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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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樗呀?jīng)聽出了宗震口中的戲謔,雖然只是十三四歲的少女,但是和很多同樣年齡的人在一起,她卻很容易看出別人的幼稚與淺薄。她知道洛北若是再接口,他對面那個囂張的宗震定是會說出“你們?nèi)羰菍ξ覀兊纻€歉,有點(diǎn)尊師重道的意思,我說不定會考慮考慮給你們一株”之類的話。 洛北要是再接口,要是真的向這幾個人乞求刺桐草,自己就絕對不理洛北這個家伙! “恩?!甭灞秉c(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再說什么就朝著來時的路準(zhǔn)備返回。 讓采菽的心中泛起一絲高興的他實(shí)際上也根本沒有一點(diǎn)不勞而獲的念頭,反正刺桐草的樣子都見過了,說不定回去沿途還可以找得到。 “你們這兩個才入門沒多久的,給我站住!”剛剛興起的得意之情瞬間消失,采菽和洛北的態(tài)度讓感覺被徹底蔑視的宗震忍不住就叫了起來。 洛北有些驚訝的回頭看了宗震等人一眼,天生困苦,即便是到了羅浮之中,也背負(fù)著羅浮的命運(yùn),終日和命運(yùn)抗?fàn)?,從來沒有任何優(yōu)越感的洛北根本不能理解宗震為何會如此的暴怒。而走在他身邊的采菽根本連頭都沒有回,好看的嘴巴翹起了一個不屑的弧度,冷冷的吐出一句,“你們到現(xiàn)在還在找荸荔果這種草藥,想必也是入門沒多久吧?!?/br> “想不到戈離的弟子都是這么狂妄?!弊谡鹋瓨O反笑,“今天不教訓(xùn)教訓(xùn)你,恐怕你們今后在蜀山就要橫著走了?!?/br> “那是什么符箓?”洛北看到,怒極反笑的宗震的手中多了一張青色的符箓。 “乙木青雷符?原來你還有這種符箓。”采菽看著宗震忽然又笑了笑,漂亮的鼻子微微的皺起,點(diǎn)了點(diǎn)洛北,“不過你知道他是誰么?傷了我倒是沒什么,要是傷到了他,我恐怕你們?nèi)齻€都擔(dān)當(dāng)不起?!?/br> 為采菽一下子看出自己手中符箓的宗震怔了怔,用驚疑的眼光看著采菽和洛北,“他是誰?”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洛北,頭銜是蜀山數(shù)十年來天資最好的弟子,你們該不會沒聽過吧?!辈奢膶χ灞闭A苏Q?,笑了笑。 洛北這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臉上微微一紅。 他就是洛北?! 宗震三人無聲的對望了一眼。 現(xiàn)在誰都知道,戈離新收了一個據(jù)說是天資極佳的弟子,名叫洛北,就連代掌教等人都皆很看重。 若是傷了他,必定會遭受嚴(yán)厲責(zé)罵。 再者,將來他成就若高,未必不報今日之仇。 一時這些念頭在宗震的腦海之中電閃,一張原本便要施放的乙木青雷符卻是怎么都丟不出手了,臉色也是陰晴不定,十分尷尬。 “算了,大家都是……。”洛北看宗震神色尷尬無比,忍不住就要打圓場,他本來想說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不要弄得劍拔弩張的,但是話還沒說完,卻突然感覺被采菽扯了扯衣角,他有些愕然的頓住朝著采菽看去之時,采菽卻已經(jīng)瞇起了眼睛又笑了笑,“不過,這位想讓我稱為師兄的同門,我可是沒有什么來頭,他不能教訓(xùn),教訓(xùn)我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大礙的?!?/br> “你說什么?”宗震也一下子瞇起了眼睛,眼中寒芒暴閃。 “打個賭吧?!