時更添了幾分厭惡,凜然呵道:“下去。” 意識到自己惹怒了主子,青碧想起主子殺人剝皮的手段,顫著身子退了出去。 房內(nèi)只剩下昭昭和簫容景兩人。 昭昭后知后覺感到一絲懼怕,她仰著腦袋,雙手放在膝蓋上,忍著疼痛乖乖巧巧坐著。 “還不吃?”簫容景隨意吃了兩口放下筷子,目光掃到規(guī)規(guī)矩矩坐著的小姑娘,不由有點好笑。 昭昭認認真真回話,也不敢撒嬌了,像對待夫子一般恭敬,“昭昭之前吃了一個肘子,太油膩了就不想吃了。大人也別吃太多,rou吃多了會生病的?!本拖裨趬衾?,她喝了半個月的苦藥汁子,一連吃了七天白粥。 簫容景只是隨意嗯了一聲,并沒有把昭昭說的話放在心上,甚至都沒怎么聽清。 生于權(quán)勢中央的男人并不認為和個鄉(xiāng)下姑娘有什么可交談的,無非是來了興致逗弄一下。 他目光描摹過少女水嫩嫩的臉蛋,十六歲的少女像是三月枝頭桃花,春風一吹,在空氣中顫巍巍的,說不出的憐愛。 簫容景素來不委屈自己,外人都道他不近女色,只不過沒有看上的罷了,他微微一笑,視線順著細嫩的脖頸緩緩向下。 昭昭輕輕抖動了一下,她在夢里很是熟悉這種眼神,被牢牢盯住仿佛下一秒就被吞下的兇狠模樣。 慵懶的大虎捉住獵物也不急著吃,肆意玩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