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姓相的猛獸瞇著眼睛摸著易郡庭的小腦袋,頭一回主動和無關(guān)之人解釋:“曲行宗主便是溯一大師所殺,還有三界九州這些年來失蹤的各種修士,也是他所為。” 易郡庭一聽,頓時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拽著相重鏡的衣袖眼睛亮晶晶道:“那劍尊不是又一次拯救三界啦?!” 相重鏡哭笑不得:“什么叫又一次?” 易郡庭嘚啵嘚啵:“上一次就是,三毒秘境如果沒有劍尊封印惡龍,那些三門弟子全都被惡龍一口……” 他話還沒說完,余光就對上在一旁陰惻惻看著他的顧從絮。 易郡庭話音戛然而止,突然一哆嗦。 顧從絮沖他陰鷙一笑,冷冷道:“全都被惡龍一口……怎么 了?繼續(xù)說啊,嗯?” 易郡庭嗚咽一聲,被嚇得急忙搖腦袋,不敢多說一個字。 惡龍見相重鏡溫聲細語哄這個孩子,早就氣不順了,根本不想放過他,往前一步逼近他,氣勢駭然。 “為什么不說了,繼續(xù)!” 易郡庭一下?lián)涞搅讼嘀冂R身上,將臉埋在了相重鏡懷里。 相重鏡對惡龍道:“你別嚇到他?!?/br> 惡龍:“???” 惡龍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又委屈又生氣:“是他先編排我的,我根本沒想吃人?!?/br> 相重鏡又連忙哄他。 哄完這個哄那個,忙得焦頭爛額,一點都沒有方才談笑間將人挫骨揚灰的兇殘。 易尺寒看著他,神色極其古怪,一時間都分辨不出此人到底是真實喜歡易郡庭還是偽裝出來的。 將一人一龍安撫好,相重鏡又cao控著幽火將周邊廢墟又燒了一遍,避免溯一留下什么保命的東西再次復(fù)活。 徹底清掃一遍后,相重鏡這才松了一口氣。 宿蠶聲已經(jīng)不知去了哪里,相重鏡也沒興趣知道,現(xiàn)在他終于能舒舒服服去臨江峰做客了。 回去后,易郡庭添油加醋將相重鏡的事給易掌門說了一遍。 易掌門沉吟許久,神色間隱約有些憤怒。 易郡庭看到他爹的臉色,這才意識到易掌門好像和溯一大師交談甚歡,他會不會因此遷怒劍尊? “你還有臉說?!”易掌門徹底暴怒,手指點著他,氣得指尖都在發(fā)抖。 易郡庭有些絕望地心想果真如此,他爹要遷怒劍尊了! 他這個念頭才剛一浮現(xiàn),就聽到易掌門用一種失望到哭了的語調(diào),怒氣沖沖道:“劍尊出劍為何不叫上我一起?!你知道劍尊一劍到底有多難見嗎?!???!你說?!” 易郡庭:“……” 溯一害死去意宗宗主之事非同小可,更何況還牽扯到這些年來無故失蹤的無數(shù)修士,易掌門懊惱完之后立刻離開前去同認識的修士告知此事。 一時間,此事僅需要兩日便傳遍三界,再次鬧得沸沸揚揚。 溯一身死那一晚,相重鏡終于徹底睡了個安穩(wěn)覺,一覺睡了一天一夜,再次醒來時已 經(jīng)是第二日的晚上了。 他揉著眼睛迷迷瞪瞪地坐起來,嗅到周圍熟悉的味道就知道顧從絮就在此處,他打了個哈欠,道:“三更,幾時了?” 顧從絮坐在床沿上,一直在盯著相重鏡看,但相重鏡一睜開眼睛他又立刻做賊心虛地將視線移開,唯恐被他發(fā)現(xiàn)自己奇怪的眼神。 “唔,幾時了,哦哦哦,該睡覺了?!睈糊埛笱芩?。 相重鏡:“……” 相重鏡將凌亂的衣衫攏好,古怪看他:“你又開始奇怪了,說,又有什么事瞞著我嗎?” 顧從絮忙搖頭:“沒有的沒有的?!?/br> 他說完,自己都有些心虛。 在和溯一那匆匆一戰(zhàn)里,顧從絮隱約窺見了自己真心一角,但又敲不破那一層若隱若現(xiàn)的壁。 他皺著眉頭坐在床邊盯著相重鏡看了一天,拼命去思考自己心里的悸動到底屬于什么。 喜歡?覬覦? 還是滿秋狹之前所說的……愛情? 顧從絮想不通,但他也終于明白,相重鏡在自己心里,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并非是因為他前世是自己主人這個身份,而是這個人帶給自己的那驚心動魄的致命吸引力。 這人一舉一動皆能影響到自己,哪怕只是尋常一句話自己都能像是被射穿了心臟似的,又疼又暖。 惡龍干巴巴地想,若這便是覬覦,那他的確覬覦相重鏡。 