辈奢母静辉谝庾谡鹧壑械暮ⅲα诵?,揚(yáng)起白生生的小手,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和洛北放著藥草的布袋,“你要是打贏了我,我們的荸荔果就歸你們,你要是輸給了我,你們的刺桐草就歸我們?!?/br> 火藥味十足。 “好!你自己挑撥,莫怪我以大欺?。 ?/br> 怒不可遏的宗震嘴中吟詠咒語,和紫玄谷一般,在入蜀山之前便有些修道的底子,在驚神一脈入門的弟子之中也是可以稱王稱霸的他依靠著咒語飛快入靜凝神,手中很快發(fā)出淡淡的清光,但就在他準(zhǔn)備丟出手中青色的符箓之時,所有人都只覺得眼前一花,采菽一下子就到了他的身前。然后他就看到一個逐漸擴(kuò)大的拳頭砸了過來。 “砰”的一下,鼻血和眼淚幾乎同時涌出的時候,采菽那看似弱不禁風(fēng)的身子不知怎么便又到了他的身后,“砰”,他的屁股上隨即出現(xiàn)一個黑色的玲瓏腳印,然后他整個人就往前沖了出去,整個臉面和潮濕的地面來了一個徹底的親密接觸。 在被一拳打中鼻梁的時候,宗震手中的淡淡清光便已消失不見。 他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往前摔倒之時,采菽伸出手接住了那張失去了憑依,在空中徐徐飄落的青色符箓,同時又轉(zhuǎn)過身去看著瞠目結(jié)舌的瘦猴般的少年和那個臉上有棵扎眼的黑痣的少年。 兩名少年在愣了愣,聽到宗震痛苦的嚎聲時,一下子就如同醒轉(zhuǎn)了過來一般,都不約而同的伸手掏出了自己隨身布袋里的刺桐草,遞給這個魔女一般的清麗少女。 采菽看都未看跌倒在地的宗震,將到手的刺桐草遞給洛北一株,在洛北跟著她轉(zhuǎn)身的時候,她又笑得微微皺起了鼻子,“看你今天的表現(xiàn)還算好,這張東西就送給你吧?!?/br> 洛北一愣,手中便多了那張青色的符箓。 不遠(yuǎn)處的山腰,一株蒼天巨杉的頂端,臉色略微蒼白,穿著玄色長衫的明元皺起了眉頭,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絲怒色,“這個戈離的小丫頭實(shí)在是太過份了?!?/br> 一聲自語的同時,這名宗震等人的師叔,驚神一脈中可數(shù)的高手腳下便亮起了紫色的霞光,但是他卻又突然的轉(zhuǎn)過了身。 “明元師兄?!鄙泶┖谏L袍,一臉冰冷,似乎永遠(yuǎn)沒有笑容的斷天涯站在他身后不遠(yuǎn)處的一棵樹頂,目光同樣落向洛北等人所在的方向,“孩子們打打鬧鬧,沒什么不好吧,總不能讓他們和我們一樣死氣沉沉吧?” “斷師弟你的修為又精進(jìn)了?!泵髟戳藬嗵煅钠?,突然微微嘆了一口氣,“看來這次我們驚神的新進(jìn)弟子,依舊未必能贏得了你們戈離弟子啊?!?/br> “明元師兄你執(zhí)念了?!睌嗵煅目粗髟溃骸安贿^互有激勵,未必不是好事?!?/br> “斷師弟說的對?!泵髟α诵?,在夕陽中御風(fēng)行至斷天涯的身邊,在斷天涯的身邊佇立,“這十二年來,我可是一直都想超過你呢。” 一道紅光至已經(jīng)為淡淡的薄霧籠罩的半山腰鐵索橋旁沖天而起,突然爆開的幾十道霞光染紅了斷天涯冰冷的臉龐。 明浩施放了讓所有戈離弟子趕回集合的飛焰符。 ◇ ◇ ◇ “采菽師妹,那宗震傷得不要緊吧?” “你管他的死活呢,反正死不了,最多以后鼻子塌了,難看點(diǎn),呵呵?!?/br> “這……采菽師妹,我們這算不算搶劫???” “呸,那你不要是不是啊,不要的話,那把刺桐草還有乙木青雷符都丟了吧?!?/br> “丟了……那還是搶了啊。算了,我還是留著研究研究吧?!?/br> “你倒是不蠢???” “采菽師妹,這乙木青雷符怎么用的,是不是也和飛焰符一樣,未有道力之前,滴一滴鮮血在上面就可以使用? “真是的,你煩不煩啊,問個不停。你不是天資號稱第一么,怎么什么都不懂。你以為你的鮮血是萬能的啊,什么符都能用。反正你記得啊,這張乙木青雷符是張威力不錯的符箓,也不知道那小子是怎么得來的。恩,這么著說吧,這張不是飛焰符一樣輕易就能練出的符箓,估計明浩師叔那樣的修為抵擋起來也很費(fèi)力,所以啊,你給我好好藏好。至于怎么用,以后明浩師叔他們自然會教你的……?!?