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相重鏡沒等他說完,就善解人意道:“哦,不說沒關(guān)系,我也沒興趣知道?!?/br> 男人:“……” 顧從絮:“……” 相重鏡這張可惡的嘴在嗆別人時,現(xiàn)在怎么越聽越順耳? 還沒打,那滿臉倨傲的男人似乎都要被相重鏡氣傷了,幾乎是從齒縫里飄出來幾個字。 “云、硯、里?!?/br> 顧從絮察覺到云硯里的怒意,道:“你故意惹怒他做什么?” 相重鏡詫異道:“我沒故意激怒他啊,平日里和你說話不也是這樣嗎?誰能想到他還沒你經(jīng)逗,三更,我以后再也不說你無趣了?!?/br> 顧從絮:“……” 云硯里言語間似乎身份極其尊貴,大概還沒被人這么羞辱過,當(dāng)即氣得不想和相重鏡多說一句話,直接抬手招出吉祥物……招出鳳凰,兩指比劍,狠狠朝著相重鏡揮出一道靈力。 相重鏡似乎沒發(fā)現(xiàn),還在慢吞吞召雪狼。 顧從絮本來在生悶氣,瞧見那靈力已經(jīng)近到眼前了相重鏡還不躲,立刻怒而cao控了那只左手,積攢一擊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對上那道靈力,替相重鏡擋下了致命的靈力。 云硯里那一擊靈力果真和九州的靈力全然不一樣,顧從絮擋下后手指一闔,將那要四散的靈力猛地合攏抓住,從袖子里探出來半個龍腦袋,“啊嗚”一聲將那靈力直接吞了下去。 他吞完后,竟然詫異地感覺到相重鏡元嬰上的封印松動了一瞬。 顧從絮還沒細(xì)想,就聽到相重鏡帶著笑意道:“我就知道你會救我,三更,你這么好,我要如何報答你?” 顧從絮:“……” 顧從絮臉一紅,立刻將腦袋縮了回去,且把左手給背到相重鏡腰后去,表示我再不幫你了! 相重鏡道:“別摸我的腰?!?/br> 顧從絮:“……” 顧從絮幾乎是兇狠地咆哮道:“你別顛倒黑白!我沒有——” 話音剛落,相重鏡已經(jīng)干凈利落地用右手拔出劍,瓊廿一極其強(qiáng)悍,哪怕相重鏡沒有絲毫靈力,拿劍刃還是將那道靈力給打歪到一邊去,轟然撞到地上,將石板地都砸出一個巨大的坑來。 可想而知那云硯里有多憤怒了。 相重鏡無法和云硯里硬碰硬,擋了兩下便往旁邊閃躲,倉促間臉頰上擦了一道灰痕,連衣擺都臟了些。 芥子雅閣的滿秋狹差點(diǎn)要瘋了,罵人的聲音幾乎要穿破芥子傳到外面了。 “混賬!” “我要?dú)⒘四莻€男人!” “別攔我——” 相重鏡沒有還手,更沒有召出靈獸,似乎是個沒有靈力的廢人。 這個認(rèn)知讓云硯里憤怒的情緒得到了緩解,他索性沒再下死手,反而像是貓逗老鼠似的饒有興致看著相重鏡閃躲。 顧從絮本來還在生氣,見狀又忍無可忍地提醒他:“雪狼呢?” “他肩上鳳凰壓制著,雪狼無法出來?!?/br> 顧從絮一怔。 云硯里依然在窮追不舍,看出來了相重鏡的體力不支,便故意用無數(shù)細(xì)繩似的靈力去纏他的右手,似乎也想將他cao控著做成提線木偶。 相重鏡握著劍,視線漠然看向云硯里,耳垂上的幽火倏地一閃,緩緩順著玉石爬出來,將即將要纏到身上的靈力燒斷。 就在這時,深思熟慮許久的顧從絮微微咬著牙,道:“你記住了,得到龍骨后便交由我重塑rou身,不要反悔。” 相重鏡眸中全是殺意,他正要握著劍伺機(jī)而動,聽到顧從絮這句話眉頭輕輕一蹙。 “什么意思?” 顧從絮默不作聲。 相重鏡本來還在疑惑,下一瞬便感覺干涸的經(jīng)脈仿佛冰雪初融,突然從元嬰流遍全身。 相重鏡一驚,立刻去探查元嬰,發(fā)現(xiàn)那原本被龍纏著的元嬰此時已經(jīng)重獲自由,閃著暖金光芒。 這是六十年來第一次靈力流遍全身的感覺,讓相重鏡直接愣在原地。 六十年前三毒秘境被最信任之人親手封印后,相重鏡便從來都不信任所有人。 在他看來,所有對他好之人皆是另有所圖,他若接受了好意,就要付出更甚的代價。 他怕黑,怕痛,不想讓自己再活得太痛苦。 顧從絮被古怪的法陣封印在相重鏡靈體上,若是擅自從元嬰移開片刻,必定是用了什么奇怪的秘法或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會讓相重鏡的元嬰靈力得到片刻自由。 相重鏡一時間懵在原地,無法理解顧從絮為何要這么做。 難道不該在做之前,同自己商談好交易報酬嗎? 突然間,顧從絮之前說過的話回蕩在相重鏡耳畔。 “你們?nèi)祟?,無論什么事都要算的這么清嗎?” 相重鏡突然張大了眼睛,連呼吸都在顫抖。 