覬覦自己的主人。 想要并非只是生死契的那種心神相伴,而是一種更親密的……能帶給自己咬住相重鏡后頸時那更高一層的滿足感。 顧從絮回想起之前相重鏡開玩笑似的提過的那句燈。 「也許等這燈徹底亮了,我就非你不可了呢?!?/br> 顧從絮不知道現(xiàn)在那燈是否還亮著,但他卻清楚地知道,不知不覺間,他已經(jīng)非相重鏡不可了。 惡龍的世界很小,滿心里只盛著相重鏡。 就算相重鏡前世身死,顧從絮寧愿死也要守著那殘破的生死契,不肯重新認主保命。 主人這個身份,非相重鏡不可。 若是再換個其他身份,顧從絮也不覺得別扭。 他只是羞愧自己對主人竟然有這種齷齪的念頭,現(xiàn)在兩人之間的封印沒了,相重鏡若是知曉自己的心思,也許會不要自己了 。 想到這里,顧從絮不敢輕舉妄動。 相重鏡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對著鏡子瞧著自己那張臉,不知在想什么。 顧從絮悄摸摸地走過去,小聲道:“重鏡?!?/br> 相重鏡心不在焉道:“嗯?” 顧從絮:“我能再去你的識??匆豢磫??” 他想看看那個燈是不是更亮了。 若能徹底確認相重鏡對待惡龍的特殊燈是屬于愛情,顧從絮能歡喜到蹦跶至九天。 只是顧從絮心里也清楚,相重鏡對外界所有人都豎著尖銳的刺,一旦破了封印重獲自由了,識海那種東西又怎么可能主動再讓他進去。 顧從絮正眼巴巴等著相重鏡的回答,本以為會等到“不行”,沒想到相重鏡卻漫不經(jīng)心理了理頭發(fā),隨口道:“行啊,進去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br> 顧從絮微愣,接著一喜,忙歡天喜地探入了識海中。 漫天燈海,顧從絮很容易就尋到了自己的龍紋燈。 果不其然,那燈盞似乎變得更亮了些,小龍腦袋的燈芯都開始冒著粉色火焰了。 顧從絮喃喃道:“真是嗎?” 相重鏡疑惑道:“真是什么?你在和我說話嗎?” 顧從絮鉆了出來,正要說話,一旁的房門突然被推開,滿秋狹興致勃勃地跑了過來。 “重鏡!” 相重鏡將頭發(fā)編好,隨手撥到肩后,疑惑看著滿臉興奮的滿秋狹:“你去哪里玩了?” “建無盡樓去了!”滿秋狹歡喜道,“宋有秋簡直太絕了,只用了一天就將無盡樓建好!你還沒找到那禿驢吧,走,去無盡樓住啊,殺他的事從長計議?!?/br> 相重鏡:“……” 顧從絮:“……” 作者有話要說:滿秋狹:我才走了一天,沒錯過什么吧? 【二更,晚安~】 第74章 真龍香兒 滿秋狹樂了半天,發(fā)現(xiàn)這兩人神色古怪一言不發(fā),奇怪道:“怎么了?” 相重鏡猶豫半天,想了無數(shù)種措辭,最后和顧從絮對視了一眼,才打算委婉點,道:“要不咱把樓再拆了吧。” 滿秋狹:“???” 滿秋狹眉頭緊皺,回想起方才上山時那被夷為平地的寺廟,終于像是想通了什么,詫異道:“你已經(jīng)把那禿驢殺了?” 相重鏡無辜地點頭。 滿秋狹:“……” 相重鏡道:“三界應(yīng)該都傳開了,你還不知道?” 滿秋狹心里五味陳雜,搖頭:“不知,我一直都在那催建無盡樓。” 相重鏡干咳一聲,莫名覺得有些抱歉:“對不住?!?/br> 滿秋狹財大氣粗,也沒覺得可惜:“哦,行啊,你只要完成自己的事兒就行,不必管我。” 相重鏡猶豫了一下,正要說幾句話哄他,就見滿秋狹已經(jīng)自顧自調(diào)節(jié)好情緒,挑眉走過來上上下下將他打量半晌,眸里全是嫌棄。 相重鏡心想他又開始了。 果不其然,滿秋狹嘚啵嘚啵:“你這穿的是什么衣裳,材質(zhì)這么差你也不怕劃傷自己,頭發(fā)你是在扎稻草嗎?一副好皮囊就被你糟蹋成這樣?!?/br> 相重鏡:“……” 顧從絮:“……” 滿秋狹挽起袖子,正要像之前那樣捯飭相重鏡的裝扮,一旁安安靜靜的顧從絮突然兇狠地瞪向他,小尖牙都露出來了,看起來要吃人。 滿秋狹腳步一頓,試探著往后退了半步。 顧從絮這才收斂了神情,但還是忌憚地看著他,豎瞳里全是兇光。 滿秋狹:“……” 滿秋狹辨認出惡龍眼底滿滿對所有物的威懾和占有,沉默半天,才幽幽道:“我這一天到底錯過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