/br> “菜菽師妹,你剛剛打傷宗震師兄的,又是什么道法??!?/br> “洛北,你煩死了!你怎么跟嫣然師姐一樣,什么都要問的?幸好你還不像她一樣,容易發(fā)花癡……?!?/br> “采菽師妹……。” “煩死了!你不口渴???……?!?/br> 小心翼翼的回程之中,采菽是一直在板著俏生生的臉說洛北煩,但是她這次不管怎么說洛北煩,卻始終沒有叫洛北不要和她說話。 而一些早回到鐵索橋畔的弟子,包括在那等候的明浩,也驚訝的聽到洛北在喊采菽師妹?!霸趺床溯亩甲屗皫熋昧?,還不生氣?”而且更讓他們驚訝的是,他們看到采菽和洛北是幾乎肩并著肩出現(xiàn)在他們的視線之中的。 第三十七章 暴怒,受教 “采菽性子一向刁蠻得緊,眼界也高。難道這洛北真是天縱奇才,連采菽都已對他另眼相看了?” 明浩看著走來的洛北和采菽,有些驚詫的在心中如是想。 “明浩師叔”,一眼看見明浩,洛北卻是快步走了上來,有些急切的問道,“方才我們在山中見到有人施放了飛焰符,是有師兄遇了危險么?不妨事吧?” “不問其它而先問同門安危,品性甚好?!泵骱菩闹匈澷p,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淡淡的搖了搖頭,“是公羊帛錦和鄒申遇到了嚙齒虎,公羊帛錦被抓了一記,不過皮rou傷,性命卻是不打緊。” “嚙齒虎?”洛北呆了呆,腦海中頓時浮現(xiàn)出以前說書老人給自己形容過的這種猛獸:眼若銅鈴,夜有藍(lán)光,嚙齒外露,尖如利刃,身長一丈二,長尾如剪,來去如風(fēng),是罕見的猛獸,比一般的虎類更是兇猛十倍。“天燭峰內(nèi),竟然有這樣的猛獸?” “洛北你丟不丟人啊。嚙齒虎又不是什么稀罕的東西,你要是敢去天憂峰,別說是嚙齒虎,連八臂魔猿你都看得到?!甭牭铰灞钡淖哉Z,他身邊的采菽卻是又有些鄙視的翹起了小嘴,輕聲的對洛北說了這么一句。 “八臂魔猿,不知道又是什么東西。采菽師妹難道和紫玄谷一樣,也是修行過一陣才來蜀山的?可他似乎比紫玄谷,還有那個宗震要知道得多得多了。” “洛北師弟,你找齊了藥草沒有?”就在洛北在心中那么想著的時候,紫玄谷和凌東山從不遠(yuǎn)處的山林中走了出來,走到洛北的面前,和洛北打起了招呼。 “找齊了?!甭灞秉c(diǎn)了點(diǎn)頭,“你們呢?” “洛北師弟你們好厲害。”紫玄谷和凌東山兩人都有些沮喪的搖了搖頭,“我們還差了兩種?!?/br> “還差了兩種?” “是啊,洛北你和采菽全都找齊了,真是厲害啊。”已然到了的幾個少年聽洛北說全部找齊了,頓時紛紛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我們還差一株鎏丹木”“我們還差一株細(xì)莘葉……?!?/br> 洛北倒是有些發(fā)愣了,聽他們左一言,右一句,已然在的五組人倒是只有洛北和采菽一組找全了,其余的都是缺了一兩種的草藥。 “洛北、采菽,你們真是厲害啊” 聽著這樣的話,洛北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實(shí)...我們就是運(yùn)氣好一點(diǎn)?!?/br> “噗”的一下,采菽忍不住偷偷的抿嘴笑了笑。因?yàn)樗缆灞逼鋵?shí)心里想說的是:“其實(shí)我們的刺桐草是搶來的?!?/br> “不就是找齊了草藥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在此時,一名頭發(fā)短短,眼睛有些細(xì),看上去卻很是精神的方臉少年,狠狠的瞪了洛北一眼。 這名少年名叫苗沐,自從入門見到采菽之時,便對這個容顏清麗的少女大有好感,但采菽的性子令人捉摸不透,對他從不假以顏色,但苗沐卻看到了采菽在洛北身旁抿嘴偷笑的樣子,心中便不由自主的對洛北敵意大增。 但此刻的洛北卻并沒有注意到他蘊(yùn)含敵意的目光。 天色已然漸暗,也開始有薄霧籠罩了山林。 “藺杭師兄!” 驀的,他歡呼出聲,眼前的山林之中,轉(zhuǎn)出一個熟悉的瘦弱身影。 “洛……洛北師弟……。”