似乎隨著那重新回來的靈力,他已經(jīng)冷如冰河的血也緩緩熱了起來。 云硯里很快又玩膩了,見相重鏡似乎已經(jīng)放棄反抗僵在原地,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閃身沖到相重鏡面前,漠然道:“螻蟻就該在地上趴著,你說對不對?” 他說罷,手中靈力毫不猶豫地朝著相重鏡面門劈下。 看臺上的眾位修士似乎早已預(yù)料到了結(jié)局,全都驚呼一聲,有的不忍心再看。 在云硯里的靈力即將到達(dá)的前一瞬,一直低垂著眸子的相重鏡突然張開了眼睛。 那眸中仿佛有火焰燦光,讓人看一眼恍惚瞧見枯木逢春后朝陽披灑青葉上的光澤,溫暖如春風(fēng)拂過。 相重鏡的笑意頭一回有了溫度,他淡淡道:“閣下說的對……” 話音未落,云硯里只瞧見劍光一閃,近在咫尺的相重鏡仿佛如同一縷光似的消散在原地,他甚至未來得及瞧見相重鏡人在那里,便感覺到肩頭一痛。 鳳凰尖嘯一聲。 相重鏡周身縈繞著紅藍(lán)幽火,左手靈劍已穿透云硯里的肩膀,在所有人都在失神時,另外一只手按住云硯里的肩膀,重重將他按在地上。 瓊廿一劍身鋒利,穿透云硯里的肩,將他死死釘在地上。 相重鏡在一片烈火中,墨發(fā)紅衣翻飛,面紗下的面容艷麗如妖魅。 他柔聲道:“……螻蟻就該趴在地上。” 云硯里瞳孔一縮。 第25章 坦誠相見 芥子中原本叫囂著栽了云硯里的滿秋狹此時突然安靜,雙眸呆滯地看著渾身浴火的相重鏡。 恍惚中,幾十年前一劍破九霄的少年仿佛在一瞬間回來了,滿秋狹看著看著,面紗不知何時已經(jīng)濕透了。 芥子雅閣中的曲危弦面無表情看了半晌,突然快步從芥子里跳出去,踉踉蹌蹌朝著相重鏡跑了過去。 比試臺上,相重鏡依然握著劍,居高臨下地看著云硯里。 云硯里因為一時輕敵被直接制住,當(dāng)即不服輸?shù)匾а狼旋X地瞪著他,惡狠狠道:“偷襲算什么男人?!你若不殺我,我一定要將你挫骨揚(yáng)灰!” 相重鏡對這種咒罵的話沒有絲毫感想,他俯下身,漫不經(jīng)心去揭云硯里的面具,打算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云硯里見他這個動作,掙扎著用不熟練的右手掐訣打算喚來鳳凰,但鳳凰還沒飛過來,便被相重鏡頭也不回地一道靈力給震得“嘰”的一聲掉落在地,隨后被突然出現(xiàn)的雪狼拿爪子按在了地上。 云硯里悚然一驚。 他從來不知道九州竟然還有這號人物,竟然用靈力便能壓制靈獸?! 他震撼間,相重鏡已經(jīng)伸著修長的手指將他臉上的面具拿了下來。 云硯里恨恨瞪他。 只是當(dāng)相重鏡看到面具下那張臉時,突然面無表情將面具又蓋了回去。 云硯里:“???” 相重鏡面不改色道:“你太丑了?!?/br> 云硯里:“……” 云硯里咆哮道:“本尊主是州城一枝花!你竟敢說我丑???我一定要宰了你!” 相重鏡起身,將瓊廿一拔了回來,隨手一揮將劍刃上的血痕甩掉,淡淡道:“你輸了。” 云硯里氣得不行,捂著肩膀站起來,森然道:“方才是我輕敵,再來一次,你定會慘死我劍下。” 方才相重鏡那突如其來的一劍讓云硯里一剎那亂了方寸,否則中規(guī)中矩地打,他不至于輸?shù)眠@么快。 相重鏡也知道這個道理,但他的元嬰靈力已經(jīng)再次有了停滯的兆頭,應(yīng)該很快就會變回之前無法動用靈力的模樣。 他不想讓云硯里瞧出來,隨意點(diǎn)頭,用一種很敷衍的語調(diào)道:“你養(yǎng)好傷再說吧?!?/br> 云硯里脾氣倨傲,但輸了就是輸了,也沒有死纏爛打失了風(fēng)度,他冷笑一聲,繼續(xù)放狠話:“你等死吧?!?/br> 相重鏡笑著說:“好?!?/br> 云硯里:“……” 云硯里還是頭一回有這種用盡全力卻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憋屈感,他忍了又忍,才讓自己保持平靜,開口道:“你住在何處?” 相重鏡:“怎么,要尋仇?” 云硯里瞪他一眼:“對!” 相重鏡看出來了此人眼底已經(jīng)沒了殺意,也不怕他私底下來害自己。 “我在無盡樓。” 云硯里默念幾遍,才冷傲道:“我記住了?!?/br> 說罷,轉(zhuǎn)身就走。 鳳凰鳴叫一聲,撲扇著華美的翎羽往他肩上落,被云硯里一指頭彈歪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