從山林中一拐拐走出的藺杭看了洛北一眼,但隨即又低下了頭去。而他身邊的蕭三千則是憤憤的看了藺杭一眼,臉色很是難看。 “怎么了?”洛北迎了上去,問看上去顯得更加自閉,瑟縮的藺杭。 “我……我沒注意..蕭……蕭師弟裝草藥的布袋丟了?!?/br> “真是廢物!”一旁的蕭三千聽到藺杭說的話,便在心中恨恨的吐出了這句話。 原來和洛北所想的一樣,在蜀山已呆了兩年多的藺杭對這幾種草藥并不陌生,讓洛北選擇了和自己同組的人之后,明浩接下來便是讓藺杭挑選和他同組的人,在這一點(diǎn)上,明浩做事不失公允,但有時候一個人無論做什么,卻的確也是要靠機(jī)緣。藺杭選擇了蕭三千和自己一組,并非是因?yàn)槭捜У膶?shí)力遠(yuǎn)超其余師兄弟,只是因?yàn)槭捜У男宰舆€算敦厚,在其余那些師兄弟之中,是最少鄙夷,嘲諷他的人,但即使是對那幾種草藥很是熟悉,今日在天燭峰轉(zhuǎn)了一天,藺杭和蕭三千最終也只是找齊了三種草藥,而在一個時辰之前,蕭三千發(fā)現(xiàn),自己裝著草藥的布袋,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被刮落了。兩個人找了大半個時辰,也未找到蕭三千掉落的那個布袋。 一日的辛勞付諸流水,雖然不是因?yàn)樘A杭的緣故遺失了那個裝著草藥的布袋,但蕭三千卻不免想,若是換了別人一組,或許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布袋掉落。而藺杭,便是因?yàn)檫@點(diǎn)而深深自責(zé)。此時,難過的低著頭的藺杭,便是不斷的在心中想,“我真是無用,連累了蕭師弟?!?/br> 可是這能全然怪他么? “藺杭師兄,別難過了?!甭灞迸牧伺奶A杭的肩膀,“這也不全是你的錯。要是我和蕭師兄一組,我也未必能及時發(fā)現(xiàn)蕭師兄的袋子丟失。因?yàn)槟巧搅种杏质菬o路,又是陰暗,而且你的注意力肯定還是在四周樹叢中,放在尋找草藥上?!?/br> 說著洛北又轉(zhuǎn)過了頭去,對蕭三千笑了笑,“蕭師兄,我知道你丟了草藥肯定心中不快,但你看藺杭師兄如此難過,肯定也是深為自責(zé)了,你便原諒他吧?” 蕭三千怔了怔,想著洛北所說的話,又看了看低著頭的藺杭,心中忽然氣消了大半,點(diǎn)了點(diǎn)頭,“藺杭師兄,也怪我不小心,別放在心上了。” “蕭……蕭師弟,真是對不起?!碧A杭慌張的抬頭之時,看著朝自己微笑的洛北,忽然覺得鼻子有些發(fā)酸,連忙又低下了頭去?!奥灞睅煹埽銓ξ业暮?,我一定會……銘記在心!”這個已有熱淚噙在眼中的孤僻少年,在心中對自己重重的說道。 “嫣然師姐、南楓師兄……?!?/br> 隨著那圓臉少女,采菽眼中的花癡師姐和與她一組的南楓的出現(xiàn),其余的人都已齊了,除了遇到嚙齒虎的公羊帛錦和鄒申,還有玄無奇和哥舒般。 “他們兩個怎么還不回來,難道是遭遇到了什么意外?” 此時距離明浩施放飛焰符已然有一個時辰左右,天色已然大暗,眼前的山林已經(jīng)是一片漆黑,便是明浩,臉上也是不自覺的布滿了擔(dān)憂的神色。 “砰”的一聲,忽然之間,一道紅光沖了上天,在黑色夜空之中,化為數(shù)十道明亮霞光。 飛焰符! 一時間站在鐵索橋旁,焦急等待的有些少年便忍不住一下驚呼出聲。 但一道突然閃亮的劍光卻比他們的驚呼還快,似乎只是一閃,那道從靠近山頂?shù)奈恢昧疗鸬穆詭⑺{(lán)的劍光便已投入了那飛焰符射出的山林之中。 “是斷天涯師叔!” 片刻之間,那道劍光又亮了起來,幾乎瞬間就從天空中狂瀉而下,劍光一收,面沉如水,一身黑衣的斷天涯便已在眾人眼前落下,他的右手,挾著臉色異常蒼白的哥舒般。 將哥舒般放下之后,斷天涯并沒有說話,雙眼只是盯著漆黑的天燭峰?!暗降缀问??”而明浩則已緊張的問哥舒般,“玄無奇呢?” “明浩師叔”,哥舒般定了定神,也連忙說道,“玄無奇師兄和我還差一株荸荔果沒有找到,他非得找到之后才回來,我勸他也勸不聽,和他說得急了,他便一個人強(qiáng)自走了,天色太暗,我看不見清路了,便只有施放了飛焰符?!?/br>